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麵積很小的奶茶店內,祝寧嬋坐在靠窗的一個小小的圓桌前,她的對麵則是擁擠的坐了三個人,這情景顯得有些滑稽,惹得店內的工作人員一邊製作飲品,一邊好奇的向這邊張望。
剛剛坐在副駕駛的那位俊朗的男子坐在最邊上,之後是一對兒看起來容光煥發的中年夫婦,此時三人的臉都緊繃著,仔細看還能看出三分忐忑的意思。
“我是宋飛白……”俊朗的青年先開了口,然後遲疑了一下繼續介紹道:“這二位是我的父母。”
祝寧嬋皺了皺眉,小臉透漏出一絲絲的不耐,透過窗子看了看道邊停放在那裡的電動車,之後開了口:“不知三位跟我這一路到底有什麼事?我還要回去送貨。”說完就站起了身。
“彆……!”對麵的中年女人終於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眼中有著點點淚花,情急之下也跟著起了身拽住了祝寧嬋的衣袖:“聽說你叫祝寧嬋……我可以叫你小嬋嗎?”
“這位夫人。”祝寧嬋眼底有著淡淡的疏離,她輕輕的將抓住她衣袖的手拿開。
興許是她冷冰冰又沒有任何感情的表現刺激到了對麵的女人,她突然便崩潰了,大喊出聲:“小嬋!我是你媽媽!!!你媽媽呀!!!”
宋飛白見狀急忙上前半摟住這個女人,一邊用手拍著他的肩膀安撫一邊小聲說道:“媽,咱們來之前不是說好先給彼此一點時間去適應嗎?”
貿然認親對於祝寧嬋來說是一個很唐突的舉動,任誰好好的活了十多年,突然冒出幾個陌生人對你說他們才是你真正的親人,這都是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
本來三人在見到祝寧嬋之前已經商量的好好的,要平靜對待,將所有的證據好好的給祝寧嬋解釋清楚,然後再讓對方慢慢消化,不管做出什麼選擇三人都要平和的接受。
“嗚嗚嗚嗚……”中年女人倚靠在宋飛白懷中,已然是什麼話都聽不進去,而一旁的男人也好不到哪裡去,半垂著頭眼眶微紅,不安的雙手搓來搓去。
宋飛白其實很能理解自己父母現在的感受,自己的親生妹妹剛剛出生的時候,當時家中一直當家做主的爺爺突然死亡,他的父親和二叔自然陷入了家產爭奪當中。
宋家可不是什麼小富小貴的家庭,那份家產自然是值得雙方用儘全部手段去爭取的,但是他的二叔因為想要打擊他的父母,當時意圖誘拐隻有四歲的他,可惜沒能成功,然後沒過幾天,剛滿三個月的妹妹就突然消失不見了。
妹妹丟失之後,家裡自然是亂了套,父母傷心欲絕,可是不管動用什麼關係什麼辦法,都不曾將妹妹尋回。雖然他們一家都知道這事兒百分之九十和二叔一家脫不了乾係,可惜僅僅憑借著一個四歲孩子的口述,完全沒有公信力。
這些年宋飛白深知自己的父母內心中遭受的是何等的煎熬,父親每次喝醉回家都要躺在床上念叨著,要不是他因為一口氣和弟弟折騰的你死我活,女兒就還會好好兒的在家。
好不容易將自己母親的情緒安撫到平穩,宋飛白長舒了一口氣,然後從公文包裡拿出來幾樣文件,推到了祝寧嬋的麵前:“我知道這個消息對你來說十分的意外,不過還是請你看完這些東西再做決定?”
其實眼前的這個狀況對於祝寧嬋壓根沒有什麼難以接受的,甚至於對於原身來說都是一件很好的事,在養父母那裡受儘了屈辱和折磨,自己的親生父母來尋了,還不愉快加高興?
原身當初認親沒用幾分鐘就從心理上接受了突然蹦出來的親生父母和哥哥,四口人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幾乎將這麼多年的委屈都儘數哭了出來。
不過祝寧嬋還是接過那些文件仔細的看了看,全程小臉一直緊繃著瞧不出什麼態度。
看完之後她將文件合上,沉默了半晌,就在對麵三人幾乎要不能呼吸的時候,她開了口:“你們是想認回我?”
“你要是能回家當然是最好的了,要是不想……”中年男人說到這裡覺得有些艱難,咬了咬牙才繼續說道:“我們也尊重你的想法,希望逢年過節你能回家來聚一聚就好了。”
弄丟了女兒本就是他們做父母的不儘責,經過這麼多年,怎麼還敢過多的奢求什麼呢?
“這麼肯定我就是你們的女兒?不怕我是假的?”
此時服務員小心翼翼的上了四杯冷飲,總覺得自己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兒。
宋飛白指了指她的脖頸:“你帶的那個墜子,還是當初你剛生下來的時候爺爺親手給你掛上去的,上麵應該還有他老人家親手刻的‘言’字,你本來的名字也是爺爺親自取得,叫宋菲言。”
祝寧嬋手指捏住了那塊破石頭細細磨搓,斟酌的開了口:“名字我不想改,這麼多年習慣了。馬上就要高考,我也不想轉學,要在這邊念完高中。”
對麵的三人愣了愣,隨後立馬反應過來女兒這是答應跟著回家了!
中年女人嶽寒蕾高興的不知所措,手腳都不知何處安放了,又哭又笑,中年男人宋德易當然是也沒好到哪裡去,平時身居高位喜怒不形於色的人竟然也是紅了眼眶。
還是宋飛白衝著二人使了個眼色,嶽寒蕾才反應過來,忙不迭的應道:“好好好,你說什麼都好。不想改名字咱們就不改,你想在這邊念書,媽在這邊買個房子陪你好不好?至於你的養父母那邊,我們會看著處理,給點錢補償一下?”
“給錢?”祝寧嬋前麵都沒有說話,任由著嶽寒蕾絮叨,也並沒有提出什麼異議,隻是在對方提到祝剛老口子的時候出了聲,眉眼之間還帶著一絲絲諷刺和涼薄:“我想大概是沒有這個必要吧,我並不欠他們的。”說到這裡小臉上甚至還有辨彆不清的怨憤:“活這麼大,沒吃過一頓飽飯,挨打更是平常,你們要是再晚兩年找到我,沒準都找不到我的骨灰了。”
“……”
她這話讓其餘三人都呆在了那裡,這才仔細打量麵前的女孩兒,不是特彆正常的臉色,瘦弱至極的身軀好像無一不昭顯著這些年她的日子是怎麼過來的。
嶽寒蕾顫抖著雙手覆上了女孩兒的小手,她覺得自己的牙齒都在打顫,但是依舊一字一句的說道:“乖孩子,你放心,以後都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以後你隻管活的高高興興,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其餘的都交給爸爸媽媽好不好?”
祝寧嬋望著桌子上兩雙交疊的手,沒什麼特殊的表情,但是卻沒有拒絕。
……
自那日認親之後,宋家的兩口子先是陪著她回超市和老板還有老板娘交代了一番,也在金錢上表示了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