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歡走在前麵,聽到身後有個腳步聲,一直跟著,跟她入了城,還一直跟著她往家的方向走。
謝歡沉著臉,忍不住回頭看著跟屁蟲一樣的連擎,喝問了一句:“你到底要跟著我到什麼……”
最後兩個字沒說完,戛然而止。
謝歡的目光,落在連擎的脖子上。
他脖子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周圍一圈都開始泛白,好像血都快流乾淨了似的。
可連擎連一點痛苦的表情都沒有,流血的人仿佛不是他。
謝歡沉默了一瞬,胸腔裡的火氣,越來越大。
“你堂堂天師府首尊,連包紮傷口或一張止血符都沒有嗎?”謝歡壓抑著怒火,“還是說,你在跟我玩苦肉計?”
連擎凝著她,“沒有。”
“沒有什麼?!”
“沒有苦肉計,也沒有止血符。”連擎說著,又補充了一句,“低級符籙,我身上沒有。”
噗!
謝歡快氣炸了,“沒有止血符,總會用個止血咒吧?彆說這你也不會!”
連擎沒吭聲。
謝歡很想揍人,“你就是故意的!你這樣,是想讓誰心疼?我嗎?”
連擎幽幽的看她,“你會心疼嗎?”
“不會!”謝歡斬釘截鐵,轉身繼續往前走。
但走了幾步,她就停了下來。
因為,連擎的腳步聲,一直在後麵跟著。
她一回頭,就看到連擎那雙琉璃色的瞳仁,好像被拋棄的某大型寵物一樣,雖淡淡的,卻莫名讓人心疼。
謝歡明明知道,他這是苦肉計,但還是忍不住有一丟丟心疼。
看著因他走動,加速流動的鮮血,謝歡磨牙霍霍,“你是打算來個血儘而亡,成為道門第一大笑話嗎?”
連擎頓了下,停在她麵前,隻看著她,不作聲。
似乎謝歡怎麼發泄,怎麼挖苦,他都不會反駁,一副任打任罵,卻不顯山露水的模樣,更氣人了!
謝歡往前走了一步,很想甩袖子走人,但又暴躁的扭過頭,啪地一下,拿出一張止血符,捏碎成粉,狠狠地壓在連擎脖子的傷口上。
連擎沒料到她這突然暴走的動作,嘶了一下。
謝歡極儘刻薄地一笑,“還知道疼?”
連擎凝著她,又不吭聲了,連一聲痛呼都沒有。
謝歡憤憤地加大了手下的力道。
“疼。”
連擎終於開了口,淡淡的一聲,好不委屈。
謝歡手一頓,力道輕了一點,嘴上卻沒留情,“你還知道疼啊,我以為堂堂澤寧尊,已經是金剛不壞之身,壓根不知道疼是什麼。”
連擎嗯了一聲,疼的。
他痛呼很低,小小的,像是不敢驚動謝歡似的。
謝歡一聽,瞳孔猛地縮了一分,手下動作更輕柔些,也沒再繼續挖苦。
待止血符的灰沫,完全蓋住連擎脖子上的傷口,她停下來,從袖子裡翻出一條手帕,又拿出一根布巾,要將連擎的傷口包紮起來。
連擎長得高大,全程謝歡都得墊著腳,似乎看到她站的不穩,連擎伸手攬住謝歡的腰,將人往麵前帶了帶,讓謝歡靠得更近,更舒服一些。謝歡察覺到他那些小動作,想罵人來著,但抬頭對上他那雙可憐兮兮的眸子,到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沉默著給連擎的傷口包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