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見小兒子正坐在沙發的另一邊，腦子放空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秦立國就一肚子氣。
當初他正打算等這小子年紀到了，就扔到邊防作戰部隊去曆練曆練，他們老秦家，就沒有沒上過戰場的慫人，就連閨女，就在部隊當了一名軍醫。
結果這小子倒好，自己不聲不響的跨級考試，還上了清華，成了研究小組的核心成員，就那個出口了有十萬台的收音機和車載收音機，不僅僅是為國家帶來可觀的外彙收入，還打破了國外的技術壟斷，實現了全新技術的革新。若是他現在說讓這小子放棄科研，去部隊當兵的話，都不用這小子自己拒絕，一幫人能站出來將他往 死裡懟。
秦立國麵上對兒子這種不將他的話放在眼中的行為十分不滿，可是心裡也對他取得的成就感到十分自豪。
“建軍。”他手裡拿著報紙，用不甚在意的口吻喊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沒聽到秦建軍的回應。
秦立國抬起頭看過去，發現他還繼續放空著，手癢的他實在沒有忍住，抄起手邊的一本物理論述書就砸了過去。
“嗷~~爸，你要謀殺親子啊。”
“想什麼呢？”
秦建軍說道：“我在想那個球藻的事情。”
秦立國也在考慮這個問題，按照研究所發來的研究進程報告，球藻的培養技術已經十分成熟了，可是不管科研人員怎麼努力，球藻的危害始終無法降低，也因為目前上麵的人認為情況還嚴重到那個程度，所以球藻培養技術，還沒有開放出去。
可是上麵人並沒有全麵了解到全國各地的情況，如今有救濟糧的城市人口反而過的更容易一些。
隻是，這明顯有害健康的球藻若是一旦公開，未來還不知道會引發多少麻煩。秦立國如今這麼問秦建軍，也是想聽聽他的意見，他打算年後就將報告打上去。
在生存麵前，那些後續的麻煩都是小事。
可是一旦災荒過去，後續的問題還是得有人站出來承擔責任，也正因為如此，這明明可以果腹的球藻至今都沒有大範圍應用起來。
秦建軍說道：“食用應急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但是這東西不能流出去，還是由官方建立工廠製成成品後統一發放下去比較好。”
秦建軍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所以他明白即便曆史的進程因為他或許再加上那個叫陳茵的兩雙翅膀煽動而出現了一點偏差，可大致走向是不會變的，改革開放是必然的結果。用那位老人的話來說，就是“不改革，隻有死路一條！”
而改革開放的結果就是個體經濟的發展，球藻可以果腹，作為食品添加劑也能夠讓澱粉類食品的口感更好，但是因為它的副作用，這樣的東西必須控製起來，不讓讓他泛濫。
他生活在那樣一個時代，見識過太多為了利潤而放棄良知的商人，奶粉可以造假、疫苗都能出問題，麵對這種僅僅隻是有緩慢副作用的食材，商人們怎麼可能放棄。
可是這樣的東西一旦長年累月的食用，十年二十年之後，誰都無法想象，會爆發出怎麼樣可怕的後果。
有很多事情秦建軍都無法對秦立國說，可是秦立國到底身處上位，身在這樣的高度，已經讓他習慣了考慮問題的時候，會從大局著手，是以對於這其中的厲害關係還是能夠明白的。
他想了想說道：“建立工廠的提議很不錯，自從全民煉鋼運動停止之後，很多人都失業回到了農村，可還有相當一部分城市人口的就業問題沒有著落。如今各地建立這樣的工廠的話，倒是可以緩和一二。”
說完，秦立國就轉身去了書房，細細思考這件事需要怎麼操作了。
首先，這球藻不能讓工人帶出工廠；而且等到在荒年過去以後，工廠又該怎麼辦，這也是一個難題，這些問題如果沒有考慮好，他的提案交上去，也還是會被擱置的。
對於秦家的這一場對話，陳茵自然是不知道的，她這會兒還歡歡喜喜的在家裡貼著對聯兒呢。
整個蓮鄉生產大隊的人，都是滿臉的喜慶，希望1959年這個災年過去，跨入1960年，會是一個風調雨順的好年景。人人臉上都帶著希冀和期盼，陳茵貼好了大門的對聯，站在板凳上，朝著生產隊的農田望了過去，最終也隻是無聲的歎息了一聲。
去年陳茵就聽說周邊有不少地方都出了亂子了，聽說餓死了不少人，對於這樣的情況，陳茵也是有心無力。雖然她也奇怪，為什麼球藻這個能夠緩和災年的東西還沒有發放到人們手上，可對上頭的決定，陳茵也沒有置喙的餘地。
她隻是一個大夫，眼前所見都是受苦的鄉裡人，在大局觀上自然是比不上上麵的人的。
是以，麵對這樣的局麵，陳茵除卻心痛之外，也無法在給出更多的物質上的憐憫了。
正月初七這天，正是劉菊芬同馮穗那邊商量好的雙方見麵的日子。馮穗的母親和兩位大嫂領著馮穗到了塘壩村，劉菊芬是個做事直爽不拖拉的性子。
之前在打聽清楚馮家的事情之後，就對這門親事十分滿意。
如今馮家女人上門，跟劉菊芬聊了這麼一通，劉菊芬就對馮穗這姑娘更為滿意了。而對方見劉菊芬這個婆婆雖然有潑辣的名聲，但行事卻十分講理；嫂子張青青也是個脾氣順和的；小姑子瞧著本事可大得很，也好相處，再沒有什麼不滿意的了。
親事雙方都滿意，幾乎是一拍即合，聊天的內容在陳茵幾人震驚的目光下，硬生生飛速的偏到了婚期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