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他特彆想親小老板!(2 / 2)

“聽得出來吧,多好的寄望,所有的父母都是望子成龍的。”

“他們在我身上傾注了非常多的心血,從小就是各種補習班,恨不得我數理化藝術,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每年過年或是家庭聚會,甚至是他們自己公司開年會搞活動,都是我最煩的時候,因為每次都要被他們拎出來表演。”

“但那時,我是他們最值得炫耀的兒子。”

“後來有一次……”陸修停頓了一下,苦笑道,“我也記不太清是在什麼活動裡,畢竟過去太久了。”

“那時我好像表演出了錯,讓他們丟臉了,他們爆發了爭吵。”

“他們不會打我,不會罵我,但他們嘶聲力竭的爭吵更讓我……讓我害怕,每次他們吵完,我都會做惡夢,我夢到自己彈錯了一個音,算錯了一個數,得了第二名,他們都會吵起來。”

聽著陸修的話,聞星河腦海裡浮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躲在門背後,害怕地看著自己的父母。

小孩麵前是父母龐大的身軀,他們爭吵的模樣猙獰又恐怖。

這樣的畫麵如同古代的酷刑炮烙,能在人心上留下無法毀滅的痕跡。

童年時期的陰影,如果沒有得到妥善的疏解,十分容易在成年後的某個時刻被喚醒。

這樣的案例,聞星河見過不少,很多來他這兒谘詢的學生,有時追根溯源,就是童年或是少年時期的某件事,紮根在了心裡,最後影響到了成年之後的判斷和選擇。

“我不想再看到他們爭吵,慢慢的,我對自己越來越嚴格,他們看到我那麼努力,十分開心,覺得我不愧是他們的寶貝兒子。”

“隻有我自己……非常不開心。”

“我害怕失敗,太害怕了,我覺得隻有一直贏才行。”

“後來我就出事了,我也不知道那時怎麼了,就像一根緊繃的弦,無限拉伸後,突然斷了。”

“經常做噩夢,脾氣變差,記憶也變差,還非常反叛,我現在都記得很清楚,初二全市模擬統考,我在所有的卷子上都畫了鬼臉,還把全國競賽的題目寫在了數學卷上向老師示威。”

聽了陸修的描述,聞星河知道陸修其實是出現了焦慮症的症狀,當一個人心理出現問題後,就會反映在生理上。

“那次考試我考了全校倒數,我記得家裡又吵了個天翻地覆,然後我好像暈厥了過去。”

“後來我父母帶我去了幾家醫院,可身體檢查不出任何問題,醫生建議我父母去找個心理醫生看看。”

“那段時間裡,因為我的事,我父母吵得更厲害,後來他們就離婚了,都從家裡搬了出去,他們工作很忙,就找了阿姨照顧我。”

“我當時抱著一點幻想,覺得自己如果能考上我父母畢業的大學,能在高中的時候得很多七七八八的獎,再成為他們優秀的兒子,或許他們會複合?”

“所以高中我很拚,當我拿著錄取通知書去找我爸時,他的新老婆竟然就是幫我治療的心理醫生……”

“真是狗血八點檔。”

“他們就是在我治療期間認識的,因為我的問題,我父母感情不和,因為我的問題,給了那女人進我家的機會,怪不得我媽離開前,會說都是我的錯。”

陸修輕嘖一聲:“他倆離婚後,很快就重組了家庭,我和他們就沒聯係了,好在他倆也不算虧待我,離婚時給我留了房子和一筆錢,那筆錢其實夠我花挺久的……”

“這麼看他們倒是挺大方,我還真的是他們的寶貝兒子。”陸修自嘲地笑了笑。

聞星河看著他嘴角滑過的苦澀,情不自禁握住了陸修的手。

陸修看向聞星河:“沒事,小老板,已經過去了,我既然能告訴你,說明我已經放下了。”

“嗯。”聞星河點了點頭,但還是沒有放開陸修的手。

陸修:“後來你不是介紹我去你老師那裡治療麼,她給我分析,因為過去的事,讓我缺乏直麵未知、變化和失敗的平常心。”

“因為在我的記憶裡,失敗和挫折都捆綁著冷漠爭吵,沒有一點溫暖和光明。”

“所以一旦在比賽裡遇到變化和挫折,我就容易心態失衡,就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吧。”陸修說到這忽然又停頓下來,思考了幾秒,然後以極其驚訝的口吻道,“乖乖,這麼算來,我大概被蛇咬來咬去咬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能活到現在,也很□□了。”

“我要百毒不侵了啊。”陸修朝聞星河眨眨眼,“你說是不是?”

“對。”聞星河揉了揉眼睛,把眼裡的酸澀憋了回去,他怕讓陸修發現自己哭,便撒了一個小謊,“江風太大了,吹得我眼睛疼。”

“是嗎?”陸修才不信,江風能吹得眼睛疼,還能吹得聲音也變悶了麼,不過陸修沒有揭穿聞星河蹩腳的謊言,而是站到聞星河前麵,幫他擋著風。

陸修釋然道:“今天跟你說完這些,我心裡輕鬆多了。”

陸修咳了兩聲,道:“其實我一直不好意思跟你說我以前的事。”

“為什麼?”聞星河擔心陸修對自己有誤解,他絕對不會歧視任何有不完美過去的人。

“我怕……那就不酷了。”

聞星河:“……”

聞星河忍了幾秒,沒忍住,笑出聲來。

“你彆笑了啊。”陸修有些急了,“我跟你敞開心扉,掏心掏肺的追憶往昔,你還笑我。”

“唔,我錯了。”

經過聞星河老師的治療,陸修已經不會把失敗和糟糕的事聯係在一起,更重要的是,有聞星河在,他覺得安心。

每次從聞星河老師的治療室出來時,他都能看到,橘色的燈光下,安安靜靜等著他的身影。

當那道身影抬頭看著他時,都會露出十分溫暖的笑,就好像——

一縷縷陽光照進了他心裡,把他整個人烘的暖融融的。

陸修覺得自己生命裡終於出現一個人,可以等著他,陪著他。

聞星河揉了眼睛後,又眨了眨,其實他也能感受到現在陸修心情的平靜,說明陸修正如他自己所說,徹底放下了。

聞星河十分慶幸,慶幸陸修走了出來。

其實陸修的問題不嚴重,隻是少年時被耽擱,才影響到他後來……

怪不得陸修之前討厭心理醫生,也討厭他方師兄。

聞星河:“還好……還好你又遇到了我老師。”

聞星河說著說著,心裡泛過一絲酸澀,聲音逐漸低了下去。

雖然他父母在他小時候去世了,可該有的親情,該有的溫暖,他一點沒少,而且他那時還很幸運遇到蘇老師。

相比起來,陸修就孤獨的多。

在他最需要親人陪伴的時候,他的親人離開了,還遇到一個糟糕的心理醫生。

陸修輕歎一聲,摸著聞星河的臉,道:“小老板,其實治好我的,不是蘇老師。”

聞言,聞星河困惑地望著陸修。

這是陸修見過最清澈最漂亮的眼睛,他目光往下移了移,剛好停在聞星河微張的嘴唇上,陸修忽然覺得腦子有些亂亂的,心也有些亂,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隻是下意識湊上了去。

聞星河看著陸修的臉越來越近,他的心慢慢提到嗓子眼。

“陸修!”

陸修:“……”

聞星河:“……”

“嗚嗚哇。”加加大沒發現江邊兩個人神色曖昧,徑直衝了進來,撲到陸修身上,他剛才已經從錢婆婆那裡知道了些陸修過去的事。

“我以前老調侃你住大彆墅,肯定賊有錢,賊幸福,是個打不好遊戲就回去繼承家業的大少爺,我現在才知道,我錯了,錯的離譜,原來你那麼可憐,嗚嗚。”

陸修沒好氣地瞪著掛在自己胳膊上的加加大:“可憐你個鬼?”

“對對對,你不可憐!以後你有我這個家人了,還有石頭,紅包白給,我們都是你的家人,你再也不會孤單,再也不會可憐了……”

陸修並沒有因為加加大的話感到開心,他現在反而眼皮一直在跳,十分想把這人扔進江裡喂魚。

“對不起對不起,打擾你們了。”兔兔比加加大有眼力勁,忙把加加大拉走了。

加加大被女朋友拖走後,聞星河哭笑不得地看了陸修一眼,輕咳道:“我們出去吧,彆讓大家擔心了。”

本來挺好的氣氛被破壞了,陸修很無奈,也很惱火:“嗯。”

不過,剛才他心底憋著一股說不清的邪火,不僅僅是想告訴聞星河一些事,還有其他……但他又摸不透自己心底的想法。

陸修回過神時,聞星河已經往大部隊那邊走了,他忙跨步追上去,倏地拉住了聞星河的手。

憋著話不說,向來不是他陸修的風格。

所以即使現在氣氛沒那麼好了,該說的還是要說。

“小老板,治好我的,不是蘇老師,是你。”

“你才是我的心藥。”

聞星河停下腳步,垂著眼簾,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眼神四處漂移,就是羞澀得不敢陸修身上看。

聞星河抿了抿嘴唇,輕輕嗯了一聲,然後耳朵紅透了。

看著聞星河麵若春花,眼如星海,陸修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心底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衝動是什麼了。

他特彆想親小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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