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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瓦倫去z城唯一的酒打工。

這家酒的老板大家一般都管他叫李哥, 在這種地方開酒、開飯店的人, 基本都有些不清不白的背景。

李哥也是這樣。他雇傭瓦倫是因為看準了這小子打架拚命, 像是狼崽子一樣凶狠。一般社會大哥都喜歡找幾個愣頭青的小年輕, 打架不要命, 遇到事端了真能豁的出去。

而且, 這樣高中年紀的少年實際上身高和體型都和成年人差不多了,不僅可以當成年人來用, 而且雇瓦倫這樣的少年不用簽正式合同, 平時瓦倫幫忙掃掃地搬搬東西,遇到事的時候幫李哥打架,如果出事了, 李哥能推得一乾二淨,隻說這些少年是過來玩的常客, 對方也就沒招了。

李哥自認為瓦倫這樣的少年是最好拿捏的, 沒有社會經驗、沒有家庭背景,渾身上下隻有命和狠勁兒值錢。年紀小沒見過世麵, 總覺得義氣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給他點好處和關愛, 他能像狗一樣幫你。

可惜,如果齊欽隻是齊欽,可能會真的被李哥偽裝出來的樣子欺騙,然而齊欽的裡子裝著瓦倫的靈魂。瓦倫知道李哥對他的利用和那可笑的信心,隻不過他懶得戳破, 並且按照李哥所希望的那樣展露出自己信任的一麵。

他要賺錢,各取所需罷了。如果真要玩心計,瓦倫能玩死這個自傲的男人。

這一天,瓦倫照舊在酒開門前便到了,跟著搬點重物、擦台。

這時,管理服務員的趙經理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

“齊欽,快去李哥棋牌室幫忙,有人砸東西呢!”

每一次幫忙打架之後,李哥都能給他一千塊錢,快趕上半個月工資了。所以瓦倫扔下抹布便跑了出去。

他的動作敏捷得像是小豹子,迅速地繞開各種障礙物,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李哥開的棋牌裡,果然,有一個醉醺醺的男人在那裡叫嚷著罵臟話,一邊掀桌子砸凳子。

他隨身還帶了刀,比比劃劃地亂揮著,其他人都遠遠地看著,不知道該怎麼上前。

瓦倫看向人群裡的其他兩個混混保安,正好他們兩個也看過來。

“齊欽,快上,哥哥們等你半天了!”那個人倒是心思尖,看著危險自己不上,讓齊欽上。

齊欽是未成年人,打人的話鬨大了沒有成年人罰得那麼重,所以他們老把他當槍使。瓦倫沒有說話,隻是嫌棄地瞥了瞥嘴角。

他看向那個鬨酒瘋的男人,緩緩地走入空圈當中,雙眼緊盯著他,手中悄悄地握起了椅子的邊緣。

等到男人背對著他,瓦倫像是黑色閃電一樣撲了上去,手中的椅子砸在男人持刀的右肩膀上,並且緊接著就將人手中的刀震了出去。他靈巧又熟練,腳下一掃,男人便跌在了地上。

那兩個保安這才大罵著衝上來,他們將男人翻過來的時候,瓦倫仍然儘職地摁著他。

“放……放開我,媽的……”

這中年男人看起來麵熟,好像還是個常客。他被打蒙了,又喝了酒,意識不清晰。男人掙紮了好幾下都沒掙紮開,保安直接給了他一巴掌。

“王慶輝,敢在劉哥的地盤上鬨,你是不是想死啊你!”

中年男人晃了晃頭,迷迷瞪瞪地睜開泛著紅血絲的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瓦倫。

他好像把瓦倫認成了其他人,罵罵咧咧地開口,“你他媽的兔崽子,老子是你爹,你他媽敢打我?你等著你,老子今天非得殺了你不可……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老子當初就應該直接打死你們倆……”

“謔,喝糊塗了嘿。”打他的那個保安樂了,“你清醒清醒,彆到處認兒子,這是我們李哥養的小狼崽。”

他的話音未落,就覺得風在眼前刷地飛過,就看到小狼崽雙手已經狠狠地攥住了王慶輝的脖子。

瓦倫的手指已經用力到泛白,可是他的那雙眼睛仍然冷靜得陰森。

“你再罵一句試試?”他嘴唇輕啟。

保安嚇傻了,這他媽新時代,就算這裡難管,鬨出人命也是大事啊,趕緊上來掰他手,根本掰不動。

“齊欽,你他媽清醒點!你沒成年殺人也要坐牢的!”

王慶輝被捏住脖子,腦袋變得通紅,還硬擠出來幾個字。

“兔崽子,你敢殺我嗎?”

保安都快瘋了,這王慶輝的兒子不敢殺他,這小狼崽子急眼了真的能下去手啊,就他這年紀的少年沒家庭沒牽絆,什麼都不怕,還意氣用事,最刺頭了!

瓦倫目光冷冽,手指越來越用力,保安在旁邊分了半天也分不開,趕緊給身後的人使眼色,讓他拿什麼先把瓦倫打暈了再說。

沒想到,就在這時,一聲大喊傳來。

“齊欽——!”

瓦倫一頓,他抬起頭,看到王石和趙莉莉一前一後分開人群擠了進來,王石一看見他們這架勢臉都白了,他撲過來,大聲懇求地說,“齊欽,這是我爸,你你你冷靜點啊!”

瓦倫瞳孔動了動,這才輕輕的鬆手,倆保安趕緊從他的麵前拖走王慶輝,剛剛還要打他嘴巴呢,現在換成讓王慶輝靠在牆壁上,一邊一個幫他撫摸胸口順氣還扇風,乍眼一看比當兒子的王石還要殷勤孝順。

再看王慶輝脖子上,紅中泛白的指印,就知道剛剛瓦倫用了多大勁。

這王慶輝動不了,倆保安開始抬頭罵王石,王石陪著笑臉把煙遞過去,被他們打飛了。

“你爸今天就是命大!他欠棋牌館八千多塊錢,現在又砸了這麼多東西,耽誤了生意,李哥管你要三萬都是少的!”那混混罵罵咧咧地說,“你小子回去先準備一萬塊錢,不然這事肯定沒完!”

王石臉都白了,那大城市都市白領一個月可能賺一萬多,這z城小城市,他爸沒有工作,他沒成年,就算打工也得不吃不喝掙七八個月,如果李哥再獅子大開口,這錢根本還不上。

“是,您說的都是。”王石繼續賠笑臉,“可我爸要死這了李哥更得麻煩不是嗎,兩位哥,我先把他弄回去,然後我再來找李哥,你看行嗎?”

兩個保安互相注視一眼,然後又看向瓦倫。

“齊欽,你認識他?”

“我們倆是同班同學。”王石趕緊說。

“成,齊欽你跟他們去一趟。”

這意思,就是讓瓦倫看好王慶輝父子住在哪裡,以後好尋仇討債。

他們離開了棋牌館。

王石背上已經昏過去的男人,旁邊是沒有什麼表情的瓦倫,身後跟著有點受到驚嚇所以沉默無語的趙莉莉。

路上有點沉默。

“不好意思啊。”王石先打破了沉默,他說,“我爸一定得罪你了,他這人就這樣,是個混蛋。”

“你媽呢?”瓦倫淡淡地說,“他剛剛說要打死你們兩個。”

“我小時候就被他打跑了,再也沒回來。”王石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跑了好,不然留在家裡隻能受傷害。”

王慶輝這人家暴酗酒賭/博,幾乎沾染上了所有惡習。老婆被打跑了就揍兒子,直到王石長大,再也打不過為止。王慶輝生活中是個失敗的混蛋,所以他喜好喝酒去和人打牌,好賭,家裡東西都賣完了。

於是王石初中就開始打工,然後到處撈人,這些年來一分錢都沒存下來,全都給他爸還錢了。

“你真不容易。”趙莉莉眼圈又紅了。

“你可彆同情我,我抽煙打架,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王石笑道。

兩人說話時,瓦倫一直輕皺眉毛。

“既然你這麼恨他,為什麼還要一直撈他?”他說,“如果是我的話,我會讓他自生自滅。”

或者直接哢嚓掉。

不過這個世界好像不允許這麼野蠻,所以瓦倫沒有提供這個建議。

“怎麼說也是我最後的親人了。”王石低聲說,“我也恨,但是最後還是沒辦法完全割舍……”

“弱者思維。”瓦倫直白地不屑一顧。

王石苦笑一下。

可能就是因為齊欽這理智到冷酷的思維方式,才讓他顯得這麼危險和與眾不同。

又走了一段路,王石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了什麼,瓦倫生氣動了殺心,隻能是在共情極強的時候,難道王慶輝說的話刺激到他了?

王石也不敢問,三個人來到了王石家,果然一貧如洗,屋裡除了臟兮兮的兩床被子,連個床板都沒有。

王石把昏過去的王父放在了床墊上,目光一直掃視他脖子和肩膀的地方,瓦倫看了一眼,然後淡淡地說,“放心,死不了。頂多呼吸時痛半個月。”

王石這才鬆了口氣,他沒有忽略掉瓦倫看到自己反應時那出自內心深處的藐視。

相比於同齡人,齊欽簡直太酷了些。他難以預料,深不見底,好像從沒人看過他完全失去理智的時候。王石總覺得他的想法和他的存在都遙不可及,所以瓦倫麵露不屑,王石甚至沒有自己被冒犯的感覺。

三個人沉默地站在王石的家裡,王石有點窘迫,作為主人,他甚至不能讓客人住下。

“如果我拿不出這些錢,李哥會怎麼辦?”王石輕輕地說。

瓦倫看了他一眼。

“可能會打殘你或者你爸,他應該不敢因為幾萬塊錢而殺人。”瓦倫說,“但是以他的關係,你未來可能也在這裡混不下去了。”

王石深深地歎了口氣。

“還有一種辦法。”然後他聽到瓦倫說。

“什麼辦法?”王石趕緊問。

“不管你這混蛋老爹,去報警,社區福利會幫你的。”瓦倫淡淡地說,“可你狠得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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