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豐收到底還是知道了。
陳香一開始以為是江芝蓮不遵守諾言,把她生病的事情偷偷地告訴了老高。
但後來發現消息並不是從江芝蓮那裡透露出去的。
世間之事,巧合之處,令人咂舌。
陳香隻知道高豐收的妹夫是醫生,但不知道他具體是給人看什麼病的。
而且在鄉鎮的小衛生所,應該分科不是很詳細。
她一直以為高豐收的妹夫就是給人看看感冒、拉肚子之類小毛病的醫生。
結果令人意外的是,妹夫竟然是專供甲狀腺的醫生。
陳香的病例具有一定的典型性,她的主治醫生跟高豐收的妹夫原是同鄉,無意間碰到就聊起了陳香的病情。
妹夫看到陳香這個名字,又發現年齡也對得上,回去之後就跟高豐收說了一下。
高豐收當即回了大灣縣,直接去了陳香的家。
陳香沒有換鎖,高豐收有那裡的鑰匙,便直接開門進去了。
家裡當時沒有人,高豐收去臥室的床頭櫃裡一翻,就找出了病曆本、處方單和幾瓶藥。
他原本還期望隻是重名而已。
可是在看到麵前這些確鑿的證據時,期望中的猜想當即被打破。
陳香是在兩個小時之後回來的,天已經黑透了。
高豐收始終沒有起身去開燈,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與黑暗的環境融為一體。
陳香去處理了一些後事,她希望在病得動不了之前,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完備。
托著疲憊的身體走進來,合上門,打開燈。
屋內頓時亮如白晝。
陳香垂著眼眸在門口換拖鞋。
她以前會把脫下來的鞋子好好地放回到鞋架上,但最近太累了,她把在外麵穿的鞋子隨意地踢到門邊,就往屋內走去。
猛不丁一轉眸,她突然瞥見到客廳裡有個人影。
“老高?!”她一眼認出他,“你怎麼來了……”
話音剛落,她就看到自己的病曆單,和七七八八的藥,全部攤到了桌上。
陳香肯定會在第一時間懷疑到江芝蓮的頭上,“她真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啊!到底還是告訴你了。”
高豐收看向陳香,認真地問道:“你說誰管不住嘴?”
“江芝蓮唄,還能是誰。”陳香揉了揉臉,也坐到了沙發上,與高豐收隔了兩個人的距離,“我有心理準備了,猜到她可能會忍不住告訴你,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不是小江告訴我的。”高豐收沉聲道:“我是從妹夫那裡知道的?”
“妹夫?”陳香一臉狐疑,“他怎麼會知道?”
這八竿子打不著啊!
“妹夫對甲狀腺方麵的研究感興趣,一直在搜集國內外的病例資料,研究治療方法。”高豐收平靜地說道:“你的主治醫生跟妹夫是同鄉,他們前兩天碰到,聊起了你的病例。妹夫看到是你的名字,就回去跟我說了。”
陳香驚訝不已,“還能有這麼巧的事兒?”
“我不知道會不會是重名,就打算過來確認一下。”高豐收說著看向茶幾上的藥瓶,“沒想到不是重名,還真是你。”
“嗯,是我。”陳香捏捏眉心,淡笑著自嘲道:“你是演戲假死,這下我是真的要死了。”
“不會的。”高豐收頓了頓,接著說道:“妹夫建議,先去京城的醫院做做檢查,看是良性的,還是惡性的。”
“不用再查了,肯定是惡性的。”陳香語氣篤定,“百分之百,不會有彆的可能。”
高豐收往陳香身邊挪了挪,“我陪你去京城,即使是惡性的,我也要聽那邊的醫生親口告訴我。否則,我不會相信。”
陳香淒然一笑,“相信了又能怎麼著呢?我就想自在地過幾天,不想把時間都耗在醫院裡。”
“你還是這麼固執。”高豐收無奈道。
“這不叫固執。”陳香從高豐收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這隻是我的個人意願,家屬要尊重病人的個人意願。”
高豐收因為“家屬”這個詞怔愣了良久,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他是家屬嗎?
陳香竟然說他是她的家屬?
一陣暖流滑過心底。
“你想做什麼,我可以陪著你。”高豐收嗓音溫柔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