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站在樓梯的儘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這人個子在一米七左右,一身又老又舊的黑色棉衣,頭上套著一個怪異的塑料袋,塑料袋像是隨處撿的,黑色,把他的臉擋得嚴嚴實實,就隻有兩個小洞,露出了後頭黑黝黝的瞳仁。
模樣十分詭異。
也讓人根本無法判斷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但牧水還是一眼就注意到了細節。
這個人的手指變形,食指與中指有明顯粘連痕跡。
他也像是被火燎過一樣。
他不是那個清潔工,那個清潔工比他更高一些。
袁盛微微躬身,將牧水放了下來,乾脆利落地說:“在這兒等我,彆動。”
說完,他三兩步跨完了最後的樓梯。
袁盛到了跟前。
那個塑料袋人,才跟陡然反應過來了一樣,猛地往後一縮,掉頭就要跑。
牧水:“???”
這麼慫的嗎?
難道不是正麵剛嗎?
這時候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噔噔噔,快速跑上樓的腳步聲。
牧水渾身一凜,轉頭朝下麵看去,就見一道穿著灰色大衣的人影,飛快地躥了上來,整個過程可能連半分鐘都不到。
人影掠過了牧水,直直撲向了那個塑料袋人,就聽見低低的“嗷汪”一聲,塑料袋人就這麼被撞飛了出去,徑直翻過欄杆掉下了樓。
袁盛頓住動作,冷冷地看向了來人。
來人站定,個子挺拔削瘦,還帶著一身少年氣。
是沈茂嘉。
“先下樓。”牧水飛快地說著,就轉身要往樓下走。
袁盛收起目光,不再看沈茂嘉,他又長腿一邁,快步下了樓梯,走到了牧水的身邊,又跟打包帶走似的,一把將牧水抱起來,快步朝樓下走。
沈茂嘉在後頭抿了抿唇,也跟了上去。
二樓房間裡,導演氣得用手裡的劇本拍了拍監視器:“剛才誰那麼吵?”
工作人員麵麵相覷:“不,不知道……”
“好像,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掉下去的聲音……”
“不是,像是墜樓的聲音……”
導演臉色微微變了:“不會這麼倒黴吧?去看看。”
工作人員暫時停住了手上的工作,轉身走到了窗邊,往下看去。
而這時候,牧水三人也先後到了樓下。
橫在台階前的那一灘物質依舊在那兒,但前麵不遠處多了一塊兒更大的,範圍之大,快趕上一個人形的大小了。
而那個塑料袋人,已經不見了蹤跡。
牧水可以肯定,那人就是個怪物,而且很大程度上可能是卡托帕斯派來的。
他和清潔工是同樣的怪物。
牧水扭頭問袁盛:“你摔得死嗎?”
袁盛剛才那點兒氣還沒消呢,抬手就拍了下牧水的屁股:“怎麼你要摔死我啊?”
拍、屁、股。
牧水頓時氣得臉都圓了,他生氣地道:“不是,我就是想知道剛才那人摔下來會摔死嗎,所以問問你做一下參考。”
“沒試過,還沒有人能把我從樓上扔下來。”袁盛剛說完。
牧水就踹了揣他的屁股:“放我下來。”
這下扯平了。
袁盛不太高興地鬆了手:“你問齊星漢也沒用,他肯定也不知道。”
牧水就扭頭看向了沈茂嘉:“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沈茂嘉臉色陰沉沉,也顯得不太高興,他低聲說:“你離開的時候沒帶上我,就跟過來了,正好找到了四樓。”
“你知道那是什麼人嗎?”牧水問。
沈茂嘉目光動了動:“不知道。”
目光微動,手指扣緊。
他在撒謊。
牧水歪了歪頭,正準備再說點什麼。
就聽見二樓的窗戶口傳來了聲音:“沒誰墜樓啊……”
“誒,牧先生,袁先生,你們怎麼在樓下啊?”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沒一會兒的功夫,工作人員就把窗口擠滿了,憂心忡忡地看向了他們。
牧水想了想,仰頭衝他們笑了下:“沒事。”
現在掉下來的人不見了,他也不能和他們說,剛剛有個怪物出現了呀。
牧水主動抓住了袁盛的手,低聲說:“找一圈兒,找不到我們就回樓上。我們分頭……”
牧水話還沒說完,袁盛一句堵了回去:“分什麼頭?”
說完,他就將牧水夾在了懷裡,看也不看沈茂嘉,往前走去,開始搜尋那個塑料袋人。
他和齊星漢,包括沈茂嘉,乃至於大多數像他們這樣的人……都極度驕傲。眼裡當然看不下彆的人。
等走過那灘物質,牧水就掙開了袁盛的手臂。
沒有……
周圍全都是翻倒的垃圾桶,和劇組之前特意擺放的垃圾。
上麵都覆著一層雪,一眼就看見這兒有沒有被動過的痕跡。
牧水慢吞吞地往前行著,一邊打量著四周的環境,一邊在腦中回憶、分解剛才沈茂嘉出現時的每個動作。
他得回一趟特殊病理研究院了。
每個接手的病人都是怪物,再多兩個像沈茂嘉這樣自己送上門來,他就要愁得頭發掉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