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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七年的十二月二十三日,知青們懷揣著恢複高考後實現理想的願望,在寒冷的冬日裡走進了考場,心中猶如燒著一把火,熱血沸騰。

江秋月一大早起來穿好保暖的冬衣,和臨河村所有的考生一起,被柳建國親自駕著驢車送去縣裡。

他們的考場是在縣裡的一所小學,以往斑駁老舊的牆壁如今重新粉刷了白灰,麵貌煥然一新。

平日裡鮮有問津令人避之不及的地方,如今聚集了一大票人,熱鬨非凡。

在距離小學大門幾百米外,還有公安民警拉上了警戒線,除了考生,其餘閒雜人等均不讓入內。

對於十年浩劫之後的第一次高考,上頭為了選拔人才,對這次很是重視,要求嚴格,不容許出現差錯。

當冬日裡清晨的日頭升起,暖和微冷的陽光剛好能照進教室的時候,江秋月與劉愛英幾人分散開,隨著一群考生擠進了考場。

首先遇到的是兩位監考老師,他們守在考場門口檢驗準考證。

這張證明來之不易,報名參加考試的人需要經過幾重審核,家庭成分沒問題,身份沒問題,思想品德沒問題等等,才能最終拿到手上。

所以,雖然隻是一張紙,沒有後世的照片和防偽等確認身份,但是卻基本沒有人敢冒名頂替考試的。

一方麵是前期核查的嚴格,幾乎不可能頂替人考試,另一方麵是能考的都去考了,誰願意替考給彆人做嫁衣。

或許私下裡有這種事吧,但總沒有後世那麼猖狂,而且這時候一旦事發被舉報或者當場被逮到了,那處分可不是後世那麼輕飄飄,擱現在相當於毀了後半輩子。

江秋月一邊感慨一邊把準考證交給監考老師查驗,順利進入考場,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坐下後,她快速掃視了一圈,發現周圍進來考試的人,年齡層段跨越性很大,有很小的小少年小姑娘,也有三四十歲的大哥大姐。

單單一個考場的考生就分成這麼多形形色色的人,可想而知蘭縣甚至全國的考生中,除了適齡階段的青壯年外,老老少少等或來下場試試手或不甘心想改變命運的人也不少。

看到那麼多年齡偏大像是老師身份的人,江秋月心裡不由有點緊張起來,那些人一看就是有真材實料的。

據後世的資料上所說,恢複高考後的第一次考試錄取率不高,幾百萬考生才錄取了幾十萬,幾十個人裡麵可能就隻有一個人能拿到錄取通知書。

要從這些人裡麵殺出一條血路,江秋月即使早有準備,此時到了事頭上也難免心中忐忑,遠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

坐在那裡一會兒,江秋月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給自己做了下心理建設,等心情平緩了,方才拿出提前準備好的考試用品。

英雄牌鋼筆和墨水瓶,是彭敬業回到京都後立馬給她寄來的,其他就不用什麼了。

第一場考試語文,不用像後世高考那樣,拉拉雜雜地需要帶那麼多東西。

準備好後,江秋月捂著手、縮著脖子觀察著門口,分在這個考場的考生還在陸陸續續的進來。

今天太冷了,呼出一口氣都帶著白霧,早上起來壓水井裡的水都凍住了,還好她昨晚在灶頭溫的有熱水,不然光是給壓水井解凍都要好一會兒。

江秋月特意選了保暖的打底和淺灰色羽絨服,頭上戴著針織帽子和狐狸圍脖,來的路上坐在驢車上沒吹到風。

剛才在考場外等待的時候,她看見好多人都被早晨的寒風吹得臉上起了高原紅,冷哈哈地凍的鼻涕眼淚一把。

就剛才進場的幾個,還有人一坐下就趕緊擤鼻涕的,顯然凍的不輕,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考試。

不到一會兒,坐在江秋月前麵的人到了,是個穿著單薄的青年,剛坐到位置上就拚命的跺腳取暖,撞得她的桌子搖搖晃晃。

江秋月把考試的小桌子往後拉了一段距離,以防待會兒開始考試後被對方磕碰到。

旁邊有個短頭發的姑娘哈著手,羨慕地看著江秋月露出手指的短手套,戴上這種手套既能給手保暖,還不妨礙做題,真是方便。

江秋月搓了搓露在外麵溫涼的手指,將手搓熱乎了揣在羽絨服口袋裡暖著,心裡慶幸她出門時武裝到了耳朵和手指,不然她也是那哈手跺腳打寒顫取暖的人之一了。

經過了半小時,這個考場內幾十個考生差不多來齊了,在考前十分鐘,兩位監考老師在講台上拿著一份考生名單,一個一個地叫了名字點到。

江秋月應了自己的名字,聽到最後發現竟然有兩個沒來的,不知道是沒及時趕到還是報名後不想參加了。

考前五分鐘,監考老師把語文試卷發了下來,讓眾人寫上姓名和考號,但是不讓做卷子,因為時間還沒到。

江秋月拿到試卷,瞬間感到一股油墨味兒撲鼻而來,她拿起鋼筆填好前頭幾欄身份信息,端正的小楷躍然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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