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北衍眼底的柔暖給人一種錯覺, 仿佛是被對方給喜歡著，珍視著, 珍惜著一樣。
也許換了一個人怕是要被賀北衍的溫柔給觸動, 畢竟這個人一貫冷漠冷酷慣了，突然之間露出這樣柔情的一麵, 怕是很容易動搖。
不過徐擇不是其他人, 這是他穿越的第二個世界, 徐擇自身感情淡薄的原因，還有上個世界的經曆，加上他看到了關於原主的那個未來，在那個未來裡，賀北衍明明調查到了原主會染上毒癮有他兒子賀棟的原因在裡麵，可是賀北衍包庇賀棟，對賀棟隻是施加了非常小的懲罰。
但對於原主，理論上來說既然要戒毒, 好歹應該讓醫生檢查一下原主的身體狀況, 看適不適合在家裡這樣封閉戒毒, 然而賀北衍沒有那樣做, 在找到原主後直接就把人給關了起來，強製戒, 毒, 原主懷了數個月身體, 身體原本就非常脆弱, 最後戒, 毒下來到了結果就是在療養院裡度過一生。
所以哪怕這會賀北衍流露出少有的溫柔，這種溫柔落在徐擇眼睛裡，隻讓他覺得可笑。野獸終究是野獸，偶爾溫和一點，但它終會露出尖銳的獠牙。
徐擇對賀北衍沒有期待，這樣的人不值得期待，他是冷酷殘忍也好，突然間溫柔似水也罷，這個人徐擇甚至都不想看到他這張臉。
上個世界的經驗讓徐擇在這樣被人扣著親的情況下很容易就將身體和意識給剝離開。他放棄了抵抗，身體靠在牆壁上，不管賀北衍打算做什麼，對他這具身體打算做什麼，對他而言，仿佛是在看一場虛假的戲。
察覺到徐擇身體漸漸放鬆，賀北衍最開始以為這是徐擇順從的表現，當他稍微抬眼看向徐擇的臉時，那張臉沒有表情，跟櫥窗裡放著人偶一樣，賀北衍眸底深處的慾火在對上徐擇木然的臉之後，火頃刻間就熄滅了，哪怕徐擇是隱忍的拒絕的表情，都比現在這樣無波無瀾好。
賀北衍手指放在了徐擇眼皮上，因為徐擇閉著眼導致他糅著媚意的狐狸眼被遮掩了起來，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一個人有什麼想法，都能夠從那雙眼睛裡表露出來，所以賀北衍嗓音沉甸：“睜開！”
命令的語氣，徐擇沒有睜眼但能清楚感知到落在他臉上的目光有多有幽暗，那視線淩冽得仿佛刀子，在割著徐擇的皮膚。
徐擇幽幽睜開眼前，麵前賀北衍冷峻的臉近在咫尺。似乎歲月特彆偏愛賀北衍，從他眼尾基本看不到任何周圍。
兩人注視著彼此，房間裡空氣緩緩凝滯起來，剛剛的w裡，徐擇身體裡的氧氣似乎被賀北衍給擠走不少，於是他微張著唇呼吸。呼出的溫熱氣息和賀北衍的纏在一起，兩人身體緊緊貼著，沒有縫隙。
賀北衍指尖往下，撫著徐擇的臉龐，絲綢般細膩順滑的皮膚，不知道是不是隔了段時間，中間徐擇跑了一個多月，現在賀北衍注視眼前的徐擇，隱約裡感到徐擇和過去有些不一樣。
因為懷了孩子的緣故嗎？
賀北衍撫過徐擇臉頰，到徐擇被親過，泛著豔麗色彩、水光瀲灩的嘴唇。
“彆怕，不要怕我！”賀北衍溫柔地說，他深黑的眼睛卻閃爍著冷懾的光，那種冷酷是根植在賀北衍的骨子裡，不管他裝的有多溫柔，那也是裝的。
徐擇嘴角緊緊抿著，沒有出聲。他的沉默像是無聲的抵抗。
賀北衍突然一把將徐擇給菢了起來，哪怕到床邊的距離就幾步路，賀北衍卻還是菢著徐擇走了過去。
將人放到棉被上，賀北衍寬闊的身影覆在徐擇上麵，徐擇心臟跳得砰砰砰的，他下意識就把掌心蓋在了自己腹部，那像是一種身體本能的反應，賀北衍給他極大的威脅感，徐擇不怕賀北衍會傷害他，但他怕賀北衍會傷害他的孩子。
徐擇眼瞳像是在微微顫著，沒有出聲可整個緊繃的身體表示他在害怕賀北衍。這種害怕賀北衍以前喜歡，現在，或者說回城路上在某座大橋上時，徐擇流的那滴砸在他心口的淚之後，賀北衍好像就不太想看到徐擇臉上露出無助難過的表情。
明明這個人笑起來春花明豔，賀北衍突然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以前會更喜歡徐擇畏懼害怕他。
賀北衍薄唇輕語：“我不會傷害你的孩子，更不會再傷害你。”
徐擇盯著賀北衍，不太相信賀北衍的話。
賀北衍知道徐擇在擔心什麼，擔心他因他的逃跑會懲罰他，賀北衍有想過要給徐擇立一點規矩，但現在徐擇懷著孩子，是一名孕夫，孕夫本來身體就異常脆弱，稍有不慎也許孩子就會出事。
賀北衍偶爾會想到一個畫麵，就是當時如果他不出聲，不說讓徐擇把孩子生下來，徐擇會不會真的往河裡條，一個鮮活的人，還是一屍兩命，賀北衍想這根本不用選。
這個人跑了一個多月，現在總算找到了，賀北衍在剛剛親徐擇時就知道徐擇的身體對他的吸引力仍舊有，賀北衍之前問過醫生，醫生提到徐擇身體沒什麼大礙，孩子三個多月基本穩定下來，某個事是可以做的。賀北衍本來想做，臨時改了點主意，既然決定要這個孩子，那麼孩子就得健康。孩子健康的前提是徐擇狀態好，若是他直接又強迫徐擇，怕是會有不小的影響。
所以賀北衍想了個折中的法子。
當徐擇彌漫豔色的臉龐上再次流出淚水時，賀北衍不僅沒有停，反而繼續。因為這時的淚水和先前在大橋上那會意義完全不一樣。
徐擇咬著嘴唇，牙齒在下嘴唇上咬出了牙印，跟著賀北衍就掰開了徐擇的嘴巴，並且靠近徐擇耳邊，他用誘惑般的語氣和徐擇說：“彆忍著，你的聲音很好聽。”
徐擇斜瞪了賀北衍一樣，一雙狐狸眼盈滿了淚水，波光粼粼的，那一眼往賀北衍心口撞。
賀北衍嘴唇落在徐擇修長美麗的天鵝頸上，滾燙的嘴唇淺淺地撫過，徐擇渾身控製不住地細微顫抖。
窗外微涼的夜風吹進臥室裡，吹不散裡麵凝集起來的燥熱。
徐擇沉沉睡過去，皮膚上的紅暈卻許久沒消散，賀北衍擁著人，過去一個人多月他懷裡都是空的，重新摟著徐擇，賀北衍隻覺懷裡這具身體讓他有點不舍得放開。
徐擇一覺睡到大天亮，睜眼醒來的時候身邊沒了人，整個雙人大床就他一個，旁邊空蕩蕩的，像是昨晚就根本沒躺過人一樣。
徐擇起身套了件衣服去洗漱，出來的時候肚子發出咕咕的聲音，顯然他和寶寶都餓了。
一想到寶寶徐擇目光快速柔軟下來，隻要有寶寶陪伴著他，身邊的那些糟糕的人似乎變得更無關緊要。
徐擇走出房間往樓下走，樓梯相對有點陡，於是徐擇走的不快，同時他還抓著扶手，這是上個世界養成的一些習慣，他一個孕夫不能像平常人那樣無所顧忌。
還沒走完樓梯徐擇就注意到了客廳裡坐在沙發上的一個人，這人也穿著家居服，看情況不像是剛回來。
徐擇擰了擰眉，走下樓梯徐擇沒有去客廳，賀棟不喜歡他，甚至是討厭他，徐擇也不會上趕著去討彆人的嫌。
這會時間快九點了，早飯時間已經過了，不過徐擇知道阿姨肯定給留著有，沒看到阿姨的身影，徐擇就自己去廚房找吃的，鍋裡還有米粥保著溫，一打開蓋子，撲鼻的清香。
找了碗筷徐擇盛了碗端著去餐廳，沙發那邊賀棟拿著手機和人聊天，當看到對麵發來的那些信息後，賀棟沉沉的眼瞳盯像了跟個沒事人一樣坐著埋頭吃早飯的徐擇。
看徐擇那神態，明顯沒有受到任何懲戒，他突然離開的一個多月，沒有和任何人說一聲，據調查得來的信息，還是他爸派人去找才將徐擇給找回來的，到這裡賀棟就非常想不明白了，徐擇為什麼偷偷跑了，他跑了他爸將人找回來，為什麼這之後就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那種完全被隱瞞和蒙在鼓裡的感覺讓賀棟不舒服，他緩緩將手機給放下，盯著徐擇的眼銳利到像是要把徐擇的身體給刺個窟窿。
徐擇正專心吃飯不知道賀棟看著他眉目不善，吃了一碗後徐擇覺得沒飽，又去舀了第二碗，第二碗很快吃完，徐擇拿著碗回廚房。前麵一個多月在外麵吃過飯徐擇會主動洗碗，洗碗花不了多少時間，所以徐擇習慣性地就打算把碗給洗了，剛擰開水龍頭上樓晾曬衣服的阿姨下來，見到徐擇居然自己洗碗，忙上前去製止。
在早上那會賀北衍專門把家政給叫到了身前，他將徐擇懷孕的事告訴了家政，叮囑對方以後在家裡要特彆主意，不能讓徐擇有任何閃失。家政聽到徐擇懷孕的事當時就愣住了，以往她都是聽從賀北衍的吩咐不會多話，那會她忍不住問出聲，問徐擇懷的誰的孩子。
問過後阿姨在賀北衍極具壓迫力的視線下開始手腳冰涼，她有了個猜想，那個猜想讓她覺得可怕。
但家政在這裡工作，知道賀北衍的身份，她知道了徐擇懷孕的事，這份工作就算她想辭掉也沒有那個可能。家政這之後工作總有點恍惚，總覺得這樣的事太過荒唐。
不過當下樓來看到徐擇後，好像那種不安和擔憂瞬間少了許多，這個孩子才十多歲，就要承受這樣沉重的負擔，阿姨間徐擇臉色平靜，她也隻覺得徐擇是在假裝堅強。
阿姨拿過徐擇手上的碗，這個男孩比她自己的孩子還讓她憐惜，阿姨目光長輩般的慈祥：“大少你怎麼能做這些，快放下讓我來，你到外麵坐著休息，你現在不能做這些。”
徐擇看著阿姨匆匆拿走他手裡準備洗的碗，而根據阿姨和他說的這段話，徐擇猜到了一個事。
“五爺和你說了？”徐擇目光凝視阿姨。
阿姨表情愣住，她緩緩轉頭看向徐擇，徐擇逃了一個多月，在外麵住著，雖然租住地方的爺爺對他很好很照顧，但總歸和這裡不一樣，營養方麵有所欠缺，導致徐擇比當初離開時整個瘦了不少，他本來臉上肉就不多，現在看起來好像一張臉就巴掌大小，站在那裡，皮膚更是白得仿佛透明。
阿姨想找借口說她不知道，可徐擇的眼睛明亮通透，阿姨在徐擇的視線下點了點頭。
“……我不會有任何看法，大少你千萬彆多想。”阿姨怕徐擇會多想，以為她會用異樣眼光看他。
徐擇笑了笑，他說：“沒事，你要多想也可以，不過就一點，這個事一定保密，不然我也幫不了忙。”他讓阿姨口風緊點，要是透露了什麼消息出去賀北衍那裡追究下來，現在徐擇已經沒了自由，一個沒有自由的人是幫不了其他人的。
阿姨心頭一凝，她忙不迭點頭：“我知道，我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離開廚房徐擇往樓上走，要是賀棟沒在客廳他可能會去坐坐，賀棟在他就不去了。
隻是徐擇還沒走到樓梯下，沙發那邊一道淡淡的聲音傳來。
“徐擇！”賀棟出聲叫住徐擇。
徐擇停下腳，他沒動，賀棟那時也沒動，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片刻時間後還是賀棟起身然後走到了徐擇麵前。
賀棟身高和徐擇差不多，年齡上賀棟比徐擇小幾個月，外形上如果兩人站一起，彆人隻會以為徐擇年齡小一點，徐擇臉嫩，皮膚瓷白通透，讓人看著總會有種下意識的想法，不知道如果用點力，是不是他的皮膚就會出現紅色的痕跡。
賀棟及時打住了心底突然冒出的念頭，他是知道徐擇這張臉長得好，要是長得不好，估計當初他爸也不會讓徐擇住進這個家。還有徐擇的一雙狐狸眼，狐媚勾人，賀棟有時候甚至會懷疑徐擇是不是因為這雙眼睛勾得他父親對徐擇這麼好。
略微抬起下顎，賀棟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冷漠是視線打量徐擇，在他的打量下，徐擇神色平淡，好像賀棟的那些不喜和討厭都和他無關似的。
賀棟最討厭的就是徐擇這一點，這人平淡的眼神，給他一種好像他被徐擇給輕蔑著的感覺。
賀棟揚起唇，出聲質問徐擇：“我聽人說你跑了一個多月，既然都跑了，為什麼還回來？”
徐擇挑眉，倒是沒想到賀棟消息這麼靈通，不過也可能是賀北衍沒有故意隱瞞。
“不是我主動回來的。”徐擇把這個事實擺出來。
“手腳長你自己身上，難道誰還能逼你？”賀棟故意向徐擇套話，其實他心裡早就有了大概，他清楚他爸賀北衍的控製慾和專，製。
“我住不了幾個月，最多還有七個月，七個月後我立馬就走。”懷胎十月，現在寶寶三個多月了，等生了孩子他就離開。
“七個月？你知道你在說什麼？”把他當小孩子哄？賀棟一聲冷哼。
“你要是不信，我甚至可以給你寫個保證書，要是到時候我沒走，我隨你處置，怎麼樣？”徐擇說。
賀棟眯起眼，考慮徐擇話的真實性。
“你走不走也不是你說了算，這個家誰做主你我都清楚，我現在就對一個事好奇，你為什麼離開？”那個理由賀棟有種預感，一定非常重要。
麵對賀棟眼底的好奇徐擇給了這樣一句話：“這個問題我建議你還是去問五爺比較好。”至於賀北衍會不會告知對方緣由，那徐擇就管不了了。
賀棟被徐擇敷衍的態度給激得心頭非常不是滋味，他一把抓住了徐擇的胳膊打算將人給拽過來，但這次和以前不一樣，徐擇沒那麼逆來順受，手腕一個翻轉就把賀棟給甩開了。
“我再給你個忠告，這幾個月裡你最好和我保持一點距離，不然到時候出了什麼事，彆怪我沒提醒你。”
徐擇說的話一句比一句奇怪，前後加起來也就三四個月沒見，怎麼以前賀棟沒發現徐擇原來本性是這樣，合著以前都是在他麵前演戲，今天總算不演了嗎？
“徐擇你姓徐不姓賀，這一點你記清楚一點。”賀棟眼底隱隱有克製的怒氣。
“不用你提醒，這事我比你更清楚。”徐擇走到賀棟身邊，他扭頭看向賀棟，嘴角微微揚起的弧度，充滿玩味。
從來都是賀棟占據上風，這天徐擇變得和過去不一樣，包括氣勢上都讓賀棟有種被對方壓了一頭的感覺。
賀棟緊盯著徐擇上樓的身影，這個眼中釘肉中刺他必須拔了，一天不拔就一天紮在他心頭，讓他難受不舒服。
等徐擇上了樓轉彎去了他的房間後，客廳裡賀棟撥通了朋友的電話，鈴聲沒響幾聲那頭的付遊就接了。
“賀棟，什麼事？”付遊聲音淺淺的笑意。
賀棟眼底彌漫開陰暗：“你之前不是說有辦法幫我解決煩惱嗎？什麼辦法？”賀棟不想再繼續忍受下去，既然他出手總能讓徐擇跑掉，那麼由彆人來是不是徐擇就沒那麼好運了，賀棟心裡想到這裡。
“溜冰！”付遊吐露了一個簡單的詞。
“溜冰？這項運動……”賀棟剛想說一項運動怎麼能解決他的煩惱，突然他瞳孔收縮，他意識到此溜冰非彼溜冰。
“我爸不喜歡彆人碰那東西，要是被查到……”
剩下的話賀棟沒有說，他想付遊應該能猜到。
“放心，不會有人知道的，我也沒那麼傻，會自己來，肯定是借彆人的手。”付遊語態平穩，怎麼看他都像是成竹在胸。
賀棟短暫沉默，他和付遊接觸時間除開小學那會，目前為止相當的短暫，隻是因為兩人脾氣相投所以這段時間賀棟和付遊走得近。
要是問賀棟是否對付遊完全相信，那肯定不可能，賀棟沒那麼天真。
“我在想想，對了，你沒碰吧？”賀棟是不沾那類東西的，這個世界刺激的東西難道還少了，非得去碰那種能把人搞得發瘋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