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遲沒有料到初景淵會找上門。
當他看到門外的初景淵時, 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都凍僵。看著眼前的這個青年,慕遲的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說話。
倒是景淵掃了眼僵硬的慕遲。
“你是這隻貓的主人?”
看起來, 他並沒有認出來慕遲的身份。
慕遲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搖了搖頭。
“我隻是偶爾喂它。”
“你要是養貓,最好彆讓它老出來亂竄,現在物業查得嚴,會出危險。”景淵說。他注意到這個男人的緊張,隻是以為是因為他的上門有點唐突,又補充道, “你不用害怕,我不是壞人,我就是來提醒你一下。”
“我不是它的主人。”慕遲簡短地說。他不想和初景淵說太多話,怕對方認出他來。他想了想, 補充道, “你帶它走吧, 貓仔都在車庫裡, 車庫門我沒關, 你可以直接進去。”
景淵能夠感覺到這個人身上的抗拒感和拒絕交流的感覺。可總有些獨居的人是性格古怪的, 再說的確是景淵忽然上門, 人家警惕一點也正常, 所以景淵並沒有太在意。
“好。”景淵說。
他說了這一個字,慕遲輕輕地點了點頭,就想關上門。
砰——!
初景淵忽然撐住了門板。
“我們是不是以前見過?”初景淵問。他那雙猶如深潭般的眼眸審視般地打量著慕遲。
慕遲垂下頭, 低聲說,“你認錯人了。”
然後關上了門。
這一次初景淵沒有阻擋。
關上門之後,慕遲這才放下手中的棍子,他站在門後,低著頭,胸膛仍然輕輕地起伏著,心跳還沒有平複。
過了幾秒,慕遲向後靠在門板上,他閉上眼睛,睫毛輕顫。
他仿佛又被那場大雨籠罩。雨落在地麵上、落在他的身上,雨水洗刷著整個皇城。
“——你以為你是母妃的人,我就不敢殺你嗎?”年輕皇子盛怒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慕遲睜開眼睛,他定定地注視著前方。
殘留在記憶裡的那個年輕氣盛的皇子,如今也成長為了成熟穩重的男人。
慕遲走向側門,他打開門,看到車庫角落裡的三隻小貓隨著窩一起消失不見,他這才鬆了口氣。他從廚房裡拿出剛剛做好的貓飯放在桌麵上,開始吃晚飯。
明天就開始著手搬家。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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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時,忽然出門的初景淵才回來。
“你乾嘛去了?”景軒問。
初景淵沒說話,他側開身體,一隻大黑貓和跟在它身後的三隻小奶貓走進了屋子。大黑貓高冷地坐在,三隻小貓則好奇地看來看去。
“哇!”
眾人都圍了過去,陳若之和果果都很高興,兩個一人拿起一隻小奶貓。
“你總算把它們騙回來了?”陳潭良說。
“什麼叫做騙啊。”景淵很不滿意他的說法,“最近物業好像正在清理小區,我怕這窩貓被人打死,才把它們帶回來的。”
初景淵跟這隻黑貓跟了好多天,才最後弄明白它到底住在哪裡。
江時凝聽到聲音也走了過來,此時此刻,四隻貓咪正接受著全家最高的歡迎儀式。
“總算把它給騙過來了?”江時凝第一句話也是這個。
她對小黑貓記憶猶新,去年在第一個彆墅裡時就總見景淵在門口逗弄它,現在都成孩子媽了,總算被景淵糊弄回家了。
景淵已經無力再解釋。
隻不過,這貓看起來是真通人性,之前好幾次都死活不肯和他回家,估計是自己有住的地方。可是這次那個男人說他不養,又趕上物業的執行作業,黑貓竟然乖乖地跟著他們回來了,這是知道再散養的話有危險嗎?
“媽,我先把它們放家裡養一個禮拜,下禮拜我再送貓咖裡去。”景淵和江時凝請示。
作為一個萬惡的有錢人,景淵開貓咖本來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擼貓欲的,沒想到開到現在竟然很受顧客歡迎,轉眼間p城六個區都全部開了貓咖連鎖店。
他已經想好了,打算給這一家放在最新開的貓咖裡,這個新店臨街兩層樓,應該夠它們活動了。
“你要是喜歡的話,一直放在這裡養也行。”江時凝說,“它一直是半放養狀態,不知道能不能習慣比憋在咖啡館裡。你先放在家裡養吧,不著急送走。”
景淵頓時喜上心來——在家裡擼貓豈不是更好嗎?
沒想到,其他兄弟立刻都爭先恐後的開口。
“媽,我想養狗。”
“我想養馬。”
“我想……”
“我想養大西幾!”果果也興奮地說。
“乖,你瓦倫哥哥原來有狼的血統,你就養他當做養大西幾了好不好?”景軒安撫這個最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姑娘。
眾人都笑了起來。
江時凝卻在想,如果一會還要住在一起,可能獨棟彆墅也有點不夠。
最好去國外買個莊園,這樣不被人打擾,而且想養什麼就養什麼,地方還大。不僅可以養馬養寵物、還可以弄酒莊、弄牧場,怎麼樣都很好。
當然,這也隻是想想了。目前來說,江時凝、陳潭良和初景軒的事業都在上升期,根本不可能短時間離開c國,所以這種想法最快也得五六年甚至十多年之後才會實現了。到時候是什麼情況還不一定呢。
晚上睡覺時,陳潭良去廚房接水,卻看到景淵的門縫裡還亮著光。
他推開走進去,看到景淵盤腿坐在床上,膝蓋上放著筆記本電腦,屏幕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臉。
“你在做什麼?”陳潭良問,“為什麼還不睡覺?”
“在查一個人。”景淵說。
他的瞳孔倒影著冰涼的屏幕光,顯得有點冷。
“查誰?”
陳潭良走進來,在他身邊坐下。陳潭良看到景淵在查一個車牌號。
“我去拿貓的那家有點怪。”景淵注視著屏幕,鼠標點動,“那個男人我總覺得在哪裡見過,我那時沒太注意,現在想想,那個人在門裡的動作是警戒的。”
“什麼意思?”陳潭良皺起眉毛。
“他用右手開門,左手藏在身後,才會以那種姿勢開門。”景淵淡淡地說,“我懷疑他開門的時候背後藏了武器。可是問題來了,這裡是富人小區,他那麼緊張乾嘛?”
“你怎麼知道人家背後藏東西了?萬一他隻不過是習慣那麼站著而已呢?”陳潭良覺得景淵的懷疑莫名其妙。
“我在M國追殺黑幫成員的時候,每每敲開門時,他們都用的是同一種那樣的姿勢。一般幾秒之後,門板就會被子彈打碎。”景淵說,“他有點太緊張了。而且,雖然這個男人臉上沒有表情,可是當他看到我第一眼的時候,眼神很明顯是訝異的。”
景淵篤定道,“他認識我。”
陳潭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景淵這刷經驗的方式實在太野,也就隻有他這種人能在意這種細節,普通人怎麼會閒著沒事去研究人家的站位。
當時這個男人讓景淵去車庫拿貓,景淵順便就掃了一眼對方的車牌號。
景淵有自己的方法查人信息,隻不過不可能查到太多,因為C國的身份係統安保太嚴格了,不像是M國那樣容易被黑客入侵。隻不過,景淵依舊能查一些皮毛的東西。
沒過多一會兒,屏幕上加載出來了車主的身份信息和照片。
景淵定睛一瞧。
“——穆影?”
影,隻願做你的影子。
……
初景淵盯著這個人的證件照看了一晚上,死活都想不起來自己以前什麼時候見過他。
當皇帝每天每年都要見很多人,能記住自己的親信下屬已經不錯了,不可能每個人都記得住,更何況宮裡一抓一大把的宮女、侍衛、太監……這個叫做穆影的人,初景淵又覺得似乎麵熟,又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