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永生之酒(4)(1 / 2)

餘念伸出手, 將放在桌子上的修離的照片拿了起來,仔細的打量著裡麵的人, 說實在的,照片裡麵的麵容和現在他的模樣隻有三四分相似, 但是都是極為豔麗的,餘念很少能看見有男人的長相能用這種詞來形容,修離就是一個,特彆是那雙眼睛,似笑非笑, 卻春光肆意,想要把他認錯其實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大概就是這雙眼睛,和張豔麗無雙的麵容,就算是照片上的人和現在的修離相似度不高,但是也讓她一眼就把對方給認出來了。

“你……還記得他嗎?”晚風目光中微有閃動, 望著餘念的麵容不太敢肯定,這個師傅無論是記不記得以前的事情, 無論是記不記得她, 但是她的心思一向是不好猜測的。

這麼多年過去了, 晚風一直覺得自己看人的心思的本事與日俱增, 但是隻要遇見餘念,他這種本事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在她的麵前,自己一如多年前那個天真稚嫩的少年,什麼都瞞不過她, 但是自己又什麼都看不懂。

餘念隻是勾了勾嘴角,將照片在手掌心輕輕的拍打了幾下,似笑非笑的望著晚風:“你在試探什麼?”

“不,我沒有。”晚風立刻就將剛剛生出來的一點的試探之心一下子就縮了回去,果然是遇見了師傅就是天然慫啊,就算麵前的人換了皮囊,可是該慫的時候他的身體比他的想法慫得更快,慫得更乾淨利落!

餘念隻是笑笑,看破也不說破,任由晚風去瞎猜,她隻是看著修離的照片沉默了一會兒又問:“你看到他是怎麼死的嗎?”

“看見了。”晚風也沉默了片刻才回答,其實不光光是修離,這桌子上所有照片上的人是怎麼死去的晚風都看見了,而這些死亡前的畫麵在這麼多年以來,一直都在他的腦海裡不停的回放。

“他……是怎麼死的?”就連餘念自己都沒有發現,其實她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的聲音中帶了些不易察覺的顫抖。

“是被人給吊死的。”晚風比劃了一下,“在戰鬥中被人直接用繩子套住了脖子,猛地一拉,吊在了一顆樹上,頸骨當時就斷了……”

晚風儘量讓自己的複述很平常,但是聽在餘念的耳中卻充滿了畫麵感,她甚至能感受到到當時的狀況,這讓她非常的不舒服,她的眉頭輕輕的皺了皺,不過很快就鬆開了,隨後她揚了揚下巴,指著麵前桌子上最後一張照片:“你的私心使然吧,最後一張照片是不是我?”

確實是晚風的私心,其實在桌子上的九張照片中,是永生之酒第一代的組件的人,加上晚風總共十個,但是最後隻活下來了晚風一個人,晚風將他們的照片都收藏了起來,成為自己心中永遠的傷口。

在這十個人之中,有兩個女性,八個男性,餘念排名第三,修離排名第二,而第一是一個叫做餘清的男人,不過他的化名更讓人記憶深刻,他的化名叫做一枝梅。

但是看起來餘念倒是對於修離更有記憶,反而對於一枝梅不怎麼記得了,當年他們三個人真的可以用叱吒風雲來形容。

晚風雖然腦子裡在開小差,但是並不妨礙他回答餘念的問題,他伸出了手,點了點最後還扣在桌子上的照片,將它翻了過來。

果然在那張照片裡麵是一個女性,一頭長發被高高的紮成了一個隨意的馬尾,瓜子臉,五感分開看有些小家子氣,但是拚湊在一起卻顯得挺精致,總體來說,這不是一個第一眼看過去就是標準意義上的美人,至少沒有餘念現在這張臉那麼美得肆意張揚,但是,卻總得不自覺的吸引住人的目光。

而最讓餘念覺得有些錯愕的是,在這張照片裡麵還有她的武器,那武器竟然還是一把鐮刀,看起來她對於這種並沒有什麼美感的誇張武器一直以來都非常具有好感啊。

拿起了這張照片,左右上下的看了個遍,餘念實在看不出來這張照片和自己有什麼一樣的地方,還不如修離那張照片,至少第一眼看過去她就知道對方是修離,但是麵前這個嘛……

估計是她真的有點瞎吧。

“你說這個是我?”餘念嗬嗬的冷笑了兩聲,直接將這張照片丟在了桌子上,“我就說你認錯人了吧。”

晚風大概早就已經料到了餘念會這麼說,他輕輕的搖搖頭,笑了起來:“師傅,大概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吧,你的左邊耳垂上有個紅色的桃心形狀的小痣,其他人可能還不好分辨,但是你是最好分辨的。”

聽著晚風這麼說,餘念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自己左邊耳垂,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耳朵上還有這麼一個東西?她坐在沙發上,左右環顧,想找麵鏡子看一看,當她轉過身還沒有坐正的時候,就看見晚風已經拿出了一麵鏡子舉著放在了她的麵前。

餘念愣了一下,隻覺得這個人還真是會看眼色,便湊過去,將自己左邊的耳垂對著鏡子仔細的觀看,果然在耳垂下方靠後的位置上有一顆綠豆大小的桃心形狀的紅痣。

再看看那張照片,雖然很小,但是也能模糊看到是有這麼一個東西,她雖然嘴上還在狡辯,但是心中卻已經信了七八分了:“就憑這個?太武斷了。”

餘念說著推開了晚風收拾了一下就站了起來:“要是沒有彆的什麼事情,我要走了,我還有事。”

晚風沒有阻攔餘念,反而等到她咚咚咚的走出去了七八步之後才開口:“師傅,你還是跟原來一樣,遇見心虛第一件事就是跑路,從來都沒有變。”

“我沒有心虛,我也不是你的師傅。”餘念其實心中相信,但是她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抗拒什麼,或許是那些沉重的往事,又或者是一些不必要的負累,總之,她心中一直有著戰兢。

其實餘念也知道這樣太過於矯情又可笑,但是自己始終邁步過去心中的那道坎。

晚風低低的笑了幾聲,似乎是真的放棄了要讓餘念認命的這個想法,他聳了聳肩膀,說:“好吧,沽酒,你就當陪一個遠古的老人來說說往事,行不行?”

雖然理智告訴自己現在是應該要走的,但是餘念就是邁不開那條腿,她甚至還側過了半個身子看向了晚風,眉頭微微的不情願的皺了起來:“什麼往事?”

晚風一邊手插在褲袋裡,一邊提起了一張桌子上“餘念”的照片說:“你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嗎?”

餘念盯著那張照片中的“自己”,想要開口拒絕說“不想”卻實在是做不到,最後隻能屈服在自己旺盛的好奇心之下:“怎麼死的?”

晚風卻苦笑了起來,說實在的,他是真的不願意在餘念麵前說起這件事,畢竟當著本人的麵說起當年死亡的慘況實在是一件太過於殘酷的事情,可是現在晚風卻好像沒有其他的選擇,為了讓麵前的餘念承認,他隻能說出來。

“她被抓住了,然後,有人伸手進她的胸膛,將她的心直接掏出來,心臟被掏出來的一瞬間,我看見了鮮血像是泉水噴湧出來一樣,那麼多那麼多。”晚風在說話的時候一直緊緊的盯著餘念的表情,她此時此刻的表情說不上好看,但是也沒有那麼難看。

她隻是站在那裡沉默著,沉默著,一直沉默著。

沉默得讓晚風都覺得自己這個方法對於她可能還是不怎麼管用的時候,她忽然說了一件事:“這個人是不是長得……”說著她將海巫妖的樣子給晚風描述了一遍。

晚風卻聽得皺眉,雖然他還是很想點頭表示餘念說描述的人跟自己說得是同一個人,但是從她不像是作偽的表情和描述中,他又開不了這個口,雖然不太想承認,但是晚風還是不得不說:“不,不是同一個人,而且……她不是在海裡麵死的。”

晚風說得“她”是指照片裡麵的餘念,而餘念自己在聽到這個結果的時候又沉默了下去,她垂著睫毛,手指抱起來的雙臂上輕輕的敲擊著,這個是餘念思考問題時候下意識的小動作。

知道餘念在思考事情,晚風也不催促她,隻是站在她的對麵靜靜的等著她思考出結果來,沒有過多少的時間,餘念再次發問:“她死了多久了?”

雖然沒有點名道姓,但是晚風知道餘念問得是誰,他說:“有七年多了。”說著他苦笑了一下:“事實上,這個裡麵的人死了都有七年多了。”

“他們是一起死的嗎?”這倒是讓餘念挺意外的。

“是的,是在一場為了爭取人類的自尊和自由的戰鬥中死掉的,隻有我活了下來,像是下水道的老鼠一樣,這麼多年隻能活在這裡。”晚風的臉上帶著笑容,但是怎麼看這種笑容都苦澀得讓人感覺到心中發慌,他並不是在自嘲,他說得話是自己發自內心的真心實意。

餘念動了動嘴唇,下意識的覺得應該安慰對方兩句,但是卻不知道為什麼說出口的卻是:“這不是挺好的,老話說得明白,好死不如賴活著。”

晚風的表情瞬間扭曲了一下,不過很快卻放聲大笑了起來,似乎聽到的是世界上最為好笑的事情,他笑得幾乎連眼淚都要淌出來了,抬起手,輕輕的擦了一下眼睛,一邊搖頭一邊歎息:“果然還是這樣的,原來你就不怎麼會安慰人,每次安慰彆人都在彆人的傷口上捅刀子,我曾經還挺懷念,但是現在再來感受,覺得你還是不要安慰彆人的好。”

彆看晚風笑得開懷,餘念的臉色卻不怎麼好看,她覺得自己破天荒的一次好心竟然會被笑,真是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