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十九個女配(1 / 2)

鋒利的匕首泛著凜凜寒光,銀白的月光泄了一地,虞蒸蒸的手指緊攥了刀把,指尖因太過用力而微微泛白。

匕首懸在安寧的頭頂,隻要越到安寧的身前,對準心臟的位置狠狠刺下去,這一切就該結束了。

可虞蒸蒸卻僵硬著後背,停住了動作。

月光打在鋒利的匕首上,折映出安寧微微揚起的唇角。

不,不對,這一切都太過順利。

從蕭玉清主動露出手臂自證來看,就能知道他並非是頭腦簡單的人。

自打她從安寧的夢境中出來,便一直小心行事,她從未露出過什麼馬腳,直到屏風換衣那件事。

她明明看到蕭玉清走進了那扇屏風,為何她去偷看時,屏風裡的人卻變成了鬼王?

原本她以為這隻是個意外,可若是換一種思維方式來思考,蕭玉清是因為猜到她知道安寧是傀儡的事情,所以才在進屏風後又出來,換到另一扇屏風裡呢?

虞蒸蒸蹙起眉頭,若蕭玉清真是傀儡師,自然不會不清楚他的血,對於安寧來說該是怎樣毀滅性的災難。

可他卻在明知道她懷疑他的情況下,對於她取走他的血而無動於衷,甚至連一絲懷疑都不曾表現出。

這種舉動對於小心謹慎的他來說,本身不就是一件很反常的事情?

但如果蕭玉清是故意讓她取走他的血,為的就是讓她順利刺傷安寧,那他的表現就變得順理成章起來。

虞蒸蒸越想越覺得脊背發涼,她隻顧著儘快除害安寧,卻未曾思考過這件事給她帶來的後果。

若是用蕭玉清的血殺不死安寧,那她刺傷了安寧,安寧再跟向逢一哭訴,怕是向逢當場就要搞死她。

就算今日向逢礙於鬼王在場,不敢對她出手,那之後的日子呢?

她總不可能時時刻刻掛在鬼王身上,到底是會有離開鬼王視線範圍內的時候。

還有山水,她就納悶安寧為何跟山水說想解手的事情,安寧根本就是篤定了她會護著山水,不會讓山水一個人陪著安寧去樹林解手。

這樣又可以給她機會下手,還不至於讓她懷疑安寧突然想解手的動機,甚至還能把山水也牽扯進來。

一箭三雕,真不愧是高段位綠茶。

屆時等她動了手,安寧就會把山水也拉下水,誣陷山水是她的幫凶。

到那時,向逢會如何對待山水?

虞蒸蒸的臂彎輕顫兩下,握緊匕首的掌心傳來黏濕感,她將微微濕潤的指尖鬆了鬆,咬牙緩緩放下匕首。

她心中有些慶幸,幸好自己還沒將安寧的是傀儡的事情告訴山水,若不然以山水直來直去的性子,怕是要因為此事而吃虧。

“怎麼停住了呢?”

安寧側過身子,蒼白無色的唇瓣上,泛起一抹陰森的笑容:“你不是想殺我嗎?”

她的聲音不大,剛好足夠引起山水的注意。

山水不知草叢裡發生了什麼,她怕虞蒸蒸有什麼事,連忙轉過身子往兩人的方向走去。

安寧直勾勾的望著山水:“你來的正好,快幫她按住我,不然就憑她一個人,怕是殺不掉我呢。”

山水聽得一臉不知所雲,安寧在說什麼胡話?

安寧見山水這幅懵懂無知的神情,不緊不慢的挑了挑眉:“看來,她還沒有告訴你真相呢。”

“你應該知道雪惜,那是你師父心心念念幾千年的女人。”

她對自己的身份不加掩飾,唇邊泛著譏諷的笑意:“我是傀儡,用雪惜的軀殼製作成的高級傀儡。”

安寧說完這話,心中莫名釋放出一種近乎變態的愉悅感,她知道自己馬上就能欣賞到山水痛苦扭曲的表情。

向逢誤把她當做雪惜,整日被她耍的團團轉,甚至連最親近的徒弟都質疑忽視,到頭來她其實就是個贗品。

山水知道真相,肯定要被她氣死吧?

聽到‘雪惜’這個名字,山水愣了一會兒。

她半晌才想起來,師父說夢話的時候,似乎經常喊這個名字。

但她當時以為,這隻是個食物的名字,就像是奶凍、雲片糕和龍酥須一樣。

原來雪惜是個人名。

山水仔細的打量著安寧的臉,總算知道自己為何總覺得安寧長得眼熟了。

在她剛被師父帶回寢殿時,師父的榻邊就掛著一幅美人的畫像,隻不過因為時間太久遠,她早就記不太清楚那畫像上的女子長什麼模樣了。

現在想來,那女子應該就是雪惜了。

安寧擰著眉頭,看著山水的反應,笑意凝固在唇邊:“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山水想了想,點評道:“你不適合穿紅衣裳,像女鬼。”

這話是真心實意的,畫像上的雪惜身穿白裙,猶如仙子誤落人間,美的不可方物。

同樣的身體,安寧就顯得遜色多了。

安寧的脊背僵硬住了。

重點在於她適不適合穿紅衣嗎?

難道山水不該把重點,放在她是傀儡這件事上嗎?

她的麵部肌肉輕跳兩下,臉色有些難看:“你知道我接近向逢的目的嗎?”

聽到安寧這話,山水總算有了點反應,她神色怔愣的看著安寧:“你說你喜歡我師父。”

這話是山水不小心聽到的,在她方才陪衡蕪仙君走了一會兒,準備回去時,不巧撞見了安寧和她師父。

當時安寧牽著她師父的手,將腦袋依偎在他的手臂上,滿目深情的說:向逢哥哥,我好喜歡你。

山水不太懂什麼叫‘喜歡’,隻是依稀知道歸墟山上的打鐵匠和賣餛飩的阿蠻相互喜歡,後來他們兩人成親在一起,隔年還生出一個小娃娃來。

她曾向阿蠻請教過這個問題,阿蠻一臉幸福的告訴她,喜歡就是想和那個男人睡覺,而愛是想和那個男人睡一輩子的覺。

如果是這樣,那她覺得她和師父很相愛,因為她想跟師父在一起睡一輩子,師父大概也是這樣想的。

可自從安寧出現之後,師父就和她分開睡了,他的眼裡全都是安寧。

經過這幾日的沉思,如今她似乎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師父不愛她了。

不過也沒關係,師父還喜歡她,這對她來說就足夠了。

“蠢貨!”安寧眸底滿是譏諷,一改往日的怯懦柔情,話中帶刺:“誰會喜歡他這種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我接近他隻是想利用他,他在我眼中還不如一條狗!”

山水的臉色變了,她衝上去鉗住安寧的臂膀,眸中滿是怒色:“我不許你這麼說我師父!我師父不是白眼狼!”

許是因為太過憤怒,山水的嗓音並沒有收斂,虞蒸蒸聽到這刺耳的低吼,連忙上前製止山水。

“山水,你冷靜一點。你這樣喊,外頭都能聽到了……”

山水漲紅著臉,緩緩抬起頭看著她,眼眶中閃爍著點點淚光:“蒸蒸姑娘,我師父不是白眼狼……真的不是。”

虞蒸蒸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好,我知道了,他不是。”

山水似乎並不知曉幾千年前淩碧宮滅門之事,就連剛剛安寧提起‘雪惜’時,山水都沒什麼反應,顯然是從未有人跟山水說過這些事。

安寧就是想激怒山水,她得先把山水安撫下來。

虞蒸蒸的小手搭在山水的肩膀上:“咱們先回去。”

山水剛剛恢複些理智,安寧這邊卻不甘示弱的挑釁道:“我說的不對嗎?他就是條瘋狗!災星!沒有人會喜歡他,他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安寧一張口,虞蒸蒸就感覺到一絲不妙。

果不其然,山水像是腦子裡頭斷了弦,又重新和安寧扭打成了一團。

虞蒸蒸手裡頭拿著匕首,不好上前拉扯山水,她耳朵靈敏的聽到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心中警鈴大作。

肯定是向逢聽到叫喊聲,以為她們幾人出什麼事了。

虞蒸蒸顧不上彆的,連忙將匕首往儲物鐲裡藏去,這匕首要是被向逢看到,指不定安寧要如何編排她們。

安寧明明正在和山水扭打,背後卻像是長了眼睛似的,一腳踢在她的手上,將她手中的匕首踢落。

安寧去搶掉在地上的匕首,虞蒸蒸隻怔愣一下,便也動作迅速的和她一同搶奪匕首。

兩人的手幾乎同時觸碰到匕首,虞蒸蒸的反應更快一些,用腳將匕首踢了出去。

那匕首正好落在山水腳下,安寧想去搶奪那匕首,虞蒸蒸卻糾纏住了安寧的身子,令安寧動彈不得。

到底有了靈力,就是不同以往,虞蒸蒸的力氣是原先的幾十倍,安寧自然扭打不過她。

虞蒸蒸鎖住安寧的脖頸,咬牙低聲道:“快!把匕首藏起來!”

山水的反應慢了半拍,她沒搞懂虞蒸蒸的意思,卻還是準備按照虞蒸蒸的話去做,將匕首藏起來。

就在她拿起匕首的一刹那,安寧抬起頭輕笑一聲:“山水,咱們打個賭吧。”

山水怔愣一下,抬眸與安寧的目光對視上。

安寧此刻被虞蒸蒸鎖住上半身,雖然麵容狼狽,神色卻帶著一抹從容:“我說你想殺我,看向逢是信你還是信我。”

說罷,她原本緊扣住虞蒸蒸雙臂的手掌攥拳,臂彎驀地向後一頂。

她堅硬的臂肘用力頂向虞蒸蒸的腹部,虞蒸蒸本能往後聳腰躲避,鎖在安寧脖頸上的手臂便無法避免的鬆了鬆。

安寧就趁著這一鬆懈,掙脫了虞蒸蒸的桎梏,她握住山水的手,將那匕首狠狠的刺入了她的胸口。

山水的瞳孔驀地一緊,她的瞳色中映出殷紅的血色,以及正從遠處飛奔趕來的黑色身影。

安寧的身子軟軟倒了下去,她的唇邊掛著一抹微笑,輕輕啟唇對著山水做了一個口型:你輸定了。

傀儡的疼痛感要比常人敏銳百倍,隻是輕輕劃破個口子都會疼到暈厥,更不要提這一刀是刺入了胸口。

安寧疼的渾身抽搐,太陽穴處凸起道道青筋,可她卻硬撐著沒有昏厥過去,她還有任務沒有完成。

“安寧——”

聽到他慌亂的低吼,山水手裡的匕首掉在地上,她的手臂止不住的顫抖。

虞蒸蒸望著倒下的安寧,緩緩蹙起眉頭。

果然和她想象中的一樣,安寧並沒有變回一具屍體。

蕭玉清和安寧到底是什麼關係?

若他就是傀儡師,那安寧此刻應該死了才是。

若他不是傀儡師,那之前換屏風,露手臂,右臂手肘上的淤青……這發生的一切,難道都是巧合?

她來不及思考,向逢已經神色慌張的衝了過來。

血液快速浸濕了她的衣裙,紅褐色的鮮血爭先恐後的從傷口處湧出,在她衣襟前綻放出一朵妖冶的血花。

向逢將她的身子扶起來,卻染了一手黏稠的血:“安寧,安寧?彆睡,睜開眼睛……”

他的唇瓣失去血色,嗓音微微輕顫,帶著些嘶鳴。

安寧的呼吸輕不可聞,她掙紮著抬起手臂,指尖輕輕落在他的臉上:“向逢哥哥,我喜歡你,山水姑娘也喜歡你。彆怪山水姑娘,她隻是一時糊塗……”

“我現在把向逢哥哥,還給山水姑娘……”她神色繾綣的望著他,輕輕歎息一聲:“隻可惜,看不到來年的迎春花了。”

‘迎春花’三個字,像是一把無形的利劍,徹底崩碎了向逢的理智。

當初他為躲避仇人追殺,假扮成乞丐藏在人界的破廟裡,每日醒來身邊都擺放著一枝迎春花和兩個肉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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