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亞,卡托帕斯(1 / 2)

怪物監護人 故箏 13788 字 4個月前

在下一次的時間回溯到來之前,牧水又和加西亞一塊兒,將整層樓的每一間病房檢查了一遍,也沒有漏過牧水之前住的那一間。

門輕輕被推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牧水走了進去。

雪女鳥還乖乖地壓在被子上,一個個仿佛成了擺件。

而康葉……

康葉呢?

牧水看著空空如也的沙發,愣了愣。

“之前這兒有個人,你也見到了,對嗎?”牧水回頭看加西亞。

加西亞:“是。”加西亞頓了頓,緊跟著說:“他不見了。”

“我也還是希望康葉能夠醒來,或者,乾脆從這個空間消失……”

牧水的腦子裡驟然滑過了他自己說過的話。

牧水回頭看了看加西亞。

加西亞依舊神色平淡,看得出,他對周遭的所有變化都沒什麼興趣。

牧水舔了舔唇,他決定做一個實驗。

如果可以……

讓雪女鳥也從這個空間消失。

牧水將這個念頭在心底轉了三遍,然後走到了窗戶邊,看向了樓下。

他盯著電線杆子皺了皺鼻子,左邊的電線杆子太擋視線了,如果能挪掉就好了。醫院小花園裡的座椅太少了,挨著再有一個就好了。還有座椅旁邊的樹,冬天到了,顯得有些禿……

這些念頭飛快地從牧水的腦子裡掠過。

然後牧水轉過了身,神色平靜,他揚起頭看向加西亞,衝他笑了笑:“好了,我們走。”

“他就是康葉嗎?”加西亞問。

“嗯。”

“那他不見了,你不擔心?”

“能從這個空間離開,不是一件好事嗎?”

加西亞沉默了一秒:“說的也是。”

“走,回去等著下一次時間倒退回九點。”

“好。”

有了經驗,等待的時間也就不是那麼難熬了。很快,他們進入了第三次的時間回溯。

當時針重新跳回九點,牧水又帶著加西亞在這層樓搜尋了一遍,再一次進入到了他之前居住的病房內。

迎接他的是空空如也的床。

雪女鳥不見了。

牧水慢慢走到了窗邊,向下望去。

街道兩旁,電線杆整整齊齊地排列著,每一根電線杆之間的間距,都是經過嚴密計算後的,間距相當。除了窗戶正對出去的地方,那裡空蕩蕩的,視線再不受阻擋。

他挪動了視線。

隻見醫院的小花園裡,兩把長椅並排擠在一起,形狀微微扭曲。

緊挨著長椅的那棵大樹,冒出了許多枝葉,落在一群禿了頭的大樹中間,怎麼看怎麼有一絲不合群。

這說明……這個空間並不是受加西亞所操控。

相反,是受他的意念所操控。

不,也不能這麼說。

或者應該說,這個空間就是由意念組成的,當誰的意念更強大,這個空間就會跟隨誰的心思而變換。

原來我的意誌力這麼強嗎?

不不,這不是重點。

空間本身的主人,是不可能隨他的意念消失的,頂多就是暫時失去對空間的掌控。

那麼隻要再做一個實驗,就能知道這一切究竟是因為誰而發生的了……

“我們回去。”牧水回頭笑著說。他的笑容越來越輕鬆愉悅,自然也就越來越顯得光彩奪目。

加西亞恍了一刻神:“好。”

當回到加西亞的病房後,牧水在病房裡走了一圈兒,才又乖乖回到了沙發邊上坐下。

很快,又一次時間回溯到來了。

加西亞問:“還要再搜查一遍嗎?”

牧水搖了搖頭,衝他又笑了下,笑容醉人:“不用啦,到這裡我覺得應該差不多了。”

加西亞:“嗯?”

牧水站起了身。

加西亞突然出聲:“等等。”

“嗯?”牧水回頭疑惑地看著他。

“如果送給你一樣寶貴的東西,就能和你做朋友的話……”

牧水怔怔地看著他,就這麼看著加西亞抬手摸到了耳後。

也……也拔毛嗎?

加西亞手指一動。

摸下來一個烏漆嘛黑透著點紫的東西,他遞到了牧水的麵前,神色依舊憂鬱,但口吻卻是柔和的:“這就是我最寶貴的東西。”

牧水突然都不敢接了。

加西亞歪頭看他,輕聲問:“嗯?你要康葉的,不要我的嗎?”

他的口氣輕飄飄的,但就是帶著不可忽視的強勢味道,那股強勢是刻在他的骨子裡的,絲毫不會因為他的外表而發生改變。

牧水沉默一下,伸出了手。

加西亞微微攏起的眉眼這才舒緩開了不少,然後他鬆開了手指,東西落在了牧水的掌心。

硬質的。

這是牧水的第一感覺。

他收回手,低下頭,仔細看了看。那是一塊薄薄的,橢圓的,像是石頭一樣的不明物質。有點兒……嗯……醜。

這是難道是他保存幾十年的體內結石嗎?

牧水沉默地合起了手掌。

加西亞繞著牧水走了一圈兒,眉間的鬱色一點點褪去,他低聲說:“我希望能和你做一輩子的朋友。”“如果還能和你一起生活一輩子,就更好了。”加西亞說完這句話,頓住了腳步。

牧水回頭看了看他,然後伸手一把拉起了簾子。

陪護床上,那個年輕的男性護工仍在熟睡之中,胸口微微起伏。

他在時間回溯之前,心底默念了無數次,讓簾子後那個躺在的青年,從這個空間消失。一直到現在,青年還好好地睡在那裡。

整個空間,都是靠他的力量支撐起來的。而這個空間裡的任何擺件都可以消失,可以隨意扭曲形狀,因為其餘的人和物,本身都僅僅隻是用來裝點這個空間,讓它和現實世界維持一模一樣的。但他不能消失,他一消失,空間就會崩塌。

牧水在床邊頓住腳步,盯住了床上的青年。

這一盯就又是幾個小時過去了。

沒有正常的飯菜,周圍再沒有其他的人,這樣的環境之下,一分一秒都是煎熬的。如果換做其他人,恐怕早就在等待時間回溯的過程中,因為忍受不了這樣沉寂又漫長的時間,先一步崩潰了。

加西亞沒有出聲,他從背後看著牧水,像是知道牧水要做什麼。

很快,來到了淩晨的4:58分。

牧水將手卡在了青年的喉嚨處。

青年還是沒有醒過來。

牧水咬了咬牙,說了一句他自認為這輩子最凶的一句話:“我能殺了他嗎?”

加西亞說:“能。”

牧水死死卡住了青年的脖子。

同時他閉上眼,大腦高速運轉。

為什麼這個空間隻能依托現實而建立,原因很簡單。

因為有了現實的參照,就不需要再耗費心力,去憑空造物。憑空造物顯然會消耗大量的意誌。

那麼如果當這個空間裡的一切都發生了改變呢?

如果一切都變得陌生而混亂。

青年就不僅要花意誌力來保住自己在空間內的身體,還要花意誌力維持空間的秩序。

當時針指向五點的那一刹。

整個空間有一瞬微妙的停頓,然後醫院內外都發生了極度詭奇的一幕——

街道兩旁的路燈彎腰垂首,斑馬線上塗滿了血,汽車胡亂擺放,車頂破損,花草枯萎,樹木東倒西歪。

病房裡,床、桌椅,還有裝餅乾的鐵皮盒子,所有的東西都懸浮了起來,上麵布滿了斑斑血跡。

電梯的方向傳來了被撞擊的聲音。

這個空間內,除了牧水、加西亞,和護工青年以外,所有的東西都失去了秩序。

一秒,兩秒。

牧水睜開眼,盯住了自己的手機屏幕。

時間在5:01定格了。

青年霎地睜開了雙眼,他的雙眼猩紅,緊盯著牧水,唇微微張開。

牧水一眼望去,就看見他滿嘴都是尖利的牙齒,密密麻麻,都是森森的白色,讓人本能地感覺到背脊一冷。

“啊!”青年喉中發出一聲嘶吼的聲音,語調怪異。

聲音高亢又尖利,傳遞出的聲波仿佛要生生劃破屋頂。

青年從病床上一躍而起,他身上的衣服被撐開,一條巨大的魚尾露了出來,拍擊著床鋪,散發出濃烈的腥味兒。

他的魚尾極其的粗壯,比他的人身還要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