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寧嬋和李顯兩個人動作出奇的一致,都是略微後退竄進了一旁的草叢裡,用樹木掩護一下自己的身形,等到那隊人馬接近了之後,祝寧嬋鬆了一口氣起了身,直直的衝了出去,而男人並沒有出手攔住她。
隻見那騎馬的侍衛都掛著彩,身後跟著一頂比較低調的馬車,是灰色頂子的,應該是慈悲寺中的物件。坐在車夫旁邊的那個侍女也熟悉,是小皇後身邊的,前天晚上過去拜訪的時候見到過。
那侍衛見突然衝出來的兩人急忙停了胯||下的馬,那婢女也掀開簾子衝著裡麵說了兩句什麼。
皇後便挑了簾子露出了臉,見到二人還活著十分的開心,急忙叫侍衛引了兩人過來。這馬車不算大,所以李顯隻能騎了侍衛給他勻出來的馬匹,並且著人回到慈悲寺通知還在固執尋人的宣王府的下屬即刻歸京。
祝寧嬋則是與皇後一同呆在了馬車裡,覓荷去了外麵和另個婢女擠一擠。
小皇後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見她如此狼狽,有些內疚似的,態度更是比之前親近了不少:“本宮就覺得有皇叔在,你們一定會安然無恙,此番事發突然,身邊的人都勸本宮要立即回宮。”
其實可以理解,一國之母總不會因為她一個小小的五品誥命夫人就舍了自己的性命耗在山上等她,所以祝寧嬋從頭到尾都不覺得對方忘恩負義。
隻是皇後覺得心裡難受,握住了她那臟兮兮的手,真情實感的說道:“傅夫人,你是本宮的救命恩人,回頭本宮一定要好好兒的賞賜你,你想要什麼?”
女人回了神,輕輕一笑:“娘娘,其實臣婦那會兒也是下意識的反應,您實在不必掛懷。升官進爵對於臣婦沒什麼用,金銀珠寶嘛……自從六公主來了傅府也不缺,您要是實在過意不去,經常找臣婦去宮裡陪您說說話兒好了。”
“你就算不說,日後本宮也會經常召見你,難得遇到說話和本宮心意、本宮聽著不堵心的。本宮家裡麵隻得一個哥哥,常年和父親在外不歸家,本宮就想著,要是有個姐姐應該就是傅夫人這般的。”說道這裡皇後突然笑了起來,露出了一個小虎牙,倒是添了幾分孩子氣:“倒是本宮說岔了,傅夫人這相貌娘親可生不出來。”
兩人一同笑出了聲,祝寧嬋誇讚了一番皇後的外貌,嘴上說著應付的話,心中卻是思緒萬千,不知飄出去多遠。這次皇後遇刺的事情很是蹊蹺,按理來說小皇後並不會與任何人發生關係,更彆提這要命的架勢了。難不成還是那群西域餘孽?可是怎麼想怎麼不對勁。
她又想到了昨兒夜裡坐在篝火旁邊無意中問了李顯他怎麼會這麼巧來這,記得當時男人的表情十分的古怪,隻是略微皺了皺劍眉,然後隨口說過來上香敷衍了過去。可是男人的個性可不像是會信這麼神啊怪啊的,兩廂這麼聯係起來,耐人尋味。
從京郊回到京城隻不到兩個時辰的路程,皇後在進城之後還特意尋了一處地方替祝寧嬋整理了一下儀表,然後才繞了一段路給送了回去,臨下車前皇後順著簾子的縫隙看到了外麵的李顯,小聲的和她說道:“我剛剛讓你換件衣裳也是為了保護你,到底是和宣王爺不明不白的消失了一整天,我也已經下令身邊的人不許多嘴,所以這件事宮中都不知道,宣王府的人更不會說,但是總要防備著些。”
“娘娘考慮周全。”雖然祝寧嬋並不介意自己的名聲,但是對方能如此為她考慮,到底是有點欣慰的。
和小皇後道了彆,特彆又再次請求皇後留在慈悲寺的人將青蕪帶回來,之後站在門口看著對方的馬車漸行漸遠。
李顯並沒有走,而是騎著馬靜靜的立在街對麵,那棕色的高頭大馬還打著響鼻,見女人將目光看過來,他下了馬,說道:“我的人會將你的婢女帶回來的。”
“那就先謝過宣王爺。”祝寧嬋微微福了福身。
男人不知怎麼的,竟懷念起兩個人單獨在一起時候的感覺,掌中好像還殘存著對方那纖細腳踝的觸感,一時間灼熱異常。
可是想到女人那斬釘截鐵拒絕的話,眼神暗了暗,然後隻是微微頷首便轉身上了馬揮鞭揚長而去。
祝寧嬋聳了聳肩,上前敲了傅府的大門,守門的見是自家夫人回來吃了一驚,急忙迎了進來。因為六公主還沒來得及全麵接手傅府的日常事務就發生了傅成和受傷的事兒,現在她更加沒什麼心思琢磨這個了,所以這從裡到外,傅府的下人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她回了院子,在彆的丫鬟的伺候下舒舒服服的洗了澡,然後正坐在那裡由著身後的人絞乾頭發的時候,曾氏帶著人氣勢洶洶的進了院子,也沒容門外婆子通報便破門而入,將正在專心擦頭發的小丫鬟嚇了一跳。
祝寧嬋見狀揮了揮手是以丫鬟退到一邊,然後僅僅穿著月牙白的裡衣裡褲迎了上去:“娘,您怎麼來了?”
曾氏臉色臭的很,本來這幾日在府中待著就不順心,那個六公主整天眼高於頂,明明已經進了傅家的門了卻沒有一點自覺,不僅每天不前去給她請安,她有時候去看看傅成和,還要瞧那個丫頭片子的臉色。
昨日兩個人便在傅成和的屋子裡起了口角,要是論罵人雅卉肯定不如鄉野間生活了那麼久的曾氏,但是她也沒讓老太太得了好,命人將曾氏趕出了屋子,曾氏不肯便被人架起來扔了出去。
尾椎骨現在還在隱隱作痛,但是她才不是個怕事兒的主兒,今兒便又去了,兩個人正在門口嗆嗆呢,下人便稟告說是二夫人回來了。
雅卉嗤笑出聲:“喲,這就是那頂天好的媳婦,說是給夫君祈福一個月,兩天半就回來了?”
曾氏臉上掛不住,這才氣哄哄的往祝寧嬋的院子跑,這會兒看女人好言好語的問候她,她反倒覺得有幾分不自在,但是仍舊板著臉問:“不是說去寺中替和兒祈福續命?怎麼又跑回來了?!”
“哎,娘您是不知道……您先坐下說話兒。”祝寧嬋攙著她走到椅子邊,然後頗為奇怪的問道:“娘,您這走路姿勢怎麼奇奇怪怪的?”
老臉一紅,曾氏在女人這柔和的攻勢下早就軟和了下來,但是她也不能將六公主命人扔她的事情說出來啊,不然這媳婦還以為她不如公主呢,以後再不尊敬她怎麼辦?所以隻是含糊其辭:“不小心摔了一下。”
祝寧嬋安慰了她一番,然後才緩緩道來:“那日午時我便到了慈悲寺了,與住持說明來意之後,住持就說我去的好巧,要是往日裡自是要按照仙人指引住上個月餘,但是剛好趕上了昨日是浴佛節法會,住持說會幫我向佛祖禱告,讓老爺金光繞身,不被那邪祟所糾纏!”
“此話當真?!”曾氏小眼睛一瞪。
“嗯!”祝寧嬋點頭:“這不第二日住持就在我添了好多香油錢之後,替我做了法事,而且娘您可不知道,我還在那裡看到了皇後娘娘!”她編瞎話編的出神入化,令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