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突然一個穿著中山裝的小年輕快步走到了鐘明傑的身邊,在其耳邊輕聲的說了兩句什麼,鐘明傑神色微變抬手揮退了那人,然後先是衝著趙遠飛使了一個眼色,之後才對著車內的人開口:“夫人,真是不好意思,總務廳突然出了突發狀況,鄙人……”
“公事要緊,我早就說過了,隻是回來探親罷了,搞成這麼大的陣仗!”車裡的人說話依舊輕輕柔柔的。
“那麼……”鐘明傑先是衝著車裡點了點頭,然後跟趙遠飛對視了一眼,急匆匆的走掉了。
這時那剛剛下車的丫鬟才繞到了車對麵,拉開了後麵的車門,一女子緩緩的下了車。
趙遠飛看直了眼,這位李夫人身姿綽約,嫋嫋婷婷,穿著的是時下裡最流行的新式旗袍,露在外麵的肌膚瑩白似雪,頭發帶著波浪的盤在腦後,眉目如畫。
隻是不知那位李將軍是何許人也,竟然能娶到如此的美嬌娘。
正走神的時候,女人看了過來,微微一笑,更是讓趙遠飛愣住了。
“趙營長進來喝杯茶?”
女人開了口,口音聽著和寧城口音很像,看來鐘明傑的調查結果沒有錯,那個李將軍不知道底細,這位李夫人定是寧城人士,就是不知是城中哪家的姑娘。
趙遠飛看著不遠處掌櫃的的神色,搖了搖頭:“不了,不了,營裡還有事,下次,下次還希望夫人賞臉,來家裡吃頓便飯。”
女人欣然的應下,然後便是掌櫃的迎了上來,引著她往店鋪裡走,沒過多久就看不到幾人的身影了。
第二天城西一大早就劈裡啪啦的放起了鞭炮,聲音震天響顯得很喜慶,城中的人都好奇哪家弄出這麼大的動靜,眾人打聽之下才知道了,原來是那家同福興藥房前兩個月把臨近的兩間鋪子都盤了下來,重新整修之後再次開始營業了,新開業的頭三天,買藥十分的便宜。
祝寧嬋四平八穩的坐在堂內,眯著眼睛看著門口被鞭炮崩起來的灰塵和掌櫃的站在那裡拱著手帶著笑意來感謝前來祝賀送禮的客人。
身後的秋安給她手邊空了茶杯添了溫茶:“夫人,昨兒咱們剛到,晚上就有幾個帖子送到了,您看看是挑幾個去了,還是全部回絕?”
她是兩年前祝寧嬋剛入平城安穩了一些之後,李顯雇了放在她身邊的,在她身邊伺候的習慣了,這些事情處理起來一點都不讓祝寧嬋操心,自從李顯年前在前線回來一下子就被大帥相中步步高升之後,平城的宅子門檻都被有心人給踏平了。
“回了。”祝寧嬋眼皮沒抬的低頭喝著茶回應,她此番回來又不是搞交際的,像個花蝴蝶似得讓旁人都捧著她有什麼意思,李顯從戰場上拚命拚下來的地位不是這麼揮霍的。
“是。”秋安應了,見這會兒沒什麼事便去了後麵盤算著都要怎麼回絕。
穀掌櫃趁著彆人不注意的功夫,扭過頭鬆懈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這一早上笑下來隻覺得這張老臉都不是自己的了,他原本就是赤山寨子裡的老人,當年李顯他們幾人去平城的時候,將寨子裡的老小都費儘心思安排在了一個安全的地方,之後在平城站穩了腳跟,才派人將原本寨子裡的每家每戶做了更為妥善的安排。
這兩年他主要打理的就是這間當初李顯他們留下來的草藥鋪,生意不好不壞,算是能維持。雖然不太理解為何要突然擴大鋪麵,畢竟現在的李顯已經不需要這點子小錢,但是他收著東家的錢財自然是要把東家吩咐的事情辦好。好在他的動作算利索,這才能在夫人回來的時候正好可以開業。
“穀掌櫃的?恭喜恭喜!”
就在他思緒跑偏的時候,傳來了一聲爽朗的恭喜聲。穀掌櫃回過神見來人是昨天的趙營長和鐘廳長,心中竟有一點受寵若驚,心知這都是借了李顯的光,要麼寧城的最高長官怎麼可能知道他的名字。
“趙營長,鐘廳長!”穀掌櫃不敢托大,今早第一次走下了台階迎了上去:“歡迎歡迎。”他的姿態既不諂媚也不冷淡,要麼說這些年的經營也不是白給的,他清楚的明白自己現在身後可是大帥身邊第一紅人李將軍,完全沒有必要去討好彆的人,隻要態度上讓人挑不出來錯處就可以。
二人命旁邊的人呈上禮品,穀掌櫃的一一收下,趙營長便向店鋪裡麵張望了兩下,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這個不知道,李夫人可在呀?”
穀掌櫃一點都不意外,畢竟他還真沒這個麵子能請動這兩尊大佛,此二人今天來的意思他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到,所以扭過頭衝著身邊的夥計使了一個眼色,那個夥計也是伶俐,立馬轉身跑進了店鋪裡。
穀掌櫃這才伸出了手:“二位不若進去參觀一下?我們夫人這會兒應該在後院,我已經命人去請了,從昨天到這之後夫人就念叨了好幾次,說你們二位著實熱情,有機會要好好兒的感謝一下。”到底是個生意人,睜眼睛說起好聽的話來跟真的似的。
鐘明傑二人也沒有推辭,跟在他的身後就進了店鋪。這會兒店鋪內已經大不一樣了,不同於之前的逼仄,現在把三家店鋪打通,整個大廳通透明亮,存放中藥的櫃子也是嶄新的,一進去就聞到了濃鬱的藥香,內堂還有兩個四五十歲的老大夫在坐診,見到他們也起身點頭示意。
“那位,可是和安堂的梅大夫?”趙遠飛看著其中一位留著山羊胡子的瘦老頭驚詫的問道。
穀掌櫃笑得得意:“趙營長,是同福興的梅大夫。”
趙遠飛聞言一愣,隨後哈哈大笑:“不簡單啊,穀掌櫃的,不簡單。”同時心中更加的疑惑,這架勢怎麼好像這位李夫人回來真的像是探親外加做生意的?把寧城中有名氣的大夫都挖了過來,莫非真的不是外界懷疑的那般,李顯是來寧城試探王宜民的?
他與鐘明傑對視了一眼,之後兩個人由穀掌櫃帶到了內堂的桌子邊,還給上了茶水。
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昨兒那個小丫鬟秋安先掀開後門的布簾子走了進來,然後便是包裹在旗袍下的美腿和精致的小腳,伴隨著女人輕柔如清風拂麵的聲音:“讓趙營長和鐘廳長久等了,到底是女人家的比較麻煩。”
今天女人穿的是海藍色的旗袍,讓人眼前一亮,隨著簾子後的女人露出了臉,趙遠飛得意的像鐘明傑眨了眨眼,意思是:哥們兒沒吹牛?李將軍的娘們兒就是國色天香。
鐘明傑卻是完全沒有去注意身邊人的眼色,隻顧著直勾勾的看著進來的那個巧笑嫣兮的女人,而對方看向他的眼神就好像他對於她來說完全是一個陌生人。
不對!男人突然心頭一凜,林洛說過了,被陰蠱侵蝕的人是不能活過兩年的!而且那日林洛還給祝寧嬋下了一劑猛藥,理應早就死了!
他猛地起身,撞倒了旁邊的桌子,茶杯因為這大力的撞擊掉在了地上,碎片四散開來,弄了一地的臟汙。
“德勝,還不趕緊著收拾了?”穀掌櫃出聲打破了這尷尬至極的氛圍。
趙遠飛雖然不知為何鐘明傑突然這般失態,但是還是跟著打起了哈哈:“鐘廳長也有點太激動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