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 楊蓮韻又說起了那位病人。
陳茵這才知道,原來那位病人是隔壁清華大學土木工程係的大一新生,名叫蔣少華。出自偏遠農村,這個時候的人們, 衛生意識並不強烈, 在外頭勞作渴了,就地瞧著一條清澈些的小河,也能夠捧一捧水直接喝了。
也是因此, 陳茵才會在當初發現榧子的時候,就配了些藥給家裡人服用。寄生蟲病, 說大不大的,但是搞不好也還是能死人的。
陳茵說道:“也是我考慮不周, 這樣的治病方式, 肯定給他留下心理陰影了。”
畢竟,心理再怎麼強大的人, 應該也接受不了那惡心的蟲子從自己嘴裡吐出來這麼刺激的事情。也有可能, 在很長一段瞬間裡,他都無法直視麵條這種事物了。
說實話,楊蓮韻也被今日所見震驚到了, 看著蔣少華的樣子, 她都情不自禁的懷疑自己體內,是不是也有那麼多蛔蟲了。若真的有, 想想治療的時候的樣子, 楊蓮韻心裡便是一陣哆嗦, 縱然她自認為心理強大,可那樣的場麵,她依舊接受不了。
不過要說將少華,楊蓮韻倒是不大擔心的,“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十分強大,你倒是不必太過擔心他。清華就在咱們學校隔壁,我對於這位新生的事跡也是有所耳聞的。放心吧,他可是能夠忍受著蛔厥證發作,肋骨劇痛整整五日堅持軍訓的人,這麼點小場麵,打擊不到他的。”
陳茵點點頭,想想也確實是。
那種痛苦發作起來,想要忍住不作聲都需要極為強大的意誌力,更何況做到蔣少華那個程度。
“凡是有大毅力者,將來成就必定不可限量,這個蔣少華……”未來定然是個人才啊。
楊蓮韻在這一點上倒是同陳茵觀點一致,她點了點頭,隨後又說道:“昨晚上你一.夜都沒怎麼睡吧?辛苦你了,今天就彆去訓練了,好好會宿舍休息休息。”
陳茵點點頭,她確實覺得自己今天的狀態需要休息了。
宿舍裡柳珍珍正在看書,陳茵回到宿舍就將自己帶來的那個記錄病案的本子拿出來,將蔣少華這個病案記錄下來。
柳珍珍手裡正捧著一本外科論述在看的十分認真,看到有猶疑的地方,用筆將之標記出來。陳茵大抵也能夠理解柳珍珍的心態,雖說學校大一的新生基本都是沒有什麼經驗的,可是她和肖丹桂二人卻並非如此。同宿舍的兩個人,在醫術上領先她許多,柳珍珍心裡有些緊迫感也是正常的。
陳茵也沒有打擾她,將手邊的病例寫好之後,便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陳茵照常時間起床前去軍訓,出門的時候,肖丹桂問道:“昨天你突然就被人請走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呀?”
陳茵說道:“有個病人就在附屬醫院,楊教授讓我過去看了一下。”
肖丹桂臉上頓時湧現出一股失望的情緒來,這對於她來說,是多麼好的觀摩學習的機會啊,竟然就這麼白白浪費了。
看肖丹桂垮著臉,陳茵笑了笑問道:“你怎麼了?”
“啊,沒什麼,隻是覺得有點可惜。要是曉得你昨天是去給人看病的,我就算裝病也得翹了昨天的訓練啊。”她心中對陳茵的醫術可是好奇不已又傾慕的很,哪怕將來她也還是會有機會觀摩陳茵給彆人看病,可是這一次錯過了,她還是覺得分外遺憾和可惜。
陳茵想了想,又十分認真的看著肖丹桂說道:“我覺得,你還是沒有看到會比較好。”
上輩子的時候,爺爺曾經痛斥過醫院裡麵年輕一輩的醫生。西醫的很多病症都依靠觸診,可是年輕的大夫們總是嬌貴的很,病人來了就問一問哪裡不對,哪裡痛,接著就開單子讓病人化驗去了,明明很多病症是可以依靠觸診確診的,年輕的大夫卻不願意伸這個手,經驗無法積累,還做不到快速處理病人的傷痛,對於這樣的現象,爺爺是深惡痛絕的。
雖說醫院有醫院的流程規章,不少規定都是在醫患關係愈演愈烈之後演化出來的。單憑醫生經驗,若有失誤或者一旦出事,醫院方麵根本說不清。因此才弄出了這種掛號問診化驗確診流程,這也是醫院為了保護醫生不得以的一種手段。
但是身為醫生必須要會的觸診技能,也不能丟掉。很多時間,機器是無法代替醫生本身的,而急診科更是容不得急症病人去一項項慢慢拍片化驗。
身為醫生,對於病人的各種反應,都應該當做是一種病症顯化。不管是上吐下瀉、流膿生瘡,醫生都不可內心嫌棄。
隻是話雖如此,口吐蛔蟲這樣的場麵對於肖丹桂這個年紀的初初學醫之人來說,還是有些太過震撼了。
肖丹桂睜大了眼睛望著陳茵,聞言心中更加好奇起來,問道:“為什麼?”
“好吧,既然你這麼好奇,我想往後你總能目睹到的。”
這個時候患有蛔厥證的病人肯定不可能是一個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