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蒸蒸的話音一落,其他幾人紛紛抬起眸子,將疑惑的目光投在了她的身上。
蕭玉清和安寧能有什麼關係?
這種問題,沒頭沒腦的,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唯有容上神色懶散的眯起長眸,輕瞥了一眼虞蒸蒸。
她倒是不蠢,還知道懷疑蕭玉清。
可既然她知道蕭玉清有鬼,昨夜為何還跑去找蕭玉清幫忙?
果真女人心,海底針,他能看透世人貪婪險惡,卻是一點都搞不懂她的想法。
他將眸光從她身上挪開,緩緩的移向蕭玉清。
他那個令人嫌惡的病秧子弟弟,隻比他小上幾萬歲,而蕭玉清的修為隻到元嬰,元嬰期的修士最多也就活個千八百年。
由此看來,蕭玉清是他弟弟的可能性極小。
不過安寧和蕭家脫不了乾係,這是可以確定的事情。
留給他的時間不太多了,他那個弟弟極為狡猾陰險,稍有動靜就會逃跑的無影無蹤。
他不著急,既然那病秧子已經對他出手,後續自然還會有其他動作。
凡事都不可能做到天衣無縫,隻要那病秧子動手,便總會有露出馬腳的那一時。
虞蒸蒸眨了眨眼睛,唇邊是純真無邪的笑容:“蕭大哥怎麼不說話了?”
蕭玉清緩緩抬首,神色不解:“虞姑娘怎麼會問這種奇怪的問題?我和安寧姑娘能有什麼關係?”
這便是在和虞蒸蒸打太極了。
虞蒸蒸挑了挑眉:“蕭大哥應該先回答我的問題才是,彆忘了衡蕪仙君剛剛說過的話,用真心才能喚醒女王。”
說罷,她又笑著補充一句:“仙君不是說要問最簡單的問題?我不過突發奇想,覺得這問題再簡單不過,蕭大哥不會介意吧?”
蕭玉清麵上帶著溫潤的笑意:“自然不會,虞姑娘也是想儘快離開這裡。”
他笑容不變,嗓音沉穩:“這一路走來,也算曆經萬難,總算相識一場,就如同我和虞姑娘一般,也該算是能稱作同伴。”
‘同伴’二字,可謂是意義廣泛,跟沒有回答她也沒有什麼兩樣。
虞蒸蒸有些懊悔,早知道她就該直接問他,安寧是不是傀儡。
若他回答了是,這便足矣證明他和安寧之間的關係,省得他跟她在這繞圈子。
見屋子裡沒什麼變化,蕭玉清正要起身,卻被衡蕪仙君又按了回去:“你們是怎麼回事,都沒搞清楚規則就胡來?”
“並不是誰想提問就提問,是回答者自己選擇由誰來提問。”他指了指山水,緩聲解釋道:“就像我方才讓山水問我問題,你們也要如此。”
蕭玉清微微頷首,溫聲笑道:“既然如此,那便由虞小姐提問吧。”
虞蒸蒸愣了一下,本以為他說的是她,直到見虞江江興奮的向前了兩步,她才反應過來‘虞小姐’指的是虞江江。
她撇了撇嘴,隻聽見虞江江含羞帶怯的問道:“蕭公子如今可有心儀的女子?”
昨晚上虞江江本想和蕭玉清生米煮成熟飯,屆時若是出了陣法,她給爹爹傳信過去,他就算不娶她也必須得娶。
誰知道那毒性半夜又發作了,疼的她死去活來,待到她挨過那撕心裂肺的刺痛,蕭玉清已經自己解決完了。
錯失如此良機,急的她抓肝撓肺,可她總不能抓住他硬來,最後她逼不得已,隻好自己偷摸解決了需求。
她總覺得蕭玉清對她是有感覺的,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自然是要委婉的問一問。
蕭玉清似乎對她這個提問並不驚訝,他並沒有沉思太久,隨口答道:“蕭某潛心修煉,並未將目光放至兒女情長,是以暫未有何心儀的女子。”
他回答的乾脆利索,哪裡像是方才彎彎繞繞的打太極,猶如淘寶售後客服似的。
虞蒸蒸無心其他,待蕭玉清起身,她便將手按了上去。
“虞江江,你來問。”她甚至連妹妹都懶得叫了,連名帶姓的直接喊道。
本來她是想讓山水來問的,可她又怕山水突然冒出來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便隻好讓虞江江這個沒腦子的來問了。
虞江江的確沒什麼腦子,她怔愣了片刻,狀似無意的問道:“在姐姐心中,我是怎樣的人?”
她是想讓虞蒸蒸在蕭玉清麵前暴露原形,免得虞蒸蒸總是在他眼前做戲,讓他誤以為虞蒸蒸是個多麼心思純真的女子。
她和娘親那樣對待虞蒸蒸,虞蒸蒸定然是恨死她了,隻要虞蒸蒸說出真話來,必定會令蕭玉清改變看法。
虞蒸蒸像是看白癡一樣,瞥了她一眼:“你是個四肢健全的人。”
虞江江:“……”
她忍不住解釋:“不,我的意思是問你……”
虞蒸蒸打斷她:“你已經問過一個問題了,該下一個人來了。”
虞江江臉色難看,卻也無法反駁她,隻能悻悻的閉上了嘴。
接下來,大家都問了些無關痛癢的問題,很快便輪了一圈,隻剩下最後一個人沒有作答。
眾人的目光落在了容上的身上,衡蕪仙君笑眯眯道:“鬼王想請誰來問?”
事實上,不管誰來問,容上都危險的很。
在座的幾人都心思不明,特彆是衡蕪仙君對他的元神虎視眈眈,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其他人沒什麼利益牽扯,自然不會互相為難,但容上就不一樣了,他身上有太多值得獲取的東西。
容上自然也清楚自己的處境,不過他並不在意,無非就是問他的元神藏在哪裡,又或者如何能殺死他罷了。
他是神族後裔,即便他失去神力,普通的刀劍也奈何不了他。
除卻拿走他的元神以外,便隻有他自己才清楚如何能殺死他了。
容上懶懶掀起眼皮:“必須碰她眉心?”
這話便是在詢問衡蕪仙君了。
衡蕪仙君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麼:“你的手不能觸碰活物,隔著布來也行。”
他的話音一落,虞蒸蒸的小腿肚子就軟了,她磕磕巴巴的問道:“什,什麼叫不能觸碰活物?”
衡蕪仙君聳了聳肩:“神族皆有神力,神力凝聚於雙掌,若是被神族手掌碰到,頃刻間灰飛煙滅。你們親密多次,難道你不知道嗎?”
虞蒸蒸當然不知道,她要是知道此事,她當初一到人界就得連夜騎馬狂奔逃跑。
她不禁回憶起自己禿了一塊的頭頂,還有之前他讓她給他遞藥的舉動,難道他當初竟然是想殺了她?
容上懶懶眯起長眸,嗓音略顯冰涼:“你在胡思亂想什麼?”
他的語氣有些虛浮,其實她想的都沒錯,他曾經是幾次三番的想過殺她。
不過這也不怪他,誰讓她乾事不動腦子,塗個藥這麼簡單的事情都乾不好,白白浪費他一顆龍脊髓。
那是他續命用的東西,剝三條龍筋才能煉製出一顆,而且給他煉藥的雪惜已經死了,他想再用龍筋拿去煉製都不可能了。
容上昧著良心道:“孤要想殺你,你還能活到現在?”
虞蒸蒸想了想,覺得他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他隻需要拿手輕輕碰她一下,她就會變成一捧骨灰,要是他真想殺她,她哪能活到現在。
容上見她麵色緩和,不緊不慢的抬起手,隨手將女王的被褥往上扯了扯,遮蓋住了女王的臉。
他找準了眉心的方向,懶懶的抬眸看向虞蒸蒸,直截了當道:“你來問。”
衡蕪仙君早已經料到容上會找她,他遞給虞蒸蒸一張地契:“你問出他元神所在,我將魔界十三城分割給你一城,讓你做一城之主。”
容上並不意外,他也絲毫不在意。
不管他選擇誰都沒有差彆,反正沒有人不想要他的命。
即便是虞蒸蒸,也不會例外。
魔界一城,相當於人界一國,她如何會不心動?
隻不過他們都太天真,就算問出他的元神所在又能如何?
若他還活著,就沒人能從他手中搶走元神。
見她沉默不語,似乎很為難的樣子,容上輕啟薄唇,嗓音冷淡不帶一絲感情:“想問什麼便問。”
虞蒸蒸遲疑一下:“那個,你的手不能觸碰活物的話……那你尿尿的時候,會不會用手扶著?”
容上:“……”
失策了。
他早就該想到,她的腦子不怎麼正常。
若是這種難以啟齒的問題,倒還不如讓衡蕪仙君直接問他元神在哪裡。
他搭在錦褥上的指尖輕顫兩下,薄唇抿成一條線,半晌才齒間艱難的吐出一個字:“會。”
衡蕪仙君手裡握著地契,笑的胸腔亂顫:“那麼臟,竟然還會有人拿手扶著……”
話還未說完,他的笑容便驀地僵在嘴邊,容上手裡結出一道泛著寒光的冰棱,那棱角已經戳到了他的脖頸上。
容上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哦?仙君想說什麼。”
冰棱微動,那修長的脖頸便被劃開一道血口,蜿蜒的血絲順著冰棱淌下,綻開一朵妖冶的血花。
衡蕪仙君的喉結滾了滾:“我是說,我都是用棍子挑著來。”
容上:“……”
空氣寂靜了一瞬,原本躺在榻上陷入沉睡的女王,輕輕顫了顫手指,喉間發出一陣嘶鳴聲。
衡蕪仙君連忙道:“你快把褥子拿開,一會把她憋死了。”
容上不緊不慢的收起冰棱,慢吞吞的站了起來。
隻見那女王驀地坐了起來,像是詐屍了似的,她憋得滿臉紅紫,捂著胸口用力咳嗽著,半晌才緩過來。
她雙眸含淚,嗓音真切:“多謝諸位用真心破除了巫女的咒法,那巫女想要搶奪傳世之寶,便對我們晉國施法,將晉國百姓變成了野人的模樣,就連我都被巫女操控……”
“如今巫女已死,咒法消除,感謝你們拯救了我的子民,我願以傳世之寶作為酬謝之禮。”
顯然,巫女指的便是祭司了。
女王按動牆壁上的機關,將一顆綠色的石頭遞給了衡蕪仙君。
衡蕪仙君沒好意思說話,女王的子民們都已經被容上給片成肉卷了,如今整個城堡上下,唯一存活下來的,就隻有女王自己了。
他怕女王發現真相會收回傳世之寶,連忙攥住綠石頭念起口訣,將眾人帶入到下一層幻境。
這一次眾人並未暈厥過去,隻是有刺目的白芒打來,他們下意識的捂住雙眸,待到白芒褪去,他們已然到了另一個陌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