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我……另外……”那一頭男人的聲音突然變得模糊了。
牧水拍了拍手機。
“你……我……彆管……”那頭的聲音依舊模糊。
牧水有點著急了,高舉著手機,在角落裡轉了個圈兒,找信號。
他才剛一轉,就扭身對上了一道目光。
齊星漢站在不遠處,身上還穿著戲服。是一件白色襯衣和灰色長褲,襯衣一半染了血,整個人都如籠在沉沉陰霾中。牧水想起來,來的路上,他聽孟勇談到過,齊星漢這次出演的好像是一個患有精神分裂的大學老師。
齊星漢不知道站在那兒有多久了,他目光平靜地盯著牧水。
跟拍恐怖片似的。
但牧水倒不覺得害怕,他隻覺得在背後議論人家,還讓正主聽見了的話,實在不太好。
牧水愣愣地收起了高舉著的手臂,小聲說:“信號不好,我找找信號……”
齊星漢很高,腿也很長,他三兩步就邁到了牧水的麵前,然後從牧水的掌心拿走了手機。
齊星漢低頭掃了一眼。
通話中,A老師。
齊星漢動了動大拇指,掛斷了電話。
他的動作實在來得太過猝不及防,牧水一時間都沒能反應過。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齊星漢都已經摳了他落後的二手智能機的電池板,取下了卡。然後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用耳釘將卡槽頂出來,把牧水的卡放了上去,再把卡槽塞回。
“有信號了。”齊星漢把自己的手機給了牧水。
牧水捏著嶄新的手機,微微瞪圓的眼底透著一絲茫然:“……”
醫患關係可以這麼好嗎?
還帶送手機的?
牧水當然知道,精神病患者具有多麵性,其中大多數更慣於偽裝和隱藏自己。他們在表麵上看起來,通常都是一個正常人。
隻有當某些特定的事觸犯到他們的時候,才會立刻讓他們犯病。
但如果按照老師的說法,齊星漢本人是個喪心病狂的……怪物……怪物這個詞讓牧水覺得怪怪的。好像已經將人家從人類的範疇劃走了。想到這裡,牧水不由皺了皺鼻子。
總之,按照老師的說法,齊星漢的重症程度,應該已經不需要特定的觸發了。他的精神麵貌應該是完全的另一種樣子。
消瘦、蒼白、無力,做事帶有極強的目的性,麵部神情逐漸趨於扭曲和瘋狂,哪怕是一個笑容,他們也會表現得和常人不同,讓人感覺到背後發涼。
這才符合病症。
而齊星漢完全不符合。
所以他不是在偽裝。
那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牧水捏著手機,往前送了送:“謝謝,不用的。”
郭勇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了過來,他看見牧水的動作,忙笑著說:“這個品牌是齊哥代言的,逢年過節,品牌商總要給齊哥送十個八個新上市的頂配版手機。叔叔拿著吧。”
大概是叫得多了,郭勇對著這麼一張青蔥少年臉喊“叔叔”,倒是喊得越來越順口了。
牧水揣入了兜裡:“謝謝。”
改天他也回個禮叭。等發了工資。
“今天的戲已經拍完了,按慣例,剛進組,齊哥是要請全劇組吃飯的。叔叔有什麼忘拿的東西嗎?沒有的話,咱們這就上車準備去酒店吧。”郭勇說。
牧水還惦記著剛才老師的那通電話。
就算是辭職不乾,也不能現在立馬就走。這樣很沒有職業道德呀。
至少要先弄清楚情況再作決定。
於是牧水點了頭:“沒什麼忘拿的。”
“好,那咱們這就走。”郭勇轉過身,高高興興地走在了前頭。
牧水則和齊星漢慢慢走在了後頭。
牧水清了清嗓子,主動出聲和齊星漢搭話:“郭哥好像很高興?”
齊星漢:“輩分亂了。”
“嗯?”
“他喊你叔叔,你喊他郭哥。”
牧水一怔:“那喊什麼呀?”
“小郭。”
牧水憋紅了臉,也沒能把這個稱呼喊出來。他不由扭頭看了看齊星漢,齊星漢依舊麵色平靜,一本正經。
“他好像很高興。”牧水含糊了稱呼,開口又說了一遍。
“嗯,他頭一次見到我的家裡人。”
頭一次?
他記得報道裡寫,齊星漢十五歲就出道了,郭勇一直跟著他,跟到了現在。整整十一年。郭勇從來沒見過他的家裡人?
這倒是和他之前的推測合上了。
齊星漢和家裡的關係不太好。
很快,他們走出了片場。助理在那邊拉開了車門,郭勇則站在車門邊招呼他們上車。
牧水頓了頓,猛地想起來。他頭一次見到我的家裡人,這句表述……
“家裡人?我嗎?”牧水抬頭問。
“是啊。”齊星漢的薄唇一動:“爸爸。”
郭勇就站在車邊上,齊星漢的聲音徑直鑽入了他的耳朵裡,他懵了懵,腦子裡好像被人倒進了一桶漿糊,轉不動了。
怎麼又管人叫爸爸了?
不是叔叔?也不是叔公?是爸爸?年紀這麼小,那得是後爹吧?
作者有話要說: 早早更上了,挺胸。晚點再搞一章發上來,再挺胸。
這章評論也隨機發紅包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