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水換了個問題,他說:“這個人摔下來,為什麼就不見了?”
康葉說:“這就不知道了,冊子裡沒寫過,我也沒殺過這樣的鳥。”
不過牧水心底已經確認了那個猜測。
這灘不明物體,應該就是那個塑料袋蒙頭的人。
從樓上被撞落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是他太弱了,還是沈茂嘉太強了呢?
牧水按下疑惑,衝康葉笑了下:“謝謝。”
笑容印進康葉的眼底,康葉忍不住又扒了根毛,遞給牧水:“不用謝,給你,做扇子用。”
牧水小心翼翼地接過來:“是從哪裡拔的呀?”
康葉姣好的眉眼間浮現了一絲羞意:“尾、尾巴。”
牧水喃喃道:“原來真的是從屁股上拔的呀。”
齊星漢終於插上了嘴,他冷冷淡淡瞥了一眼那根七彩的毛:“原來康先生喜歡給人送這樣的東西。”
康葉臉上的神色刹那就斂住了。
他小心地瞧了瞧齊星漢,對剛才拍戲時齊星漢虐殺他心有餘悸。
康葉抬頭看了看天上不知不覺又飄起來的雪花,說:“這麼看的話……雪女不止一個。”
“焰鳥也不止一個。”牧水補充說。
那個提清潔桶的男人,也是一個。
現在,康葉的身份弄清楚了,提清潔桶的男人和塑料袋人,都弄清楚了。
但是……
牧水想了想,低頭給院長打了個電話,手機在撥號中,牧水就扭頭和沈茂嘉說:“不如你先回去?等到這邊結束之後,我再去你那裡找你吧。”
沈茂嘉抿緊了唇,不說話,臉上是大寫的兩個字:拒絕。
院長的手機沒有接通。
不過倒是熟門熟路地又給牧水轉了一筆錢。
牧水想生氣,可對著錢又生氣不起來。
牧水隻好轉頭看康葉:“是不是死一個,就得再來一堆呀?”
康葉結巴了一下:“是、是吧,當初規矩,是這麼寫的。”
牧水歎了口氣。
他隻是想要好好做個醫生呀,一個月賺得兩千五多一點點、一點點就好了呀。
為什麼要為怪物發愁呢?
沈茂嘉挪了挪目光,不動聲色地看了看牧水。
他低聲道:“我不會走的,我來找你,是我應該做的事。”
牧水扭頭看向齊星漢。
齊星漢眼底的麻木和疏離之色褪去,轉而換上了平靜的目光,帶給人強大的安撫味道,他說:“來十個八個都沒關係。”
袁盛突然上前一步,抬手彈走了牧水頭上的雪花,他低聲道:“醫生遇見不同的病患,是需要建立檔案的對吧?”
牧水點頭:“是。”
“遇見的不同的病例越多,建立起來的檔案也就越全麵。”袁盛說。
牧水再次點頭:“是呀。”
“那麼殺更多的怪物,你有關怪物的檔案不就能建立起來了嗎?而且還會越來越全麵。”
牧水呆了呆。
簡直,喪心病狂!
但也……真的……可以考慮考慮!
康葉在一邊,眉心微微攏起,柔美的麵容染上了一絲愁色,他說:“牧先生彆擔心,反正……”他歎了口氣:“我已經和你們是一夥兒的啦。”
沈茂嘉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默默地看著這一幕。
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
但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什麼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最後隻好又閉緊了嘴。
牧水淺淺地呼吸了一口。
這會兒覺得康葉身上都沒那麼臭了呢!
“謝謝你康先生。”牧水不吝嗇地衝康葉又笑了笑。
康葉輕輕吸了口氣,盯著牧水的眉眼,低聲道:“不,不用,要不我再給你一根羽毛做扇子吧?”
牧水:“?”
牧水:“還是不了不了,留著吧。”
康葉麵上閃過一點失落之色。
牧水見狀,忙說:“拔多了,會禿。”
康葉想想也是,變成禿子那豈不是完犢子?這才收起了蠢蠢欲動的手指。
牧水鬆了口氣,扭頭對袁盛說:“我們走吧。”然後一邊說話,一邊大口地呼吸了兩下。
袁盛應了聲。
牧水卻突然發覺到袁盛的身體繃緊了,嘴角往下沉,整個人散發出一種不快的氣息。
牧水抓住了他的手腕,湊近了低聲問:“你怎麼了?”
袁盛:“有點……好看……”
牧水:“?”
袁盛:“你。”
袁盛艱難地從喉中擠出了聲音。
牧水呆了呆,忙連退三步。
但袁盛卻強硬地一把將他扛了起來,帶著他跨過那灘黑紅的物質,重新走到了台階上。
牧水還呆呆地,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
他甚至還能感覺到袁盛繃得極緊的肌肉。
齊星漢等人目光冷淡地看了看袁盛。
然後又抬起頭,朝牧水看去。
牧水原本裹得嚴嚴實實,可這兒圍巾已經鬆開了,露出了小半張臉,頭上戴的帽子也歪了,雪花落在了他的眉毛上,臉頰因為被風吹過而更白了,但鼻尖又泛著一點紅,唇還要更紅一點,像是抹了一抹胭脂。
他才像是帶來雪的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