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遲不知為何變得十分緊張起來, 不由自主地坐直了一些，他的雙手放在膝蓋上，有點不自在地輕輕收緊。
傳來開門的聲音, 慕遲看到江時凝穿著他的灰色浴袍，濕潤的頭發搭在肩膀上，渾身還散發著些微霧氣。她本來就長得好看, 洗完澡之後更是白皙水潤, 像是仙女一樣。
慕遲的喉嚨滑動了一下，就感覺她露出的那修長白皙的小腿正在不斷地吸引他的目光, 又不好意思, 整個人都不知道該看哪裡。
江時凝擦著頭, 就看到慕遲像是小學生一樣低著頭, 紅暈順著耳尖蔓延的脖子，整個人局促得不行。
她這才恍然想起, 自己這種大半夜來人家家裡洗澡的行為似乎有點不大妥當, 如果將慕遲換做任何一個男人, 她都不會這樣做。隻有慕遲會讓她有一種完全放心、甚至莫名有一種‘自己人’的感覺。
她倒是行雲流水的反客為主, 倒忘記了這個幾乎在所有方麵都對她百般遷就的男人，臉皮有多薄。
“你去洗澡。”江時凝看著他的樣子，不由得有點好笑, “我去換個穩妥點的衣服。”
慕遲低著頭慌亂點頭, 他很習慣聽江時凝的話，便站起來往浴室走去，江時凝站在必經之處, 就眼睜睜看到本來皺得急促的的男人到她身邊就猛地僵住，然後如同躲避洪水猛獸一般，一點一點從旁邊蹭進去。
江時凝站在走廊中央，慕遲蹭著牆壁勉強從她留下的那一點點縫隙通過，竟然真的一點都沒有碰到她，然後逃一般的進入衛生間關上了門。
江時凝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在慕遲洗澡的時候，她在他的一樓逛了一圈，又上了二樓，才看到他的臥室和衣櫃。一打開衣櫃，裡麵是排排掛著的西裝，都是她之前送給他的。
又打開了幾個，終於找到了慕遲的睡衣。江時凝本來想拿T恤的，可是一想起來慕遲的薄臉皮，便轉手拿了一套長袖的灰色家居服。
慕遲的家裡沒有吹風機，江時凝便乾脆披著頭發又坐回沙發上，等著慕遲出來。
過了一會，浴室門緩緩打開，慕遲換完衣服走出來，臉色還泛著紅色。江時凝以為他洗澡熱的，卻沒沒想過，慕遲雖然跟了她那麼多世界，但是兩人接觸得最親密的兩次，也隻不過是古代世界裡她暈倒、他抱她，以及剛剛江時凝阻止慕遲殺修淩非時的握手手了。
這忽然讓慕遲和她用一個浴室，慕遲怎麼可能受得了。尤其是浴室裡都是女人用過的痕跡和水澤，他洗著洗著就容易想偏，想偏了就無比害羞，而且還覺得自己這麼想簡直不知羞恥，整個澡洗得亂七八糟，都不知道是水太熱還是他自己在發熱，最後乾脆換成涼水衝澡，這才算是完事。
慕遲坐在沙發的另一邊，寂靜的晚上，屋裡顯得有點沉默。
“你……”江時凝剛剛開口，就覺得慕遲的氣息都緊了緊。江時凝說，“你有什麼想告訴我的嗎？”
這簡直是送命題。哪怕慕遲受過多麼多的曆練和經曆，他在江時凝麵前都會再次成為一張白紙。他不知道江時凝當時聽到了多少話，但如果她不知道，慕遲不是特彆想將他曾經跟隨過她五世的事情告訴她。
他不希望讓江時凝產生壓力，又或者她為了報答他而做什麼事情。他不希望那樣。
慕遲低下頭，思來想去，老老實實地道歉道，“我不該那麼衝動。”
“你的確不該。”江時凝輕哼，“為了殺修淩非而毀掉自己的人生，一點都不值得。”
“可是——”慕遲脫口而出，又沉默下來。
“什麼？”
“可是你怎麼確定修淩非離開之後，真的不會傷害你？”慕遲忍不住問。
他忍不住有點發酸，江時凝看起來很了解修淩非的樣子，甚至很信任他。
明明修淩非那麼壞。
江時凝輕輕地歎了聲氣。
“其實初灝厲不算是個壞人。”她說，“他的人生和背景讓他成長為這樣的人，但不能全怪他。他也算是我的對手，我的確很了解他，他說那些話隻是來激你的，他知道這樣說你一定會下狠手。”
修淩非不至於真的如他所說想儘辦法也要讓江時凝死，而且這是現代社會，他沒那麼大權力。
“哦。”慕遲聲音有點沉悶。
江時凝看著他的樣子，就忍不住想要笑。慕遲其實是一個非常乾淨的人，他那些在她麵前的掩飾，基本毫無作用。
他明明就很在意這件事情，可是卻什麼都不說。
明明在修淩非麵前他顯得那麼沉穩、思維清晰還說了很多話，可是一到兩人相處，慕遲又很明顯地縮了回去。
如果不是坐的那麼遠，江時凝其實很想安慰安慰他。
“今天太晚了，先休息吧。”江時凝說。
她總覺得她和慕遲一單獨相處，氛圍就像是在開會，真不知道怎麼才能改變這種狀況。隻不過現在的慕遲太敏感了，貿然縮短距離恐怕他也承受不了，還是要一點一點來。
慕遲點了點頭。儘管兩人沒有交流，但是似乎都默認江時凝去臥室睡，慕遲睡沙發。
“那個……”就當江時凝準備站起來的時候，慕遲猶豫地開口，“你當時……是什麼時候來的？”
江時凝看向慕遲，她心中又歎息一聲。
實際上，該聽到的都聽到了。
可是慕遲不想說。
“你要殺他的時候我才到，差一點就沒攔下你。”江時凝說，“怎麼了？”
慕遲鬆了一口氣，“沒事，你去休息吧。”
“好。”
江時凝也的確有點疲憊，修淩非的事情塵埃落定，讓她覺得解決了自己心頭的一塊石頭。
想想將近兩年前，江時凝以為自己獨自一人重生在這個世界裡，還要和修淩非要在商業上一決高下，結果孩子們陸續出現之後，這些商業的事情對她來說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真沒想到，最後龍騰竟然是以這樣的結局為結束的。
江時凝剛剛站起來，就聽到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她從包裡翻出手機，看到來電人是景淵。
“喂。”
“喂，媽，你沒事吧？”景淵的聲音有點著急，“你現在在哪裡？”
“我剛剛從警局回來，有點晚了，怕打擾你們，就去慕遲家借宿了。”
聽到江時凝這麼說，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景淵似乎半是惱火半是鬆了口氣。
“怎麼了？”江時凝聽出了他的不對。
“媽，您和修淩非這事在網上都爆掉了，您竟然什麼都沒跟我們說。”景淵有點埋怨，但更多還是一種放鬆下來的感覺，“您先在慕遲家休息吧，明天先不著急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