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實連楊戩自己都覺得神奇, 自己為何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答應這人的邀請, 算上遇上那一回, 已經是三次同桌而食了。
天上的神仙都知道他不喜歡呆在天庭,常年住在灌江口, 卻鮮少有人知道他也並不算不喜歡凡間,凡人的壽數太短了,短到他若是滯留天庭多上幾日, 人間的青年轉眼便已白頭。
天上一日, 凡間一年, 說不定下次見麵,就是幾年之後了。
譚昭摸了摸自己的臉,奇道:“我臉上可有什麼東西,值得楊兄這般出神以待?還是楊兄終於發現我的帥氣逼人了?”
……這人破壞氣氛, 當屬一流, 楊戩顯然也不是不會開玩笑的人,隻見他抿了口茶,如是道:“看了許久, 還是未發現, 抱歉。”
“……”你抱歉個鬼啊!我都看到你笑得露出牙花子了!
譚昭很想摔筷子走人,但看在這桌美味船菜的份上, 他忍了。
“這是青雀湖獨有的青魚, 刺少肉多,鮮美異常,便是尋常的烹飪方式, 也足夠美味了。”譚某人雖然炸廚房技能滿點,卻是個十足的老餮。其實很早以前他也不是這麼饞的,隻是……哎,都是由奢入儉難給鬨的。
這個係統選定的度假世界雖然處處充滿著詭異,但這美食卻是沒得挑。確州城裡,南來北往的商客也有聚集,漕運也非常發達,使得這裡的美食業異常的發達,便是夜市,也熱鬨非凡。
譚昭很喜歡這座城市,否則以他的性子,早便跑沒影了。
楊戩並不重口腹之欲,這回卻是難得地被人挑起了食欲,兩人坐在船頭,暖和的春風吹著,伴著並不重的酒香,實是令人沉醉不知歸處。
譚昭原本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他總覺得有些東西要是說破了,恐怕就會變得非常麻煩。
“下次見麵。”
譚昭站於船頭,有些不解地回頭:“什麼?”
“下次見麵時,你可以問我一個問題。”男子醇厚如冷酒的聲音響在和煦的春風之中。
譚昭難得一楞,隻覺得聰明人有時候也不大好:“好啊。”
然後於岸邊分彆,譚昭回了竹舍,趁著天色還早,他買了些喜餅,從長椿街的這頭分發到那頭,又請人將他本就不多的東西搬到了兩條街外的宅子裡。
所謂擇日不如撞日,譚昭看不了吉凶,所以也很少問吉凶,隨意地搬了家,違章搭建的竹舍自然就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第二日,譚昭就把竹舍拆了,拆下來的竹料送了鄰裡一部分,一部分帶回新宅子搭了個枯山水的景兒,剩下的編了兩個竹塌擱在回廊下,下雨的時候可以聽雨聲。
既是度假,譚昭也樂得投入精力,兩進的房子並不大,後頭的主人房加上兩間客房,前頭的客廳外加一間書房,還有角落裡的柴房和廚房一體,前頭有個不算大的小花園,後頭倒是有一片小竹林,風一吹沙沙作響。
前院若隻有枯山水,瞧著就有些單調,譚昭找了根葡萄藤,架在院中。就像玩改造遊戲一樣,譚昭在街上晃了好幾日,看上了什麼就買回來,要沒用就送給街坊,每日樂滋滋地出門,都快忘記……一人一鬼探案少年團了。
所以這一日,譚某人滿載而歸看到門口兩隻小朋友的時候,還難得怔楞了一下。
“陸大哥,你真搬家了!”
譚昭開門進去,其實今日他是去取門匾的,既然花了心血裝修,不僅搞了內飾,還布了陣法,沒個名字豈不是太虧,必須有個響當當的大名啊。
“哇塞,這字兒不錯啊,陸大哥你請哪個書生寫的?”
哎呀,差點忘記自己不識字的人設了,譚昭順口胡謅:“隨便找的,怎麼樣,我的眼光不錯吧?”
譚昭艸著沒錢人設,門匾用的木材自然一般,但這字實在太加分,隻見“緣居”兩字,龍飛鳳舞地盤在門匾之上,一看便出自大家之手,掛在門上,著實是敞亮有麵子。
兩少年對字了解不深,卻也知道這是好字,聞言齊齊點了點頭。
“哎呀,今日不見,你倆這默契見漲啊。”
譚昭輕輕一躍,將門匾掛了上去,那叫一個剛剛好啊,他落地滿意地點了點頭,這一回頭就看到兩隻小朋友又吵了起來,這叫一個不禁誇。
“走吧進去吧,沉香,說的就是你,一個人撐著傘對著傘罵街,很光榮嗎?”
劉少年非常識時務地閉了嘴。
秦官寶顯然是個非常喜歡得寸進尺的人,聞言那叫一個猖狂:“哈哈哈哈,潑婦罵街劉沉香,人家怕不是當你是個傻子……”
“還有你,做了鬼還大白天出來晃,你頭頂的傘還是人家撐的呢!”
行的叭,各大四十大板,兩隻小朋友終於安靜了下來,排排隊跟著進了緣居。這一進去,人便覺渾身舒爽,連做鬼的秦官寶都覺得心情舒暢許多。
緣居雖小,布置卻錯落有致,沒什麼書香氣,當然更沒有金銀財氣,悠然一見,有緣而居,確是無愧緣居二字。
“我竟不知這確州城裡,還有這樣一處宅子!”
……小朋友,你這違心的誇讚,搞得鬼氣都往上蒸騰了,真當他沒看見嗎?
譚昭倒了兩杯茶,說道:“說吧,來找我什麼事?”
秦官寶有些驚訝於自己能拿起杯子喝茶,開心得像個兩百斤的胖子,鬼身一下子飛起來了:“怎麼做到的?”
“供奉。”譚昭隻說了兩個字。
劉沉香忽然開口:“我能學嗎?”
譚昭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微微一笑,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