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2 / 2)

秦恪耳聰目明,聽得更為清晰。親吻、低喘等聲音不斷侵襲耳際,他懷抱少年,漸覺口乾舌燥。

那對野鴛鴦一直糾糾纏纏,容奚大氣不敢出,亦不敢有絲毫動彈。

良久,雲雨終歇,來者相攜離去。

容奚隻覺四肢發麻,深吸一口氣,欲撐地起身。

“瀾之。”

寂靜曠野處,嗓音猶顯暗澀。

容奚心頭一跳,抬首撞入一汪深潭。

似幽火滋生。

驚急之下,他忙爬起身,往前邁兩步,背對秦恪,頗有幾分不自在。

“肆之兄,回宅罷。”

秦恪暗惱自己孟浪,手掌撐地,稍一借力,迅速起身。

“好,回宅。”

月涼如水,容奚臥於床榻,輾轉反側,不得入眠。

至醜時,方恍然睡去。

迷迷蒙蒙中,似有炙熱軀體與他交纏,如至雲端。

翌日卯時,容奚驚醒,頓覺某處濕涼,於羞惱中換上新衣,悄然至井邊打水洗衣。

“瀾之?”

忽聞身後熟悉嗓音,容奚抱盆轉身,目露驚色。

秦戰神每日習慣早起鍛煉體魄,容奚素來知曉,未料這般輕易就撞見了。

“肆之兄,我……”

秦恪目光落於木盆中,似了然一笑,道:“冬日水寒傷手,我替你洗。”

“不用!”容奚往後一退,目露拒色,“肆之兄且去強健體魄,我自己來。”

言罷,麻利溜走,如受驚的小白兔。

說起來,容大郎的生肖確實為兔。

朝食畢,容奚獨自坐於書房,將製肥之法詳述於紙。秦恪自去工坊督工。

須臾,院外隱約傳來哭聲。

容奚喚來劉子實,問:“何人哭泣?”

劉子實正練武,並不知發生何事,遂答:“郎君,仆去問明。”

不久,劉小少年歸來,麵染憂色,道:“郎君,是十二郎在哭。”

容宅收養十五名孩童,其中十三位兒郎,依年齡排行。

十二郎乃孤兒,雙親俱逝,如今不過九歲。

容奚聞言心軟,遂起身至宅外,見十二郎蹲於學堂邊角處,正抱膝哭泣。

此處與容奚書房不過一牆之隔,容奚方聽聞哭聲。

其餘兒郎俱立牆邊,安慰十二郎。

見容奚至,頓行禮,十二郎倏然止哭,不敢抬首見容奚。

“發生何事?”容奚溫和問道。

兒郎皆敬愛容奚,有問必答。

“郎君,除夕將至,十二郎因想念雙親哭泣,不料驚擾郎君。”

十二郎愧疚不安。

早知會驚擾郎君,他定躲得遠遠的!

“郎君,是我不好。”九歲的小孩,忍著淚意,啞聲說道。

容奚輕笑一聲,“因思念雙親而泣,何來不妥?”

他伸手替十二郎抹淚,語調舒緩,“你阿耶阿娘雖化為天上星辰,離你遠去,可你還有家,這裡便是。”

許是他太過溫柔,十二郎感動之餘,又默默流下眼淚。

“郎君,您真好。”

劉子實在旁,與有榮焉,“郎君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容奚啼笑皆非。

安撫十二郎後,他方記起除夕確實將至。

秦恪是否會回京?

尚存兩旬有餘,容奚卻覺時日太短。

數日後,容奚攜圖紙至工坊,交予程皓。

“程叔,紙上皆為原料,不知能否助我尋來?”

他欲製磷肥,需磷礦石、白雲石或蛇紋石等,利用焦炭,經高溫熔融,後置熔融之物於水中冷卻,及烘乾、磨細,便可成。

程皓痛快應允,“我即刻著人去尋。”

他喚來健仆,吩咐下去。

“大郎,不知你欲製何物?”程皓極好奇。

容奚坦然相告,“欲製新肥,可助莊稼生長。”

“竟是用於農事?”程皓豪邁大笑,“此乃大善!”

百姓所求,不過溫飽。

容奚頷首,“惟願百姓吃飽穿暖,不受凍餓。”

他笑了笑,話頭一轉,“程叔,工坊窯爐是否可用?”

“哈哈,”程皓調侃他,“就是為大郎所建,你若不能用,何人敢用?”

“程叔莫笑話於我,”容奚無奈笑道,“不知郡王何處?”

朝食後,秦恪獨自離宅至工坊,為何在工坊不見人影?

程皓指指窯爐方向,“郡王正與窯工同樂。”

神色頗為莫名。

容奚淺淺一笑,“我去尋郡王。”

言畢,邁步往窯爐而去。

窯爐內,窯工正燒製青磚、水泥,秦恪的確混跡窯工之中。

“肆之兄。”

秦恪正被熱爐熏得發汗,忽聞容奚聲音,陡然轉身。

“瀾……大郎,你欲燒製新器?”他驚喜過後,以布巾拭汗,離熱爐遠些,方問。

見他麵頰泛紅,乃熱火所熏,容奚略有心疼,問:“你為何親自燒製?”

“閒來無事,向窯工討教燒製之法。”秦恪漫不經心回答,後問,“你一人離宅?未叫子實作陪?”

他神色嚴肅,儼然擔憂後怕。

“護衛藏於暗處,你莫憂心。”

容奚言畢,於袖取紙,遞至他麵前,玩笑道:“既郡王習得燒製之法,不妨替我瞧瞧,此些器物,能否燒製?”

秦恪展紙細觀,見紙上玻璃器具皆精美雅致,不由眸光大亮。

“瀾之當真心思巧妙,”他無奈一笑,“恕我不才,無力燒製。”

容奚將紙奪回,神態故作驕傲,笑道:“秦工無力,我自當去尋其他能工巧匠。”

“容大郎。”

秦恪執其腕,見容奚驚訝回首,低笑一聲,“稍候同歸。”

“嗯。”

歸途中,雪泥與赤焰並行。

容奚坐於馬背,見滿目蒼涼之景,忽問秦恪:“除夕是否歸京?”

問得太突兀,秦恪驀然愣住。

他一直忙於工坊之事,竟不知年關臨近。

兩人沉默片刻,容奚溫和笑道:“除夕之夜,當與親人團聚。我有二弟、子實相陪,足矣。”

話雖如此,秦恪卻極不舍。

重逢尚不足月,竟又麵臨離彆。

“瀾之,”秦恪鄭重道,“上元節前,我定歸臨溪。”

數日後,秦恪、梁司文、陳川穀欲啟程。

梁司文神色鬱鬱,與容宅主仆依依作彆。

三人回京後,容奚心中一直沉悶,每日計數,算重逢期限。

年前,商隊終於返歸濛山,依約將足數白疊子交予容奚。

因得白疊子,容奚總算開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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