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牽手！？
要怎麼牽？
顧小可根本不能與人直接肢體接觸！
此時她考慮的不是想不想牽手, 而是沒法牽手。
莫辰澤垂眸看了眼虎牙的牽引繩, 人手握住的地方有個繩環。
他微微彎腰, 將繩環調鬆放大一圈, 然後伸出左手和顧小可一起拉住繩環。
兩人的手雖然沒有直接接觸，但卻挨得很近，四舍五入約定於算是牽上了。
莫辰澤滿意地微微彎了彎嘴角, 顧小可噌一下耳尖紅得發燙, 連帶著整個脖子都開始升溫。
虎牙厲害了，一隻狗一條牽引繩卻有兩個人遛它，仿佛它這隻德牧小天使凶猛得一位鏟屎官根本降不住, 必須兩個人拉著才保險。
小家夥左回頭看看園長, 右回頭看看鏟屎官, 小小的眼睛裡裝著大大的疑惑。
莫辰澤右手拎著大包零食袋, 左手牽著顧小可和虎牙, 一家三口浩浩蕩蕩出發, 往動物園方向走去。
顧小可完全不知該說些什麼，尷尬又緊張地不停吞口水，為了緩解微妙又曖昧的氣氛，她開啟了……
教學模式。
“虎牙。”
【什麼事呀？】
“今天提前給你開小灶，教你過馬路的注意事項，以後和班裡同學們一起出門, 你這位學習委員可要起好模範帶頭作用, 知道嗎？”
【汪知道啦——】
德牧小天使一聽自己身兼模範帶頭作用, 立刻不再關注腳邊的小螞蟻, 而是將注意力集中在園長身上。
【園長你說叭，汪都準備好啦，一定好好學！】
在過第二個斑馬線之前，顧小可指著紅綠燈對狗子進行安全教學：
“那個叫紅綠信號燈，現在是紅燈，出現紅燈的時候，我們都不可以亂穿馬路，必須乖乖在原地耐心等待。”
“隻有等到綠燈亮起的時候，才可以過馬路，知道了嗎？”
【嗯嗯，知道啦。】
虎牙乖巧地坐在地上，濕漉漉的狗眼睛直勾勾盯著紅綠燈認真看，那專注度令人汗顏。
狗子們雖然大多數是紅綠色盲，在它們眼中紅色和綠色看起來都近似於灰色，可還是有區彆的。
區彆在於灰得程度不同，所以虎牙能分辨得清紅燈和綠燈，導盲犬就是這樣工作的。
虎牙認真記下來紅燈是什麼樣子，然後耐心等待著，它很聰明，等跳成了綠燈，才開口問顧小可：
【園長，現在這個就是綠燈了嗎？】
顧小可笑著回答：“是的。”
【那我們闊以過馬路了嗎？】
“可以，但還要注意一點，隻要是過馬路，不管有沒有紅綠燈，都必須左右觀察道路，看看有沒有車輛經過，一定要在確保安全的情況下，才可以過馬路，知道嗎？”
【知道了。】
虎牙學著園長的動作，左右觀察，見路上所有小車車都慢慢停下來，然後才問：
【現在可以過馬路了嗎？】
“可以。”
然後虎牙就帶著兩位鏟屎官往前走，顧小可趁機又道：“過馬路一定要專心，必須儘快通過，不可以在馬路中央玩耍停留，知道嗎？”
【知道啦——】
小家夥認真記下來，打算回來經過這裡的時候再好好練習一遍。
停在斑馬線後麵車子裡的司機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狗子在認真看紅綠燈，狗子在不停確認路上有沒有車，狗子操心操神照顧著鏟屎官過馬路……
這年頭，連狗子都這麼懂事這麼有安全意識了？
司機恨鐵不成鋼地扭頭教訓自家熊孩子，“你跟人家狗狗學學！過馬路的時候彆就顧著低頭看手機！”
熊孩子依然低頭玩遊戲，“哦。”
下一秒就被老父親給揍了。
顧小可全程隻跟虎牙互動，壓根兒沒敢正眼看男神一下，隻是趁著教學間隙偷偷用餘光打量莫辰澤。
莫辰澤安靜地聽顧小可說話，虎牙這小家夥也不知聽懂沒聽懂，反正園長說一句它就汪一聲，看起來好像學得很認真，跟要參加高考似的。
莫辰澤沒開口插嘴打擾顧小可教學，隻是默默地聽，表麵上是在認真觀察虎牙，其實餘光將顧小可看了個夠本。
他眼角眉梢都帶著輕鬆，表情愜意，仿佛十分享受這優哉遊哉的休閒時光。
令莫辰澤心情這樣愉悅的一大原因是顧小可自己都沒意識到，她對他已經漸漸開始不設防。
這是賦予信任的初步表現。
對於一個缺乏安全感的人來說，給與信任比給與其他任何東西都要珍貴許多。
進入動物園後，一路參觀過去，當來到鬣狗園時，顧小可有些心酸。
鬣狗恐怕是最不被人類喜歡的動物之一了。
鬣狗園住著兩隻鬣狗，都長得很不討喜，外形略像狗，頭比狗的頭短而圓，毛是棕黃色，上麵有許多不規則的黑褐色斑點。
由於它們後軀低於前軀，所以走路和奔跑的姿勢看起來一點也不優雅，顯得特彆猥瑣。
再加上人們認為鬣狗喜歡搶奪其他食肉動物的獵物，經常隻顧自己吃飽卻讓其他動物餓肚子，是名副其實的“小偷”。
鬣狗獵殺動物的方式還特彆殘忍，不像獅子老虎那樣捕獵時咬著獵物的喉嚨讓獵物很快死去，它們一般都會讓獵物經曆很長的痛苦後才死去，捕獵方式一點也不“人道”。
鬣狗的叫聲雖然奇特但特彆刺耳，讓人聽了十分難受。
甚至還有迷信認為如果有孩子出生的夜晚，恰巧鬣狗在嚎叫，那麼這個孩子長大後就會成為一個小偷……
總之，狡猾、肮臟、殘忍的鬣狗，是動物園最不受遊客歡迎的動物。
因為不受歡迎，所以鬣狗園疏於打理，整個園區都特彆冷清，也很荒蕪。
兩隻瘦瘦的鬣狗靠在一起睡覺，它們的活動範圍不大，生活條件與之前參觀的豹園天差地彆，並且環境不大乾淨。
莫辰澤臉色沉了沉，對顧小可道：“我去找園長談一談。”
顧小可點頭，“你去吧，我留在這裡再看看。”
莫辰澤臨走前，顧小可又問：“我和虎牙……一會兒可以開直播麼？”
莫辰澤有些吃驚，“在這裡？”
顧小可點頭，“我想幫鬣狗園宣傳宣傳，看能不能增加點人氣。”
動物園是個微型社會，能創收的動物生活條件自然更好些。
莫辰澤挺意外顧小可會想到這個辦法，點頭：“你隨意。”
顧小可等男神離開後，並未立刻開直播，而是豎起耳朵確認周圍都沒什麼遊客，然後對那兩隻鬣狗小聲問：“你們在這裡過得好嗎？”
兩隻鬣狗猛得睜開眼，抬起頭，很吃驚地望過來，與顧小可對視了十秒鐘後，慢慢起身，走過來，站在鐵網後警惕又好奇地盯著顧小可看。
【你是誰呀？】
【你們人類為什麼會說我們的話？】
虎牙聽不懂兩隻鬣狗在說什麼，但看園長的表情，好像正在與它們說什麼很重要的話，小家夥便乖乖坐在一旁，安靜等待著。
五分鐘後，顧小可已經弄清楚兩隻鬣狗的生活現狀，饑一餐飽一餐反正餓不死，就這樣混著日子等待死亡的到來。
“你們想不想變得受歡迎一點？”
【受歡迎就可以吃飽肚子了嗎？】
“可以，”顧小可想到男神的辦事能力，又道：“今天以後，就算不受歡迎應該也能吃飽肚子。”
“但要是能受歡迎，或許可以給你們建個好點的生活環境，比如麵積加大，有樹有草有灌木，還能奔跑，最好再有個水池可以在夏天洗澡。”
【真的嗎？真的可以跑起來？有這麼好的事？】
顧小可聽到這裡更心酸了，鬣狗是一種特彆喜歡奔跑的動物，它們耐力好，可以維持每小時50千米的速度對獵物進行長距離的追擊，這一點獵豹都比不上它們。
然而這樣的動物卻被關在幾平米的鐵網裡，過著饑一餐飽一餐的日子。
兩隻鬣狗湊在一起輕聲商量，說著悄悄話。
【要我對人類搖尾乞憐，不可能！老娘辦不到！】
【哎喲我的女王大人，可是現在你懷著孕呀！就算我將自己的食物全都分給你，你還是吃不飽呀……】
【餓死就餓死，餓死老娘也不給他們一個好臉色！】
【可要是可以跑起來，那該多好呀，我想奔跑的說，我做夢都想……我知道你也想，你昨天睡覺雙腿都在不停捯飭！】
顧小可心中又一酸，立馬掏出手機給男神發微信告狀，說動物園克扣鬣狗食物，連懷孕的動物都瘦得不成樣子。
告完狀後，她認真對兩隻鬣狗說：“不用討好人類，你們可以根據自己的生活習性，將平時相處的樣子展現出來就好。”
【這樣就可以了？這麼簡單？女王女王，咱們試試唄！】
鬣狗女王來回轉了兩圈，最後決定：
【那行叭，如果隻是這樣的話，為了能擴大地盤，讓老娘手下這個蠢貨有機會跑上兩步，就勉強試一試叭……】
顧小可湊過去，跟它們貓在一起嘰嘰咕咕商量了一會兒。
鬣狗號稱非洲二哥，種群之間很少內鬥，即便有較為激烈的衝突，也會馬上被鬣狗女王“叫停”，它們這種習性是大多數群居動物都不具備的，特彆是人類。
人類內鬥起來，真的沒動物什麼事兒，自己就能將自己全部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