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渴求不得，隻能用最卑鄙下作的方法留住他。
所以，幻的要求他是第一個同意的。
他也得到了回饋，他是離男孩最近的，甚至男孩的穿衣打扮都是他一手操辦。
他一定會留住他的。
一定。
※
“庫西主教，今天不做早課嗎？”葉布修有點詫異。
紅衣主教可真是神非常虔誠的信徒，每天都會去禱告室做早課。
課餘時間也是在對神禱告。
如今紅衣主教脫去象征身份的紅衣，一身便服，身邊圍了一群小孩子，懷裡還抱了一個。
孩子都是平民的，玩得臟兮兮，現在食物不是很緊缺，不至於麵黃肌瘦，但也是沒有珍貴的糖可以吃的。
現在每個孩子手裡都拿著拔牙糖，小心翼翼地舔一口又放起來，舍不得一下子吃光。
紅衣主教手裡拿著一本書，輕聲誦讀故事，看他熟稔的動作，和孩子們信任崇敬的眼神，他應該是常來的。
這也難怪，教會會在平民心裡地位那麼高。
孩子們對於突然出現的伊利洛克，是不歡迎的，小孩子不懂得掩飾，他們沒有說話，眼神卻充滿敵意。
貴族男孩也不惱，依舊言笑晏晏看著他們。
紅衣主教看向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貴族男孩，他懷裡抱著的幾歲男孩也跟著看向他，兩人金發金眸，乍一看還挺像的。
“伊利洛克，日安。”紅衣主教說著把男孩放下，走出孩子群，來到葉布修麵前。
他今天很異常，臉上沒有結霜一樣的表情，還帶有幾絲不應該出現的溫和。
葉布修剛剛還看見他笑了，雖然隻是淺淺的，一瞬即逝，但還是被他捕捉到，就這一刹那，更加深了他的猜想。
紅衣主教很愉悅，像是早就篤定他會來。
兩人走出教會，靜默無言，垂柳被風吹彎了腰肢，直往人身上撲。
九月，是秋分的時節。
送秋離去，明年還有新秋，送舊人離去，明年複明年，依舊不見舊人。
春雨衝刷大地，魚兒破開冰麵，紅衣主教是帶著和煦笑容的。
“什麼時候認出來的？”他問。
“第一次見麵。”葉布修答。
果然。
從一開始見麵就沒掩飾住，後來再多的掩飾也是徒勞。
初見麵時候眼裡的波瀾起伏，就已埋下了根。
紅衣主教心中感慨。
“好久不見。”紅衣主教說。
葉布修也回，“好久不見。”
都隔了不知道多少個年月，可不是，好久不見。
在禱告室裡初見，他就覺得紅衣主教很熟悉，但那股熟悉在紅衣主教見到他的時候就不見了。
他的冷漠淡然就像是一個堅固的外殼，為了防備他。
後來接觸，紅衣主教的一舉一動都帶著熟悉的味道。
要說確定是那人，他也是不確定的。
但昨晚，他確定了。
昨晚他醉是真醉了，不過不是貪杯，就是想試探一下，事實上他和工具人係統一起在識海裡一邊看情況，一邊打牌。
在凱沙要親下來的時候，葉布修當時已經控製了身體，打算給他結結實實揍一頓的。
紅衣主教及時出現，製止了無聲的硝煙。
熟悉的身手，熟悉的招式。看著看著，葉布修也有些懷念。
想當初他也是打馬上街無數小姑娘大媳婦拋花絹的葉郎。
就是，曾經打馬過長街的瀟灑兒郎如今一頭金發金眸，真是，不太習慣。
看男孩的眼神流連在他五官發梢上，紅衣主教笑了笑，摸摸頭發，“這，確實有點不大適應。”
“燕京城怎麼樣了？”葉布修找了個話頭。
“還好，皇兄治國有方。”
“那你怎麼會在這裡……”說到這個，其實葉布修也很詫異的。
一個古代皇朝的王爺，怎麼來到了幻裡，還成了boss，這聽起來就很讓人匪夷所思。
“入夢的時候，幻找上我，我也挺感興趣，就來了。”
“反正，大梁差了一個王爺也沒什麼。”紅衣主教說完還聳了聳肩。
紅衣主教，或者應該稱他為胤王爺陸寧蘊，不是此間夢境裡的boss，他是來自架空古代世界裡的大梁王爺。
那個時候，葉布修扮演的是工具人太子太傅，每天給主角念念大道理，江山社稷，人文地理，為君者胸懷天下，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上位者應行事果斷等等，輔助未來帝王。
陸寧蘊是他附帶的，主要是這崽仔太可憐，看起來瘦巴巴的一小隻，葉布修當時腦子一抽，就也給收了。
雖然，後來的種種表明，可憐巴巴隻是他濾鏡太厚，這就是隻扮豬吃老虎的狐狸。
後來葉布修完成任務，就離開了，也不知道這小子怎麼會到了幻裡頭。
見著他一副拽拽的模樣，葉布修習慣性手癢，又想想教訓教訓一下這臭小子了，“還真是任性，這毛病改不了是吧？”
他完全把自己代入到那個兩袖清風，長身鶴立的太子太傅，壓根沒想過現在自己長相比起曾經的而立之年小了許多，看起來比紅衣主教還年輕。
陸寧蘊眼裡藏了一波清泉，眉眼一彎，水波漣漣，沒有說破，“沒，太傅我錯了！”
他們鬨了許久，才說起正事。
“你小心點。”陸寧蘊神色變得很嚴肅，眼裡真切帶著冷意，“幻要把你留在這裡，他知道你身上有秘密的。”
他說的秘密，是係統。
葉布修聽明白了，就是幻把他拉進夢境裡，又發現了他身上有異常，為了不發生意外，打算把他困死在這個夢境裡，永遠無法通關。
但不知道為什麼boss沒有殺死他，所以幻又換了任務，困住他。
隻要進入這個夢境的人永遠不通關，他就永遠出不去，進入夢中夢是意料之外。
幻又在這個時候見縫插針的給他安排了任務。
找到惡魔天使。
為了關住他的夢境，這其中的難度可想而知。
為了他一個，弄死那麼多玩家，他何德何能啊。
幻也是，太不把人命當回事了。
真讓人，厭惡的高高在上。
葉布修：“你告訴我這些，不怕幻報複嗎？”
“沒事。”陸寧蘊眼含懷念，他淡笑，“太傅還會關心蘊，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