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顯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兒,手忙腳亂的堵住了自個的鼻子,可是懷裡卻又靠著女人,隻能慢吞吞的將對方放了回去,然後一溜煙兒的沒了影。
祝寧嬋看了看自己鬆散開了的裡衣,心中覺得好笑,看個鎖骨也能流鼻血?
但是不管怎麼說最危險的時候她是熬過去了,之後再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能刺激陰蠱暴動,接下來就該好好兒的調理身體了。
事後李顯收拾好自己回來的時候還有一絲的尷尬,可是女人就好像無事發生一般,慢慢的他也便鬆了一口氣。
祝寧嬋的身體恢複的很快,原本李顯還在城裡給她訂做了一台輪椅,如今看起來卻是用不上了。這些天,赤山上上下下也都知道了自家當家的帶回來一個城裡的女人,稀罕的跟自己個的眼珠子似的,整天的拘在屋裡,旁人半眼都不許看。
這種流言傳來傳去的倒也沒有人覺得不對,赤山是什麼地界兒?土匪窩啊,當家的相中一個良家小娘子,搶回了做個壓寨夫人什麼的,有什麼不對勁兒嗎?
而且寨子裡的人一旦問起王老四,趙老三和譚老二他們,每個人都是一臉‘不可說,你懂得’的表情,搞得眾人真的以為寨子裡好事兒將近,竟都開始提前悄悄的準備起來了。
他們的想法也簡單,萬一哪天當家的突然心血來潮就要舉行成親儀式,寨子裡能有什麼好東西?這不兩眼一抓瞎嗎?
當然這都是背著李顯私下裡進行的,而王老四他們自然是樂的看熱鬨,還能上趕著去提醒?
這日清早,李顯在陪著祝寧嬋在院子裡溜了幾圈之後就匆匆的去了寨子裡,應該是寧城那邊有了大動作,赤山又要不平靜了。
他走後,祝寧嬋自己晃悠到了前廳,坐在桌邊看著院子裡蕭瑟的落葉,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桌麵。寧城幾次三番的派城內駐軍過來剿匪,奈何赤山真是一塊兒難啃的骨頭,幾次都是無功而返,可是寧城方麵就是不肯放棄。
按理來說,赤山現在這麼安分,已經很久很久沒出去過乾那些搶劫攔路的勾當了,前線吃緊,有的地方政府甚至招安附近的土匪來充軍,彆的不說,這群漢子上戰場拚命的本事那是杠杠的。可是寧城政府為什麼這麼不依不饒的?每次派兵都有不小的損失和浪費許多的經費,這裡麵一定還有彆的貓膩。
她坐在那裡正想著出神,一個梳著一條光滑馬尾辮,身上穿著一瞧就是新上身的花襖子的小姑娘走進了院子,辮子上還係著紅繩,看起來水靈靈的,雖然沒有城裡的小姐們洋氣,但是勝在青春洋溢。
察覺到來人,祝寧嬋坐直了身體,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三喜看著靜靜坐在桌邊的女人,方才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一下子泄了一大半兒,對方隻是靜靜的坐在那裡,而且身上穿的和她們寨子裡姑娘穿的是一樣的粗布衣服,可是怎麼看怎麼貴氣。
站在原地抿了抿嘴,她隻覺得再也邁不出這一步。原來這就是寧城裡的小娘子嗎?原來當家的喜歡的是這樣兒的?
“你是要找當家的嗎?”祝寧嬋微笑著開口:“他不在哦。”
三喜當然知道當家的不在這,要不她怎麼敢踏入這個院子,暗自給自己打了氣,她拎著水壺走進了前廳,沒什麼笑模樣的回應:“不是,我是寨子裡派過來照顧你的。”
“不用麻煩,我的身體好的差不多了。”不是祝寧嬋故意矯情,實在是因為這小姑娘太過於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心裡怎麼想的透過那小臉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是失心瘋了才會讓一個喜歡李顯的女人來照顧自己,再說這寨子民風淳樸,她又不是沒手沒腳還用彆人幫忙?真要是用了,指不定傳到外麵就成了什麼樣子,興許一個‘嬌生慣養、眼高於頂’的高帽兒是跑不掉了。
三喜沒理會她的拒絕,自顧自的將桌上茶壺內的冷茶倒掉,然後再注入水壺中的熱水,隨手倒了一杯不甚客氣的放在了祝寧嬋的跟前,硬邦邦的說道:“喝水。”
“……”祝寧嬋盯著那還冒著熱氣的水,雖然覺得不應該和這種小姑娘的計較,可是她又不是聖母白蓮花,沒有被人冷眼懟來懟去還對人家笑著說沒關係的習慣。所以她沒有伸手去觸碰那杯水,而是像沒看到沒聽到一般,依舊看著院子裡,神色恬淡。
三喜見對方這種明顯不把她放在眼裡的表現,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祝小姐不渴?還是嫌棄我們山裡的水沒有城裡的香甜。”
這位是有病?祝寧嬋擰了擰眉:“謝謝你把水送過來,不過我這個人喜歡安靜,所以還麻煩姑娘先回去。”
堂而皇之的驅逐令。
三喜覺得從第一眼看到這位就不喜歡,瞧瞧現在她臉上那高傲的神情,有什麼可優越的?不過就是個破鞋罷了,也不知當家的怎麼就被迷了心智,一個嫁過人的女人有什麼好的?
“我和顯哥自小就有娃娃親!”
祝寧嬋抬眼像看精神病一樣的看著麵前的姑娘。
三喜被她的眼神看的有點心虛,可是隨即想了想,自己又沒說謊,當初李顯生出來的時候她還在她娘的肚子裡,可是李叔親口和她娘說的,要是她是個女孩兒,就給當家的定下來。雖然兩家大人後來就沒提過這事兒,可是有一次她爹喝多了親口說的:我家丫頭將來可不就是當家的的婆娘?
想到這裡,她的腰板兒挺直了一些。
“所以?”桌邊的女人平靜的看著她,情緒沒起半點波瀾,似乎她說的話與對方沒有半點的關係。
覺得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這種不自覺的輕視更讓她覺得難受,三喜轉了轉眼睛,想起了昨兒她爹從城裡回來和娘在屋外嘀嘀咕咕的話,得意的笑了笑:“聽說你之前在城裡嫁過人?那家人還很有錢呢,你是個富家太太?”
“嗯,確實挺有錢的。”祝寧嬋不在意的回答道。
三喜看著自己的言語羞辱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著急了起來,上前兩步語氣急促:“那你回去做你的富家太太不好嗎?為什麼要和顯哥回來?顯哥那麼好,你又憑什麼讓他娶了一個破鞋!”
“三喜?!”
她的話音剛落,院門口就傳來一聲暴喝,嚇得她身子一抖。
來人正是譚老二,隻見那往日裡整天笑眯眯的麵孔此時黑的嚇人,他快步走到前廳,逼視著小姑娘:“誰準許你過來的?你私自進入這院子,當家的知道嗎?”
“我……我……”三喜眼神不敢直視譚老二,漲紅了一張臉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你!”譚老二看起來真的是特彆的生氣,用手指使勁點了點她的額頭:“老吳家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敗家的玩意兒?你剛說的話敢讓當家的聽到不?你是不是覺得日子過得太||安生了?”
前幾天趙老三因為說錯話現在還在床上躺著直哼哼呢,李顯那人看起來平日裡憨厚,沒脾氣,可是那是因為沒有觸碰到他的底線!原本他沒什麼底線,可是現在突然有了,這個底線就是旁邊坐著的女人!
還真當李顯是個沒脾氣的泥人兒了?一個幾次三番可以在寧城正規駐軍手底下帶領赤山逃脫升天的男人,寨子裡的人是不是對於‘沒脾氣’有什麼誤解?要不是李顯,赤山這個寨子早就讓人屠戮殆儘了,還能有今天的吃飽穿暖的景象?現在可好,巴巴的跑到人家家裡麵,指著人家的女人大罵‘破鞋’,真是腦子有病!
病的不輕!
譚老二恨鐵不成鋼的又懟了兩下,直將三喜懟的直晃悠。
“我怎麼了!”三喜被譚老二罵的紅了眼眶,心裡卻是不服氣,抱著腦袋揚著脖子不肯認錯:“我一個黃花大閨女,還比不上她這種殘花敗柳了?”
得,越說越過分,譚老二氣的直哆嗦,指著院門口:“給老子滾!”
祝寧嬋就靜靜的坐在那裡看著這二位,聞言撇了撇嘴,看來的確給譚老二氣到了,平日裡最不屑出口成臟的人能說出‘老子’二字,還真是新鮮。
其實經過這麼多世界,她也發現了,往往對女人抱著最大惡意的依舊是女人,也不知這些人都是怎麼想的,好像貶低彆個對她自己有什麼好處一般,就樂的通過刺痛彆人來抬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