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母子二人的臉色,祝寧嬋也是一臉的詫異:“太太和少爺怎麼了?少爺在外是見過大世麵的,現今離婚的人不少,既然要分開各自安好,總不好在錢物上有這麼多的牽扯才是。”說到這裡頓了頓,才接著道:“我當初的陪嫁不算少,那些勞什子的家具我便不要了,日後孤身一人沒什麼用,至於花瓶兒字畫什麼的太太也可以看著折合成通用錢票給我。哦,對了,少爺在新婚之夜卷走的一千五百個大洋的錢票,也請一並算給我吧。”
周氏聽到這裡臉色鐵青,呼吸粗重,麵上是十足十的氣憤:“真是沒有良心,這幾年王家供你吃供你穿,可曾有向你討過一個大洋?你那點子的陪嫁還好意思腆著臉往回要?”
祝寧嬋無辜的眨巴眨巴眼:“太太這話說的,我陪嫁多少您心裡沒數嗎?”
這輕輕的質問讓周氏變了臉色,當初雖然祝寧嬋的父親意外身死,但是嫁妝是早早就給他備好了,族中的宗親儘管的確霸占了她父親的家產,還是美名其曰替她經營的。嫁妝也是原封不動的給送到了王家來,隻不過這幾年所謂的‘分紅’卻是一丁點也不曾看見。
周氏當初能夠勉強同意祝寧嬋嫁過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瞧到了祝家事先送過來的嫁妝單子。
王家雖富,可是說白了就是做小買賣的,那張單子簡直能讓周氏紅了眼。
見周氏沒有了言語,祝寧嬋卻並不打算善罷甘休:“太太,這些年我在王家吃了睡了這點我並不反駁,這穿嘛……”她低頭瞧了瞧自己的衣衫:“身上這件我們記錯的話,還是我自己帶過來的,這兩年就算是年節我也並沒有瞧見一套新衣裳。太太,我陪嫁過來的那套家具可是黃花梨木的,光是這些抵我在王家生活這些年,還不夠嗎?”
“太太,您真當我什麼都不明白呢?”她仍舊柔柔的笑著,隻兩片粉唇吐出來的話語不是很客氣:“那些花瓶兒,字畫可都是古董,價值幾何您心中可有掂量?”
有沒有掂量?周氏不知道,她知道的就是那些入了王家庫房的東西,彆想讓她吐出去!
王星禾聽了也是心驚不已,他當年並不在意這些,偷拿了她陪嫁的那些錢票還覺得吃驚,萬萬沒想到除卻那錢票,其餘值錢的物件兒竟有這麼多!
“真是不要臉!”周氏仍兀自強硬著:“哪裡有婦道人家張口閉口便是銀錢的?況且你既然入了我王家的門,那些東西便都是我王家的!你……”
“你我成親近三年,你在家不侍奉公婆,又無所出,就算是我休了你也當得!”王星禾示意一旁的兩個婆子上前站在了祝寧嬋跟前,神色狠厲的甩給了她一張錢票:“識相的就自己滾出去!這點子錢權當我可憐你。”
祝寧嬋接住錢票拿過來一看,可抵五十大洋,彆提那些陪嫁了,就連當初他臭不要臉偷走的那些錢,零頭都沒到。
“嗬嗬……”祝寧嬋冷笑了兩聲:“少爺出去見過世麵,出手真是大方闊綽。”
饒是王星禾本人聽到這話,都覺得臉頰發燙。
“什麼休妻。”祝寧嬋將錢票塞進袖口收好,這才慢悠悠的道:“少爺是接受了進步思想的人,說出去也不拍彆人笑掉大牙。至於無所出……”她好不避諱的往王星禾的胯|下看了看:“我還合理懷疑當初少爺新婚之夜逃走,是不是你有隱疾?比如說……你、不、行……”
“滾!”王星禾覺得自己用了極大的自製力才控製住身側的手不伸出去打眼前的女人。那張嘴,真是賤得很。
兩個婆子立刻上前要架住祝寧嬋的胳膊將她扔出門外,不曾想對方像一隻溜滑的泥鰍,好似自手中滑出去了一般。
祝寧嬋歎了口氣:“好好兒的說著話兒,怎的少爺和太太都這麼暴躁。不用勞煩,我自己走便是。”說著摸了摸頭上的發髻,轉身邁出了廳堂的正門兒。
過了那高高的門檻兒,她複又回了頭:“王少爺,咱們山高水長,不急。”
少女掩在厚重劉海下的一雙眸子亮的讓人心驚,小臉上掛著的笑意真是讓人怎麼看怎麼不舒服。
她走的慢但是步子極穩,高挺的脊背讓她看起來像一隻高傲的孔雀,推開了大門便再也看不到那個身影了,十分瀟灑帥氣。
隻是這份灑脫讓王星禾緊緊的皺了眉頭,心中充滿了陰霾。
周氏上前有些擔憂的問:“兒啊,你並沒有將休書給她,回頭她再找回來不承認可怎麼好?”
王星禾轉回身,有些煩躁的掐了掐鼻梁,耐著性子解釋:“我說休妻隻是嚇唬她,媽,你放心。我明日去找城中報社的朋友,讓他替我刊登一篇離婚聲明。”
他是萬萬不會寫休書休妻的,不說這種封建的方式會不會讓彆人恥笑,就是他心上人那裡便不可以,怎麼能讓心上人覺得他是個薄情負心的人呢?都這個年代了,好聚好散才是大多數人可以接受的。
“這樣就可以了?”周氏說白了還是一個不怎麼出門的婦人,對於這些所謂的‘新思想’還不太明白。
“嗯。”王星禾戴上了軍帽:“我要回營裡一趟,明天再回來看您。”語罷邁大步子的走了。
……
出了王家的大門兒,祝寧嬋充滿好奇的觀察著街上的一景一物,雖然已經在原身的記憶中有了粗淺的了解,但是依舊比不上自己的親眼所見。
她神色看起來很輕鬆,左右也沒想著今日便會將那嫁妝要回來,就是想要惡心一下那對母子。嫁妝不會就這麼便宜了王家的,不過她現在‘孤苦無依’,這事兒得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