第38章 第 38 章(1 / 2)

關於“如果宋城沒救公主”的話題結束後,到了暫住的小洋房門口,江西糖突然想起了之前壓在心底沒問的疑惑。

為什麼Daddy一定要先放完風箏再去看宋城?

元歸雲一邊單手打開門,一邊問:“公主覺得,陳鋒在烈火小隊的地位如何?他是在頂層,高層,中層,還是在底層?”

江西糖回想剛才在烈火小隊基地發生的一切:副隊長把陳鋒當兒子,犯了錯會拿掃把抽他;其他隊員也自稱是陳鋒的哥哥姐姐們,抓住陳鋒四肢往樓上抬的時候,動作麻利絲毫不遲疑;最後陳鋒本人,就算被Daddy打斷了腿也隻是默默流淚,可一回到烈火小隊,剛被說兩句,就發出嗚嗚嗚嗚的聲音,就跟在家長麵前受不了一點委屈的小孩那樣,哭的特彆慘。

“他在底層。”分析完,江西糖給出了答案。

因為是新手上路,江西糖思考問題的時間,幾乎是元歸雲的四五倍。

“對,宋城身為烈火小隊的隊長,是頂層。副隊長呢?在宋城之下,算高層。其他隊員是中層,用副隊長剛才說過的話,年紀小性子急,說話總是不過腦子,習慣性被打斷腿的陳鋒,屬於最底層。”

元歸雲簡單地用分層的描述,好生動形象地讓公主能理解烈火小隊的權力構建體係。

“如果頂層的宋城命懸一線,隨時可能死亡,就算他沒有提出要見公主的遺願,其他成員為了能讓他安心離開,最應該派誰來請公主呢?會是陳鋒嗎?”

江西糖跟著元歸雲的思緒走,腦海裡漸漸浮現出了一個人,語氣有些遲疑:“最應該派來的人是……副隊長?”

元歸雲說:“副隊長是首選,次等選擇是派一位能說會道的女性隊員,但派陳鋒來的可能性,幾乎為零。所以,陳鋒過來,他一定是誤解了什麼,或者沒得到全部的消息。”

陳鋒過來說宋城死了,聽到元歸雲耳中,就是他得到了錯誤的消息,一個人瞞著其他成員偷跑了過來。

宋城有可能是受傷了,但絕對不會是即將要死的狀態。因為陳鋒一開始本身的出現,就已經能說明很多事情了。

元歸雲推開了臥室的門,彎腰將公主放在了床上。

江西糖先是恍然大悟,隨後又有點小小的懊惱:“……原來是這樣啊。我當時聽到他說宋城不行了,腦袋就懵掉了,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到。”

後來陳鋒又忽然吼他,就更加雪上加霜了。

“公主今天已經很棒了。”

元歸雲開了床前的燈,低沉的聲音糅合進了溫柔的光暈中:“就留個可以更棒的機會,給明天,嗯?”

江西糖順著元歸雲的話,一想還有明天的明天的明天,立即不惆悵了。

他在床上翻滾了半圈,雙腿微微晃動,伸出嫩白的手在床上摸了一圈,沒摸到想要的東西,便扭頭問道:“Daddy,你有沒有看見我的學習機啊?我記得我放在床上了,可是床上沒有。”

“公主忘記了?下午找我要放煙花技巧的時候,順手把學習機放客廳的沙發上了。等一下,我去拿。”

也許人都會真香,一開始江西糖還覺得這個學習機是小朋友玩的,結果現在自己徹底玩上癮了。

他通過了找水果動物,找動物的階段,已經開始玩連連看的炸彈版本。

看似普通的水果蔬菜,其實藏著一對炸彈。如果能把炸彈留在最後一個對配對,就能通關。

元歸雲去了客廳,回來將學習機遞給了公主。

他聽著公主微微彎著天真的藍眸,一邊說謝謝一邊對自己笑,也微微勾了唇。

今天公主不會難以入睡了。

他想,真正不立即去看宋城的原因,沒必要現在告訴公主。因為除了驚擾公主外,暫時也不會有其他意義了。

*

因為已經快一點了,江西糖隻是玩了幾局連連看,失敗後就閉上眼睛睡覺了。

隻不過沒想到的是,他入睡的特彆快,結果卻做了一個噩夢。

宋城的事情還是影響到了江西糖,於是,他做夢夢到了剛進考場的那天。

他因為恐懼拚命地拍打車窗,車窗外的宋城,卻隻是用冰冷的眼神看著他,神色沒有半分溫柔的轉身離開,對他的求助視若無睹。

再然後,又來了陳鋒,他先是羞澀的紅著臉表示要幫他開門,卻在手即將要觸碰到車門的一瞬間,變了臉,用充滿惡意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後,五指飛舞地指著他的臉說話。

他聽不清他具體說了一些什麼話,但能從他臉上的表情看出來,不會是什麼好話。

經過這兩人後,夢中的江西糖哭的眼睛都紅了。當窗外再也不經過人,當他的眼淚就要流乾的時候,隱隱約約間,他似乎聽見了Daddy的聲音,這讓他停止了哭泣,開始去觀察周圍的環境。最終他環視了車內一圈,用副駕駛前方的小錘子,砸爛了車窗,爬了出來。

隨後噩夢的**來了,他剛爬到一半,累得氣喘籲籲,正低著頭,忽然看見一雙大長腿出現在自己眼前。

夢中的江西糖以為是Daddy來了,驚喜地叫了一聲,剛抬起頭的瞬間,一張冰涼的手帕卻貼在了他的臉頰上,拿著手帕的主人細心的擦掉了他臉上的汙漬。

“寶寶。”

那人用江西糖熟悉又陌生的清冷如雪的聲音問:“怎麼不敢看我?”

江西糖顫抖著眼睫抬眸望去,看到的卻是一張沒有五官的臉——!

噩夢沒有再繼續,因為江西糖已經被嚇醒,漂亮的臉蛋煞白,胸口在急促的呼吸。

醒來後,江西糖越是回想那個沒有五官卻有著霍從聲音的存在,呼吸急促、顫抖的也就更厲害,莫名的惶恐將他死死的罩住了。

直到江西糖聽見了Daddy的聲音,他才從噩夢的世界緩過來。

“公主,怎麼醒了?”

元歸雲第一時間就發現情況,他灰眸垂著望著公主蒼白的臉,伸手剝開了公主額頭被汗水打濕了的發絲,低聲問:“是做噩夢了嗎?”

“……”

江西糖暫時說不出話來,隻能用肢體語言回答,心有餘悸地點了點頭。

元歸雲沒問公主做了什麼噩夢,而是語氣平靜地開啟了另一個話題,像是再講科普故事:“嗯……公主知道人為什麼會做噩夢嗎?”

江西糖哪裡去了解過這個?他搖了搖頭。

“公主做噩夢的原因,是因為你的大腦在欺負你。”元歸雲說。

這個解釋把江西糖聽懵了:“……我的大腦……欺負我?”

元歸雲緩緩道來:“我曾經遇見一個被自己大腦欺負慘了的人,公主想聽聽他的故事嗎?他跟公主不一樣,他經常性的做噩夢。”

江西糖已經被吊起了好奇心,就像他想聽副隊長講下去一樣,他現在也想聽元歸雲把故事講完。

“想知道……”

“那我就說。”

事情有些久遠了,元歸雲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道:“這個男人,名叫雷滅。他從有記憶起,便一直做同一個噩夢,夢中有一個看不清正臉的黃衣女孩,一直在陪他玩,每次他想要看到這個女孩的正臉,結果都是無疾而終。然而,讓雷滅更在意的一點是,這個噩夢最恐怖地方並不是重複地做,而是當他一點一點長大後,夢中的黃衣女孩也在跟著長大。”

元歸雲:“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這個噩夢中的黃衣女孩已經逐漸成了他的心魔,他的執念。他不再害怕這個噩夢,開始認為,這個黃衣女孩一定是他命中注定的戀人,現在就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正在等著他。於是,他準備成年後,立即去找黃衣女孩,結果等他成年了,家裡卻給他談了一個門當戶對的未婚妻,公主猜猜看,他接下來選擇了怎麼做?”

江西糖此時已經聽入迷了,忘記了自己做噩夢的事情。

他想了想:“他去找他的黃衣女孩了?”

“公主猜的很準。”元歸雲說。

江西糖認真地說:“Daddy我不是瞎猜的,因為你最開始說了,他被大腦欺負狠了,如果這個時候他放棄了黃衣女孩,就不會到欺負狠了的程度吧……然後呢?他去找黃衣女孩找到了嗎?”

“找到了。”元歸雲繼續說:“為了黃衣女孩,他從家裡逃了出來,準備依靠自己的力量找到她。就這樣找了十年之後,他終於在噩夢中看到了黃衣女孩的臉,雷滅先是欣喜若狂,可隨後他竟然發現,那張臉,是十年前家裡為他準備的未婚妻的麵孔。”

江西糖聽到這裡瞪圓了藍眸:“原來未婚妻就是他的黃衣女孩?十年前就來到他的身邊,他卻錯過了?”

元歸雲:“雷滅最開始也跟公主這樣想,所以他立即回了家,甚至不顧世俗的眼光,想強行帶著已經已婚生子的前未婚妻離開,被家人攔了下來。之後,他付出了所有能付出的一切,終於跟黃衣女孩在一起了。可是,他自己覺得自己變成悲劇的原因,正是因為跟黃衣女孩成功在一起了……因為他很快就發現,自己並不愛黃衣女孩,就算他的前半生一直在夢中跟她相遇,但是他現在才發現,他並不愛他。”

“想通了這點後,雷滅再也沒有做過關於黃衣女孩的夢,可事已至此,他決定放棄之前的執念,好好過日子。與此同時,他的妻子原本也以為這是錯過的天定良緣,才會決定跟雷滅在一起,直到有一天她從雷滅家裡的衣櫃底層——翻出一張破舊的黃色床單,一切才真相大白,妻子選擇了離開他,回歸了最初的家庭。”

“雷滅看見黃色床單的那一瞬間,才明白,自己被他的大腦欺騙了。小時候,他隻是看了一眼被風吹動的黃色床單,他的大腦就記住了床單姿態最像人的時候,給他編造了一個黃衣女孩。後來他一直找不到黃衣女孩,大腦又欺負他,隨便將前未婚妻的臉,填在了黃衣女孩的臉上,至此,造成了他悲劇的一生。”

聽到最後,江西糖已經目瞪口呆。

黃衣女孩竟然從始至終都不存在?原型隻是黃色的床單?

“他的大腦怎麼這樣子?”江西糖都替雷滅感到生氣跟難過了。

“公主,大腦不會跟你講道理,隻會隨心所欲地欺負你,隻要你的思緒能活躍,它就會隨意編造夢。”

“可是,不管怎麼編造,夢始終是假的,公主不害怕,大腦就拿你沒辦法,總是欺負不成功,它就會放棄了。”

江西糖好像明白了,他抿著唇,主動跟元歸雲說了自己做噩夢的內容。

此時,他的心情已經從懼怕轉變成了氣呼呼:“所以daddy,隻是因為我睡覺前害怕了一下宋城的事情,我的大腦就在夢裡欺負我?我的腦子不是笨嗎?怎麼也會這樣啊?”

“它欺負不了彆人,隻能欺負公主了,確實很過分。”

江西糖被自己氣到了,然後他氣了一會,藍眸微閃,剛想問自己的大腦編排宋城跟陳鋒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把霍從加進來的時候,思緒忽然被另一件事給拉走了。

“Daddy,你怎麼沒換睡衣,被子也疊的好好的,沒有打開……我好像一睜開眼,就看見了Daddy你在我的床邊?!!”

這幾天,每天都是江西糖先睡晚起,因為夜裡沒有驚醒過,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其實元歸雲一直都沒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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