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輪回, 譚昭推開窗, 不知幾時外頭竟飄起了細密密的秋雨,鹹陽宮的地麵上濕漉漉的,訓練有素的宮人已經在工作了。
譚昭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卻是並沒有急著出去吃個飯什麼的, 反而是趁著晨起腦子清爽, 梳理了一下王美人事件。
事情並不複雜, 甚至非常簡單, 就是帶球跑引發的一係列禍端。
想要解決,難就難在始皇爸爸身上, 若是後世的皇帝, 朝廷集團利益牽扯很大, 即便是富有天下的皇帝,也受世俗規則和道德的隱形束縛, 即有證據才能判人罪, 就算是昏君也會捏造罪證, 但秦始皇不一樣。
人根本不care這個,生殺予奪,聽憑心意, 他不知道焚書坑儒會招致罵聲嗎?必定是知道的,但人根本就不在意。
這世上, 誰能扭轉始皇帝的心意啊?
譚昭自問做不到,但這樁事最急的肯定不是他啊,他抬頭看了看陰沉沉的天, 套上外衣,喚醒枕邊的風狸小祖宗,帶著獸溜溜達達地去吃飯了。
秦宮嚴肅,規矩也森嚴,很少有像鐘太醫這麼自由散漫的人,原先因為他的能力想要結交他的人,都在這份散漫下淡了許多,現在他去吃飯,都沒人找他聊天了。
即便是徐福,看到他時眼神也是格外地複雜。
不過譚昭並不在意這些,他一個人還樂得自在,說實話這個時代的飲食習慣真的挺樸素的,但皇宮就是跟旁的地方不一樣,吃的自然比外頭的好。
至少,有種樸實的粗獷風味,而小祖宗喜歡吃果子,並不太挑食。
就著一碗羹湯吃了個類似餅一樣的東西,譚昭就收到了係統的提示音,這代表王美人已經按照約定進行計劃了。
“鐘太醫,吾有話與你講。”
譚昭想走,但徐福卻突然攔住了他的去路。
“什麼話不能在這裡講?”
徐福搖了搖頭:“不用太長時間。”
譚昭抬頭再度看了看天,撐著傘跟人到了一個僻靜處,也不知是什麼地方,居然一個宮人都沒有。
徐福果然會術法,甚至能力不俗,譚昭看著人施展了一個類似於隔絕的書法,倒是沒有太過驚訝。
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對方居然並沒有繞彎子,甚至直接主動提起:“鐘太醫,你聽說過鮫人嗎?”
譚昭乍聞,臉上驚愕都不用表演,他也確實挺驚訝的:“鮫人?對月流珠的鮫人?”
徐福麵露驚喜:“你果然知曉!既是如此,你為何不讚同乘船出海?不要拿暈船那套搪塞吾,修行之人怎會怕這些!”
“……”為什麼突然這麼直接?
但譚昭很快就知道為什麼了,因為徐福得到的情報顯然跟他的不太一樣,據對方說,鮫人對月流下的珠子,如果集齊七七四十九顆,再佐以鮫人肉鍛造百日,便可得到長生不老藥,從此以後跳脫三界之外,得不死身。
而鮫人潛藏海底,從不輕易出現,除非是海外三座仙山百年一度的漲潮,而明年,就是鮫人百年一度上岸的日子。
聽著像是什麼玄幻故事,徐福的描述並不空洞,甚至具有操作性,隻是縮略了很多致命的細節,譚昭突然有些好奇:“既然徐太醫有此番章程,為何不將此稟明陛下?”
徐福自然也有說辭,言道鮫人凶猛,萬一他們來勢洶洶,反而不美。
譚昭再度抬頭看了看天色,時間也差不多了:“抱歉,其實徐太醫你不知道,我對海鮮過敏。”
徐福:“……”
係統:哈哈哈哈,你神特麼的對海鮮過敏,小心鮫人跳出海麵甩你一個魚尾巴!
[原來真有鮫人?]
係統不說話了。
譚昭快步離開,七彎八拐地回到太醫署,剛好始皇爸爸派來的宮人到了。
也不知是對他不放心還是對宮人不放心,每次來請他的宮人都是新麵孔,這次的宮人帶著他走了大概十來分鐘,引著他進了關押王美人的冷宮。
帝皇高高在上,王美人匍匐在地,滿身狼狽,外頭是淅瀝瀝的秋雨,涼得很。
“微臣拜見陛下。”譚昭行了禮,好讓趴著的王美人聽到他的聲音。
王美人現在對嬴政沒來由地恐懼,倒是在聽到鐘煥的聲音之後,想起了自己“使命”。她忙往前匍匐了兩下,聲音淒厲:“陛下,妾冤啊,妾願用死以謝清白!”
這演技,可真是……有夠拙劣的,譚昭扯了扯嘴巴,覺得要遭。
係統:不是我瞎說,你的演技比她還差,你居然好意思說人家?!
[我不聽!]
王美人的演技拙劣,且矯揉造作,但好在這樣的表現還有另外一番解讀,那就是王美人試圖賣慘來逃避責難。
始皇爸爸看王美人的眼神已經帶上了厭惡,若不是想從人嘴裡挖出消息,必定是早已命人將王美人車裂。
外頭的雨,不知何時居然下得很大了。
譚昭站在宮殿門口,冷雨已經打濕了他的衣服下擺,他伸手接住冷雨,同時也向天道傳達他的意思。
什麼意思?那自然是求救啊,誰能左右始皇爸爸,那當然是你天道爸爸啊。
天道:天雷警告!
[來,你劈,照這兒劈!深秋雷擊秦王宮,大大的不吉啊。]譚昭表現得非常有恃無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