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為此事震驚的時候,隻有小魅魔出乎意料,竟然說了這樣一番話。
孟殺緩緩抬眸,他直勾勾地望著小魅魔漂亮的臉蛋,幾秒後,麵容忽然沒了剛才的僵硬,又笑了,揚聲問:“為什麼會這樣想?”
江西糖也看著孟殺,誠實地說:“我合理的猜測呀。”
“老子殺人不需要理由。”孟殺嘴唇噙著笑,故意壓低聲音:“想殺便殺了。”
江西糖眨了下眼睛,非常乖巧的嗯了一聲,並沒有追問下去。雖然是監獄長孟殺主動提的私人問題,又是他說到一半就不說了,行為有些吊人胃口,可是想必對他來說這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孟殺有拒絕與停止敘述的權利。
結果孟殺見江西糖不追問了,眸光頓住,自己又不樂意了。
“不繼續追問了?”孟殺問。
譚霜雪脖子上的霜蛇都無語的瞥了孟殺一眼,覺得這是個反複無常的瘋男人。
“那是你經曆的人生。你不想說,我為什麼還要追問?聽起來就不是美好的回憶。”
孟殺沉默一瞬,突然從腰間拿出一把新糖刀,咬了一口,大口咀嚼,吞入腹中後,才接著道:“其實也不用追問了,糖糖猜對了。”
江西糖覺得孟殺總是喜歡跟他對著來,一身的反骨。
他問他不說,他不問他又說了。
監獄長又咬了一口糖,糖漿帶來的甜味並不能壓製住他崩壞的回憶,他微微眯著眼,不等彆人詢問,當著觀眾的麵,把自己扒/光了:“他們是從監獄裡逃出來的罪犯。他們因為我,在混亂中逃離了監獄,結果卻戲劇性的生下一個[監獄長]。等到老子六歲的時候,已經壓不住了,便殺了他們,掌管了監獄。”
監獄長第一次動手殺人,殺的是自己的父母。
其實他從一出生就知道自己要處理逃犯,他的父母也知道自己會被親生兒子殺死。
但是這樣,這對罪犯夫妻仍然使用了各種方法,一方麵壓製孟殺身上的監獄長標簽,另一方麵尋找其他標簽給自己減罪……就這樣拚儘全力獲得了六年的緩刑,最終自願死於孟殺之手。
孟殺咀嚼著糖,他描述事實時的用詞有種尖銳的冷漠與冷血。
雖然監獄長處理罪犯天經地義,但是在罪犯是親生父母的狀況下……情況就難免複雜了。
觀看直播的觀眾想到監獄長的父母是死於監獄長之手,對他的畏懼更上一層,具體表現在彈幕突然少了很多。
譚霜雪依舊麵癱著臉地用手臂隔住監獄長孟殺,哪怕聽完故事,他的眼眸裡除了警惕外,依舊沒有其餘情緒。
標簽愚弄的人,他見得多了。
他也不在意孟殺的情緒,隻在乎他的用意。
唯有江西糖微微紅了眼眶,他看著孟殺在說完後,依舊咀嚼著糖刀,忽然間明白了他為何一直保持著一個形象,每次見他,永遠是一身血衣。
糖漿跟血跡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微微發酸,恐怕這就是那麼多年孟殺的心情。
江西糖看著孟殺,非常懷疑他一直沒有忘記當年親手讓父母死亡的畫麵。父母的血噴灑在他的臉與衣服上,從此他才喜歡穿著帶血跡的衣服。
“你在懲罰自己嗎?”江西糖突然問。
孟殺咀嚼糖果的唇忽然頓住,他似乎是沒聽見,含著糖塊的聲音有些含糊:“你說什麼?”
江西糖重複一遍:“你在懲罰自己嗎?”
孟殺驀然笑了:“懲罰?!”
“……你如果是監獄長,就不是懲罰。”江西糖認真地想了下,回答道:“如果是孟殺,就是。”
孟殺沉默了:“……”
江西糖已經明白了,考場的標簽社會逼迫孟殺變成[監獄長],可他不能完全算是[監獄長],又不能完全是自己,他卡在中間,所以無法釋懷,得了心病。
“偽神就是偽神,沒有名字。”
江西糖不喜歡從奇跡生命裡飛濺出來的鮮血,監獄長孟殺恰好就是他最喜歡不起來的一種人。
可現在,他看著無數生命的痕跡纏在孟殺的身上,覺得他是黑中混著一絲白,擁有著殺戮的權利,卻不是一把劍。
“如若是劍殺人,肯定不會痛,可你是人,有名字,有父母,有自己。”
江西糖越說神情越嚴肅,他最後藍眸直勾勾地望進孟殺不透光的黑眸,一字一句地說出了自己的見解:“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罪,但我認為,這個世界,有愧於你。”
不是孟殺選擇了[監獄長]的標簽,是他從出生後,就被這個標簽困住了。
兩個罪犯,生下了一個[監獄長]的標簽,這怎麼會是還是嬰兒期孟殺的錯?無論最終孟殺做出任何選擇,最初是這個世界的錯。
“糖糖。”譚霜雪瞥了一眼標簽魔方,低聲提醒小魅魔。
在標簽社會,小魅魔雖然沒有直說,可大家一定能聽出他話裡隱藏的意思。
孟殺喉結滾動,看了一會江西糖的臉,忽然暢快的大笑起來。
觀眾本來在琢磨神之子殿下的話,這下又被孟殺的笑聲驚住,打斷了思緒。
隻見孟殺抬手看似瘦弱的胳膊,拉開譚霜雪的胳膊,整個人幾乎要貼近江西糖的身體,臉上露出極其燦爛的笑,黑眸彎成了月牙:“神之子殿下,我這把殺人劍,到現在還是無主之劍。當老子主人怎麼樣?”
江西糖:“……主人?”
“退後。”譚霜雪看著孟殺的瞳孔激動的在顫抖,立即出生警告。
孟殺視線依舊看著小魅魔,笑著說:“糖糖,老子這把劍,可比笨狗有用多了。”
譚霜雪脖子上的霜蛇已經眯起蛇瞳,看身體晃動的頻率,似乎下一秒就要咬孟殺一口。
譚霜雪跟孟殺本來能暫時和平相處的氛圍被打破,要不是江西糖攔著,兩個人已經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