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六十九個女配大結局(下)(1 / 2)

臘月三十,正是欒城熱鬨的時候。

剛下過一場大雪,放眼望去,整個欒城都被鵝毛白雪覆蓋住。

行人一深一淺的踩進雪地裡,留下大小不一的腳印,時不時有孩童紮著紅色朝天辮,彎著腰用手滾起一個個雪球。

除夕隻有半天的大集,欒城百姓隻能裹上棉襖子,紛紛走出家門置辦年貨。

酒樓雅間中,燒著上好的紅蘿炭,一個麵容清冷的女子,手中捧著湯婆子,透過窗欞看向街邊的行人。

立在一旁侍候的黑衣少年,垂頭給她斟了一杯酒:“仙尊,屬下已在歸墟山籌備好拜師大典,您準備何時啟程?”

女子並未說話,隻是垂下的眼眸,望向了擺放在矮幾上的一頂假發。

一轉眼,便已經過去了七年之久。

往事曆曆在目,她卻不願再回憶起那一日。

可越是不願記起的回憶,就越會在不經意間惦念起。

昨夜,她又夢見了那一日。

容上趁她施續命之術時,將她砍暈過去,待她醒來後,她已經被容上的下屬轉移到了歸墟山上。

他早就安排好了她的退路,修羅王及其下屬,都已被他斬草除根。

他留下忠心的親信和死士,還留下花不儘的靈石珠寶,甚至連鬼宗門,他都留給了她。

可這些,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

她瘋了似的,連夜趕回蓬萊山斷崖。

但斷崖上遍布血泊屍首,有衡蕪仙君暈倒在崖邊,有蕭玉清和天後被斬斷手腳做成人彘。

所有人都整整齊齊,唯獨就是沒有容上的蹤影。

是了,神明若是死了,便會化為烏有,連一捧骨灰都不會留下。

她不相信容上死了。

他總是能把所有事情都算計到,又怎麼會讓自己死掉?

她出動鬼宗門全部門人去尋找容上,最後也隻在斷崖邊找到一頂假發。

她認識這頂假發,那是陸任賈的,上麵帶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他每日都會點香誦經。

她不知道陸任賈為什麼會出現在蓬萊山斷崖上,可她心中卻重新燃起一絲希望。

陸任賈是治愈係木靈根醫修,會不會是他救走了容上?

接下來的三年裡,她傾儘一切能動用的人脈力量,在六界展開地毯式搜索。

她望眼欲穿,她翹首以盼,她無時無刻不希望聽到他歸來的消息。

可是,什麼消息都沒有。

容上和陸任賈,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她大病了一場,醒來後,似乎是想通了什麼,她不再命人尋找他。

可她仍然相信,容上活在世間的某個角落裡,隻是他不希望被她找到。

虞蒸蒸放下湯婆子,蔥白纖細的指尖撫上垂在頸間的月白色鱗片。

她會遇見他。

是了,總有一天,她會和他重逢。

黑衣少年有些無奈:“仙尊,您有沒有聽到屬下在說話?”

虞蒸蒸瞥了他一眼:“不去,我不收徒弟。”

修仙界各大門派的掌門及長老都死在了斷崖上,天帝也在那日斃命當場。

天界忙著推舉新的天帝,陰謀詭計亂作一團,哪裡有心思去管修仙界的事情。

這幾年各大門派支離破碎,人心渙散,弟子們走的走,散的散,各個門派都成了一座空城。

也不知是哪個呆貨,將她是木靈根雙係修士的事情傳了出去,日日有人上歸墟山求她收留。

歸墟山陰森森的,她覺得多收些人也好,正好去一去那陰氣。

誰料這人越收越多,不知何時起,歸墟山就成了修仙界唯一的修煉大派。

她不喜交際,明明從未管過那些名義上的弟子,獨自居於欒城高殿之中。

可他們卻將她奉為歸藏仙尊,四處宣揚仙尊的名號,令歸墟山徹底淪陷為修仙界弟子們的歸所。

就因為她是世間唯一擁有靈力的木靈根,甚至還有弟子在人界為她修繕祠堂,將她當做木靈根修士的老祖宗,加以香火供奉。

她打著閉關的名號,把這些人扔給下屬打理,倒也落得清靜自在。

哪知道這些人竟然還得寸進尺,聯名請求她出山收徒。

雖說因為容上的元神,她的修為突飛猛進,直接越過元嬰期、化神期、煉虛期和合體期,進入了大乘期後期。

可成為大乘期修士,這就意味著,她即將要麵臨渡劫飛升。

一想起那渡劫的天雷,她就膽寒心顫,天天抓緊添補修為還來不及,哪有功夫去收什麼親傳弟子?

許是怕他再嘮叨,虞蒸蒸冷著臉道:“裴前,你若是再嘮叨,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裴前是容上的親信之一,他長得白白淨淨的,生了一張天生的娃娃臉,每次吩咐他去做什麼事情,都會讓她生出一種在雇傭童工的錯覺。

她總是喜歡撂狠話,但她和容上到底是不一樣,她也就是過過嘴癮。

裴前和她相處了七年,自然也早就了解她的性子,他並不是很怕她,不過見她十分抵觸,卻還是乖乖的閉了嘴。

他順著她的意思,神色自然的轉移了話題:“接下來,您是要去紅蓮寺嗎?”

虞蒸蒸垂下眸子,輕輕的‘嗯’了一聲。

這七年裡,她一直在逃避。

她不敢來欒城,也不敢踏入紅蓮寺一步。

除卻歸墟山之外,任何與他有過共同回憶的地方,她都不敢去觸碰。

若非是她即將麵臨渡劫的天雷,怕是還不敢來故地重遊。

她不敢確定,自己是否可以順利渡劫,裴前勸她將龍筋燉湯吃掉,有了那龍筋打底,必定可以承受那渡劫的天雷。

可她不想吃。

就算被雷劈死,她也不會吃。

虞蒸蒸伸手托著下巴,望了一眼窗外白茫茫的雪地:“衡蕪仙君在哪裡?”

裴前指著她曾經居住過的巷子:“還在周丞相的舊居裡。”

虞蒸蒸微微頷首,抱著湯婆子站了起來:“也該到日子了。”

她嫌走樓梯麻煩,直接從三樓的窗戶翻身躍下,待她平穩落地,她踩著軟綿綿的雪地,朝著周深的舊居走去。

周深很爭氣,本來是要等大娘攢夠銀子才能進京趕考,可因為她在院子裡埋下的銀兩,他第二年便去了京城參加春闈考試。

從鄉試到會試再到殿試,他一舉考中一甲進士及第,成為那一年的新科狀元郎。

七年的時間,周深不負眾望,如今甚至坐到了楚國當朝宰相的位置。

正想著,她卻已經到了周深的舊居。

衡蕪仙君正躺在院子裡的藤搖椅上,手裡抱著一盆含苞待放的白色曇花,似乎是在曬太陽。

聽到門外有動靜,他也沒什麼反應,除了虞蒸蒸會來找他,也沒有其他人會來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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