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灝厲——或者說,修淩非是在這個身體五歲的時候穿越而來的。這個名為修淩非的孩子在這一年得了重病,其實靈魂已死,他的靈魂便莫名其妙地頂替了上來。
修淩非其實沒有失憶,他仍然記得上輩子的事情——隻不過很奇怪,上輩子的事在他的腦海裡更像是彆人的故事,沒有實感。他隻能隨著一歲一歲長大,才能真切地憶起上輩子相同的年紀發生的事情。
修家本來就是豪門,一個曾經掌管天下的皇帝,又從小經過了現代精英式培訓,修淩非雖不是長子,但最後仍然年紀輕輕便創出一片天地,占據了幾大行業的龍頭地位。
他上輩子的心態讓他也不是沒想過統治這個國家,然而他從新時代成長起來的經驗告訴他,這是幾乎不可能的,而且不論成功與否,都要付出極大代價。
但是即使放棄了統治世界,可修淩非還是不由得在一些方麵都追隨了他過去的習慣。比如,他創建的公司名叫天下龍騰。而他後來生的這幾個兒子,也都按照上輩子一樣,都按景字輩排的。並且他養兒的手段也有點皇帝做派,一人封個‘領地’公司出去,以後誰最有出息誰繼承他的商業帝國。
直到三年前,修淩非偶然發現一本古代架空,竟然發現裡麵的脈絡情節和人物都和他的上一世對的上。隻不過他上輩子後麵的幾年幾乎都在和江時凝景淵母子鬥智鬥勇,他活著的最後幾年百病纏身,江時凝已經升為皇貴妃,後宮讓她清了一半,前朝讓她兒子掌控了一半。
可是在裡,和他糾纏不清的竟然是另一個妃子,他記得她,當年有一段時間他喜愛她喜愛得像是被下了降頭。而裡的那個江時凝在還是瀟妃的時候,就因為陷害這個妃子讓他處死了。
修淩非甚至懷疑那個妃子也重生在這個世界,寫了這本來為自己出出氣,可是裡麵一些有關於他的心理描寫和上代恩怨,都是隻有他一個人清楚的。
他便心中大概有了個猜測。
不論如何,修淩非好像已經放下了上一輩子。
他的這些孩子裡,三兒子修景瑞腦子還算靈光,但就是個情種,一遇到女人就拎不清。他一聽到人被警方扣下了,就知道又和女人拖不了乾係。修淩非本來是想親自過來借此事敲打敲打他,可他萬萬沒想到能夠在這裡見到江時凝。
眼前的這個女人,沒有上一輩子那麼仙,那麼美,她那時細眉鳳眼卻孤傲清高得好像白色的荷花,這樣孤高的樣貌偶爾做出絲絲勾人之態,簡直沒有男人能夠抵抗得住。讓最後即使兩人已經破裂到那種地步,修淩非哪怕病死、看著自己最厭惡的兒子接手江山,他也要江時凝陪他死。恨到這種地步,結果又一次相見,他腦海裡竟然不是最後那兩人撕破嘴臉的醜惡,而是她那驚鴻一麵。
這一世她沒有上輩子那麼驚豔絕倫的美了。但那雙眉眼還是她,她身上的那股氣勢和淡然似乎還沒有變。
“你怎麼在這裡?”他眉毛緊皺。
“我還想問你呢。”江時凝冷冷地說,“真沒想到,我是倒了八輩子血黴,還能在這裡見到你!”
修景瑞和程落薰在旁邊圍觀,越看越不對勁。
這種撕破臉的老情人再相會的既視感是怎麼一回事?
“父親,您……您和這個惡婦認識嗎?”修景瑞低下聲,畢恭畢敬地問。
甭管上輩子是怎麼用生命來撕逼的,江時凝和修淩非還真有一肚子疑問要私聊。修景瑞這句話,總算打破了僵局。
修淩非收回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兒子。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冷冷地問。
“是這樣的,修先生……”警察先生將案情複述了一遍,又給他看了錄像,“這就是事情經過,現在江小姐不同意私了,我看你們都是有身份的人,要不要再聊聊?如果還是談不攏,就得依法拘留了啊。”
修淩非又看向江時凝。
“你們怎麼認識的?”
江時凝翹著腿,靠在椅背上,隨便一揚手。
“問你兒子,我怎麼知道我就被這種神經病纏上了。”末了,她還不忘嘲諷一句,“修淩非,你這兒子怎麼養成這個樣子的?幸好你家沒有王位等著繼承,不然可真貽笑天下了。”
想想她的景淵,雖然不是親生,但是當年由她帶大。她死後離開那個世界之後,機器人告訴她,景淵可是成了一代明君,一生兢兢業業。他和景軒一同努力之下,讓天下安居樂業呢。
“江時凝,你怎麼和我父親說話的?”修景瑞皺眉厲聲道。
“閉嘴。”修淩非煩躁地說。他又看向了江時凝,語氣放緩了一些,“凝凝,這件事錯綜複雜,我們先回去私下再議好嗎?占著警察同誌這裡的資源總歸是不好的。”
江時凝一聽到修淩非這麼叫她,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簡直不知道他是怎麼叫出口的,兩人最後鬨成那樣,他竟然還能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真不愧是個狠人,能屈能伸。
“行啊。”江時凝露出微笑,“讓你兒子拘留,我們兩個出去聊聊。”
“江時凝。”修淩非皺起眉毛。
“警察同誌他威脅我。”江時凝轉頭就說。
嗬,還以為是男人九五之尊的時代?還以為世界都是圍著他轉的,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沒辦法,江時凝是受害人,哪怕她沒受傷,隻要她拒絕和解,拘留對方五日,罰兩千塊錢還是能做到的。修淩非不想在派出所裡繼續糾纏,丟人都不夠丟的。
沒想到,就當兩人即將被暫時拘留的時候,程落薰忽然撲過來抓住了修淩非的手臂。
“修先生,我和景瑞是真心相愛的,求求你彆因為我生他的氣。”程落薰哭泣地說,“而且我懷孕了——”
“落落!”修景瑞阻攔不及,程落薰已經將實話說了出來。
再看修淩非的臉,先是陰沉,但是慢慢的,他的嘴角勾起了一個弧度。
四十歲出頭的男人正是最有魅力的時刻,他這樣輕輕一笑,比自己兒子都更奪人心神。
“程小姐,你知道什麼叫做門當戶對嗎?”他輕輕地說,“世界上每一個女人都會懷孕,你有什麼特彆的呢?”
程落薰的臉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