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肉骨頭(2 / 2)

怪物監護人 故箏 7272 字 4個月前

談鏡輕描淡寫地說:“謔,年少不知事,喝多了酒上路,沒碾著人,但把自己個兒撞石柱子上了,撞壞了半邊身子……就這樣兒了。”說著談鏡還攤了個手,一邊肉乎白皙完好的手,一邊乾巴巴泛著灰的骨頭,湊一塊兒有點說不出的好笑又心酸。

就算談鏡說的是真的,這也頂多就是個淺層原因。

深層原因他沒提,牧水就知道這是不想多說了,於是也就識趣地不再多問了。

袁盛和對方認識,如果能讓他知道的話,袁盛會告訴他的吧?

牧水想到這裡,陡然放鬆下來。

疲憊一下子襲上全身,牧水感覺到手軟腳軟,刹那間連眼皮都撐不開了。

“床在哪兒?”牧水努力地眨了眨眼,想要喚回一點清醒。

“困了?”談鏡一愣,指著不遠處的一扇門說:“床在那後麵,不過……不過這兒是袁哥的房間。我帶你去隔壁睡不如?”

牧水點著頭,慢吞吞地從椅子上往下蹭,想儘量節省著力氣,慢慢滾上床去。

焦嚴和袁盛幾乎同時動了。

焦嚴這一丟手,就把卡格拉給扔了,卡格拉的腦袋“哐當”一聲磕在了門檻上,把他頓時又磕清醒過來了,頓時痛得嗷嗚嗷叫。不過這一清醒,他抬頭看著談鏡的方向,突然脫口而出:“566……”

談鏡臉色驟變:“什麼嗚嗚遛遛?舌頭少一截兒了怎麼的?要不我給你抻抻?”

說著他就背過身,蹲在了卡格拉的麵前,那隻骨頭手卡著卡格拉的脖子,把他的腦袋往上提了提,好像真要去扯他的舌頭。

卡格拉驚得大喊一聲:“齊!”

“齊!救我!你要這樣殺了我嗎?這不是君子所為!齊!”卡格拉艱難地喊出聲。

牧水都困迷糊了,被他這一聲喊,給喊得一個激靈。

下一秒,焦嚴就把他給扛肩上了。

牧水忙抬頭去看,得虧這屋子仿古代修的,頂梁高,不然又要撞腦袋了。多撞幾次,他的腦袋就要變成葫蘆了,左邊一個大包,右邊一個大包。

卡格拉見喊“齊”沒用,馬上改口又喊:“牧水!牧水救我!”

牧水搖了搖沉沉的腦袋,揪住焦嚴的肩膀,小聲說:“椒鹽,走了。”

焦嚴那張僵硬呆滯的麵容上,有了一點點笑容,他說:“嗯嗯。”

袁盛收回手,在椅子邊站定,沒有追上去。

他得控製一下自己。

不然反反複複的腎上腺素,在來回升降達到一個限定點之後,總會醞釀出一場更劇烈的,更讓他難以抑製的反應。

但理智上是這樣想的,可袁盛卻感覺到非常的不高興。

於是他走過去,一腳踩在了卡格拉的臉上:“閉上你的嘴。”

卡格拉一聲“牧水救命”隻好又咽回了肚子裡。

牧水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起來,洗了個澡,換上了房間衣櫃裡掛著的浴袍。

還好,這麼折騰,他也沒見感冒,就是累得狠了,現在這股累的後勁兒,全部都換成了餓。

牧水打開門走出去,就看見談鏡抱著一個大水壺,骨頭手從壺把上輕輕鬆鬆穿了過去,然後就這麼支棱著骨頭,一邊往前走,一邊讓水壺呈自然下傾的弧度,嘩啦啦地給花澆水。

拋開奇怪的樣子不談,動作還是很閒情逸致的。

但牧水還是忍不住出聲說:“花要被水給澆死了……”

“哎?”談鏡回了個頭,他一瞥見牧水鬆鬆垮垮穿著浴袍,一副美少年出浴的樣子,手骨一傾斜,水壺掛不住了,咣當掉下去,把花給砸死了。

談鏡趕緊又彎腰把水壺撿起來,咂著嘴說:“得,又死了一盆……”

牧水的鞋子前一天進了水,他現在就趿拉著房間裡的白色棉拖,艱難地往前挪了挪步子。

談鏡把水壺擱在了地上,轉身說:“難怪我以前花老死呢,原來是讓我給澆死的……”

牧水左右看了看,忍不住問:“袁哥呢?”

談鏡順口就那麼一貧:“沒見起床,肯定躲被子裡擼管呢。”

牧水一臉茫然:“爐管是什麼?”

談鏡對上牧水茫然的樣子,他皮膚白,看上去年紀小,眉眼都如水似的,就跟天邊叫晚霞染紅了的那一捧柔軟的小白雲。招眼又柔軟。

談鏡陡然而生一種罪惡感。

於是連忙搖頭:“嗨我瞎說的,走走,我帶你吃早飯去,吃炸醬麵還是豌豆黃啊?想吃茶湯、焦圈、芸豆卷也行。”

牧水肚子裡應景地咕嘰了一聲。

然後他乖乖點了頭,跟了上去。

談鏡不一樣。

他和牧水目前為止見過的所有怪物都不一樣。

談鏡看上去不像是個活人,但身上卻透著比齊星漢和袁盛都要濃的活人氣兒。

還有……566是什麼?

昨天牧水雖然困得要命了,但一串數字念出來,擱在一段對話裡特彆明顯,很容易就讓人產生記憶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