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人魚(9)(1 / 2)

剛剛衝了出來, 餘念就被一股極為濃重的腥臭的味道所包裹起來。

這是一種水裡麵的生物身上極為常見的一種腥味, 此時此刻,這種味道鋪天蓋地,就跟清晨去了魚市一樣,沾了水汽的腥味讓原本的味道無限的擴大, 幾乎一下子就把餘念給淹沒了。

她勉強的穩住自己的身體, 朝著船體傾斜的那一邊滑過去。

船體傾斜的那麼厲害, 隻有兩種可能,要不就是這艘船被撞破了, 要不就是這艘船被什麼非常沉重的東西壓住了一邊。

當然, 不管是那一種可能,就現在的情況來看,這艘船都要沉了。

隨著越是往傾斜的方向靠近,餘念就能夠感覺到那腥味越發的濃重了起來,甚至開始有些上頭, 讓她不得不提起萬分的精神以來維持自己的冷靜和理智。

甲板上麵濕漉漉的, 已經不複最開始的時候乾燥,其實不光是濕漉漉的, 更重要是甲板上滿滿的都是粘液, 十分的滑, 讓人想要站穩都相當的困難。

黑霧似乎稍微的消散掉了一點點, 至少餘念覺得眼前的能見度稍微的提高了一些,她拉住了一根粗繩子,纏繞住自己的腰間固定了自己的身體, 朝著遠處的看去。

甲板上的水手現在就跟下餃子一樣朝著傾斜的一邊掉下去,他們發出了啊啊啊的叫聲,不過,餘念並沒與聽到什麼撞擊到另外彆的地方的聲音,又或者這些水手已經直接掉入了海水裡麵去了嗎?

很快,餘念就發現了真正的答案。

一直粗壯的觸手從黑暗中伸了出來,直接就朝著她狠狠的拍了過來,那出手光滑無比,而且在出手的下麵生著大大小小的無數的吸盤,十分的靈巧,目標明確的想要將餘念拉扯下去。

雖然地麵很滑,雖然船體也是呈現傾斜的狀態,但是因為餘念腰間帶著一根粗壯的繩子,勉強讓餘念可以維持平衡,她就以那條繩子為圓心,開始不斷的在甲板上飛奔躲避那伸過來的觸手。

連續的躲閃了幾次,那條觸手大概也覺得抓不住這個獵物了,乾脆放棄了餘念,直接掉過頭去抓另外一個附近正好滾下來的水手。

隻看見那條粗壯的觸手仿佛沒有任何限製一樣將那個水手吸住,然後如同蛇一般直接將他給纏繞了起來就朝著黑霧中拖了過去,不過是眨眼之間,剛剛那個還在餘念身邊躲在桅杆後麵的水手已經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是章魚。

從那個巨大的觸手上推斷,隻怕這隻章魚的體積還不小。

很顯然,剛剛的水手並不能讓章魚滿意,它的心中還牽掛著餘念這個漏網之魚,一隻抓著水手的觸手剛剛才縮回去了黑霧之中,瞬間之後又從黑霧中伸出了另外一隻,不,兩隻觸手,直接就朝著餘念探了過來。

這次餘念也沒有再次隻躲避,而是直接抽出了鐮刀猛地飛奔了起來。

船體本來就已經傾斜了,在這個上麵飛奔,隻要速度到位,那麼每一步都是可以起跳的助力點。

餘念腳下一用力,整個人就直接朝著那出手抻出來的方向彈了出去,那兩條粗壯的觸手也緊跟著朝著餘念衝了出去,看樣子,這一次不抓住餘念它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在半空中的時候餘念極為靈巧的一轉身,就將跟在自己身後的一條觸手避過去了,而那出手卻好像是長了眼睛一樣,跟著就俯衝過來,不依不饒,而餘念仿佛一直就在等待這個機會一般,她賣了一個巨大的破綻給對方,卻在那觸手要碰觸到自己的一瞬間,她手中的鐮刀已經狠狠的揮砍了下來。

這是一種沒有辦法描繪的觸覺。

鐮刀下麵的觸手極具有彈性,當鐮刀跟對方接觸的時候,卻又能感覺到那種汁水橫溢的痛快淋漓的感覺,不過,這種感覺的速度消失的很快,幾乎是手起刀落期間,那條粗壯的觸手就已經朝著甲板上掉落了下去。

那出手非常的大,重量也非常沉重,砸在了甲板上的一瞬間,就算是餘念沒有踩在甲板上,但是她也感覺到了那觸手帶出來的一波震動。

觸手沒有骨頭,但是卻比有骨頭更加的靈活,更加的巧妙,這邊餘念還沒有從剛剛斬落的一根觸角的感覺中抽離,另外一根觸手已經再一次朝著她衝了過來。

雖然速度很快,但是餘念還是堪堪的避過了,她的手中的鐮刀不是吃素的,瞬間就給了這條不知道好歹的觸手一個下馬威。

在繩子當出去的慣性剛剛收回來,開始往另外一邊繼續回蕩的時候,餘念已經將兩條觸手直接都斬於繩下。

隻可惜不等她好好的休息一下,就看見從黑霧中又伸出了無數條的觸手。

這些觸手或許沒有剛剛那兩條觸手大,但是有一點是共通的,它們都異常的靈巧,它們的目標都是餘念。

瞬間就看見從黑色迷霧中探出了密密麻麻的無數的觸手,如同在黑暗之中盛開了一朵妖嬈的萬壽菊一樣,若是有密集恐懼症的人,估計看見這一幕隻怕是要頭皮發麻渾身僵硬。

餘念讓身體落下來,在觸手追蹤的空檔裡麵奔跑,這真的是需要極致速度和極致反應力的一種運作,那出手鋪天蓋地,大大小小的撲在了甲板上,半空中,無一例外的朝著餘念撲過來,似乎要將她吞吃入腹一樣,要在這樣觸手中間找到空隙和餘地本來就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更何況餘念還要在這些空隙中間找機會彈跳起來,在發起進攻。

若是換一個人一定做不到。

修離從出船艙裡麵鑽出的瞬間,落入他的眼簾裡麵的畫麵就是這個,一朵盛開在半空中的觸手之花,不斷追逐著餘念,而餘念以一根身子作為擺動的支點,不斷的朝著這些觸手發動攻擊,她的鐮刀揮砍之間,就看見那些觸手紛紛的從天空中落下來,砸了甲板上瞬間又滑了下去。

空氣中彌漫著讓人作嘔的味道,使人感覺到頭昏腦脹。

修離想也沒有想,直接就朝著餘念飛奔而去,他手中的樸刀比餘念手中的鐮刀揮舞的更快,而且他的力道更高,每一次的揮砍出去,得到的傷害更高。

那些觸手被砍斷掉下來的時候,都能聽到海嘯般的聲音,這些聲音在修離揮刀砍斷了一條最為粗壯的觸手的時候達到了頂點。

隻看見那些剛剛還在半空中揮舞的所有的觸手這個時候猛地全部縮進了黑色的迷霧中去了,再也看不到任何的蹤跡。

陡然失去了全部目標的餘念也迅速的從蕩起的繩子上停了下來,她幾步就衝到了修離的身邊,上下看了他一眼問道:“好了?”

“嗯,這個治療師雖然比較慫,但是專業技術確實不錯。”修離現在一提起簾卷西風就想起來剛才他一邊給自己治療脊骨的傷,一邊喋喋不求的讓他保證一會出現任何不測的話一定要把他撈出來的畫麵,那實在是叫得人頭疼。”

聽著修離三句話就將剛才簾卷西風的要求說完之後,餘念忍不住笑了起來:“應該帶他的。”

餘念的話音都沒有落,就感覺到船身開始劇烈的抖動了起來,看樣子馬上就要翻了。

修離笑:“看吧,馬上就到了兌現承諾的時候。”他說著,就掉轉頭朝著躲在船艙門口的簾卷西風喊:“出來,船要翻了!”

隨貨就看見有人從船艙裡麵出來了,直奔餘念和修離而來,但是定睛一看卻不是簾卷西風,而是攝影師和木槿,兩個人衝著他們笑得十分心無城府,“大佬,我們來了,我們現在要怎麼做?”

修離愣住了,不光修離愣住了,就連餘念的眉毛都揚了起來。

船身再次劇烈的晃動起來,那傾斜的角度已經快到了七十度了,站在這樣的甲板上除非是有什麼支撐,否則隻能往下掉。

木槿和攝影師毫不猶豫的就要朝著修離和餘念撲過去,想要抓住他們穩住自己的身體,餘念卻在此之前更早的洞悉了他們的想法,她抓著腰間的繩子,輕而易舉的蕩開了,隨後朝著修離點點頭,“我去。”

話音未落,就已經看見餘念已經朝著船艙衝了過去。

等到餘念衝到了船艙門口回頭去看的時候,隻看見修離已經抓住了船上的一根繩子縱在了半空中,而木槿和攝影師顯然是沒有抓住修離,隻能掛在了下麵的繩子上,緊緊抓住,左右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