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走了一段路。
牧水眨了眨眼說:“我也應該蒙一會兒眼睛,現在滿地的雪,看過去一片銀白,我眼底都剩不下彆的東西了。”他的話語裡夾雜著一絲絲委屈的味道。
袁盛取下了腰上的小醜麵具遞給他。
牧水眼睛盯得確實難受,想了想,也就把小醜麵具扣上了。
袁盛透過紅布條還能看路,又不受大雪的影響,他拉著牧水,讓牧水跟著他穩步前進,就這麼也花了足足二十多分鐘,才走到了三號棚。
而牧水身體內的熱量已經流失大半了。
他的手、臉、腦袋,還有腳,都凍僵了,抬腿全憑本能。
也難怪沒人能過來搶修了,在外頭多待一會兒都能凍僵。牧水可憐巴巴地想。
三號棚外停著的自行車,還有隨意擺放的兩張桌子,都覆上了厚厚的一層雪。
牧水一腳深一腳淺地繞到了棚門口,這才摘下了麵具。
他適應了好一陣,才看清麵前的情景。
沒有見到提著清潔桶的男人,但他見到了一個少女。一個裹著銀白色羽絨服,戴著白色毛線帽,差點和四周雪景融為一體的少女。
少女瑟瑟發抖地站在那兒,一看見他過來,就驚了一大跳,哆嗦得帽子都掉下來了。
牧水走上前,也哆哆嗦嗦地撿起了帽子,遞給了她,小聲問:“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啊?”
少女的聲音也哆哆嗦嗦:“丟、走丟、了。”
兩人麵對麵,哆嗦得都跟高頻振動器一樣了。
牧水想起了大冷天袁盛還穿著背心的壯舉,於是想也不想一回身,把手塞進了袁盛的掌心。
“好冷啊袁哥。”他抬頭看了看袁盛。
袁盛連哆嗦都不帶打一個的,就這麼平穩地握住了牧水的手。
牧水放了心。
真好,這份醫患情,感天動地!
牧水從袁盛的身上獲得了一點熱量,這才重新看向了少女:“要不,你先跟我們回酒店?”
少女茫然地點了點頭。
牧水這會兒仔細一看,才發覺她的眉毛和睫毛都結冰了。
這要是不帶走,肯定會活活凍死在這兒。
然後牧水又問了問她,有沒有見到提著清潔桶的男人,少女說:“剛才在這裡,但是後來走了。”
牧水皺起了眉。
嗨呀,好麻煩呀。
為什麼走了呢?是因為感應到了袁盛身上的強大?不對,如果能感應到的話,趙雲和老林就不會當著齊星漢和袁盛的麵,對他下手了。
哦,還有一個可能。
牧水舔了舔冰涼的唇。
有內鬼通風報信。
“我們先走吧。”牧水說。
少女點了點頭,主動走在了牧水的身邊。
牧水又把小醜麵具扣了回去。
少女驚得“啊”了一聲。
牧水放柔了聲音:“你害怕嗎?害怕的話,你走到他的身邊去吧?”說著牧水指了指袁盛。
“不、不了。”少女的聲音更帶上了驚慌的味道。
“好叭。”牧水無奈應聲。
等回到酒店,大概是因為沒了空調的原因,牧水更覺得冷了。
他僵硬地連跺腳都跺不動了。
牧水僵硬地抬起手正要取麵具,袁盛則更先他一步,幫著取下了麵具。
牧水僵硬地往前走著,和少女說:“你是哪個劇組的?”
少女一臉茫然:“不,不知道。”
牧水沒了辦法:“那你先跟我們上樓,去我的房間,我問問彆人。”
少女點了點頭,緊緊跟在了牧水的身邊,就差沒貼到牧水身上了。可少女剛才在外頭站了那麼久,一身的冰雪,她一貼上來,牧水就感覺自己渾身血液都快結冰了一樣。
好不容易進了電梯,也抵達了樓層。
牧水房間的門是開著的,他直接走了進去。齊星漢等人還坐在沙發上,圍了一圈兒,圍著幾個空了的泡麵桶發呆似的。
牧水呼吸了一口氣,低聲說:“我回來了,沒有找到那個男人,但是,撿了個小姑娘。”
說著牧水,讓開了一點點位置,露出了背後的少女。
沙發上的男人們,幾乎是一致地朝少女看了過去。
少女哆哆嗦嗦、哆哆嗦嗦,滿麵驚慌,整個人幾乎抖成了篩子。
這時候沈茂嘉突然起身,快步走上前,將少女猛地摜了出去,隨後一把關上了門,仿佛一個叛逆少年般,大聲道:“讓她滾,有她沒我!”
牧水被凍住的腦袋,慢吞吞地反應了三秒鐘。
他抬眸疑惑地看向了沈茂嘉。
而沈茂嘉卻誤會了他的意思,當即眼睛瞪大,眼底浮現了一點血絲,他咬了咬牙,氣急道:“你選她不要我?”
牧水嗓音都沙啞了:“為什麼一定要,選一個?”
沈茂嘉陡然就冷靜了下來,彆開了臉。
為什麼要選一個呢?
為什麼沈茂嘉的反應這麼大呢?
牧水覺得自己都快凍成一塊冰了。
他走到了門邊,打開門,少女站在門外,一邊哆嗦,一邊“嗚嗚”流淚,結果臉上就結了兩條冰筷子一樣的玩意兒。
牧水問:“你冷嗎?”
少女點頭。
牧水也想哭了,他哆嗦著問:“你不是製冷的嗎?你怎麼自己還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