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循循善導堂前教侄,提前回京未雨綢繆(1 / 2)

十八釵 暮蘭舟 6164 字 3個月前

寧嗣戰戰兢兢的將兩封信的內容複述出來,他不敢說其他的,眼巴巴的瞧著幾位長輩和八哥哥寧佑。

卻沒想,對自己而言是晴天霹靂的大事,自己舉措不安,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擺了,幾位長輩卻泰山崩於前卻麵不改色:

大伯父和大伯母如兩尊泥胎木雕般坐在最上首的位置上,大伯父保持這捧著一卷書若有所思的神態,好像聽見寧嗣說話了,又好像已經神遊千裡之外,什麼都沒聽見;大伯母微合著眼,手裡的蜜蠟佛珠流水似在指尖轉動,那種神態表情,居然和已逝的祖母有些相似了!

七嬸娘柳氏喝著茶水,眉毛都沒挑一下,似乎在欣賞半舊桌麵上擺放的綠釉仿齊太公豆;九叔父因是早就知道信中內容的,他一個人無法決定兩個侄女的婚事,所以才會和大家商量。

隻有八哥哥寧佑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平靜下來,欲言又止的看了母親一眼。

九老太爺放下茶盅,問道:“寧嗣,你怎麼看?”

寧嗣腦子裡亂哄哄的,背後也起了一陣冷汗,若是一般人家也就罷了,魏國公府和泰寧侯府是勳貴世家,而且一旦七姐姐和十一妹妹嫁過去,將來都是要當家的,這兩門親事也是政治聯姻,自己一個泡在書堆的小書生,那裡懂得朝堂上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會給顏家帶來禍患!

所以聽到九叔問他,他也說不來什麼,隻得說道:“與公侯結親是大事,我——我年紀還小,見識淺薄,此事還是請各位長輩定奪。”

人貴有自知之明,父親生前教誨過自己,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裝懂遲早會被戳穿,招人笑柄不說,還會誤了大事。

皮球意料之中的被踢了回來,九老太爺就向坐著首位的大老太爺和大老夫人拱了拱手,“不知大哥大嫂有何看法?”

——反正是寧嗣說請各位長輩定奪的,大哥大嫂是最長的,沒有您先發話,其他人都不敢說的。

大老太爺避無可避,他是久居官場之人,如今丁憂在家,從政治生涯來講,他已經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了,雄心已逝,眼界卻是越看越明了,他歎了口氣,仰首望天道:

“兩封信幾乎在同一天送到顏家,一個求娶嫡次女,一個求娶最後一個庶女,若說巧合,就太牽強了。依我看,是燕京要變天了,很多事情必須未雨綢繆,彆等雨淋下來才想著找避雨的地方,也彆等餓了肚子才想著儲存糧食。”

寧嗣聽得雲山霧罩,巴巴等大伯父下文,可是大老太爺卻再次表現出神遊狀,鋸嘴葫蘆似的不再說多說一個字!

寧嗣正欲硬著頭皮追問,大老夫人卻跟上一句:“夫君說的極是。”

再看看眾人,皆是一副明了的樣子,寧嗣內心大哭:眾人皆醒我獨醉!太丟人了!

九老太爺又問道:“七嫂覺得如何?”

柳氏微微頷首道:“大哥說的極是,燕京要變天了,我們顏家已經被動的選擇了避雨的地方,那兩家恐怕向著聖意靠攏,故有此舉,三年之後,這兩門親事也成了必然。”

九老太爺立刻拍板道:“既如此,那我就立刻回信給魏國公和泰寧侯,等三年孝期將滿後議定這兩家親事。”

寧佑似懂非懂,而寧嗣徹底傻眼了……。

孝期是不能議親的,所以今日的幾位長輩的談話是嚴格保密,寧嗣縱使聽得滿頭霧水,也不敢問他人,隻得自己關在屋子裡琢磨,似乎有千頭萬緒,但是就是揪不出關鍵來。

次日,九老太爺將寧嗣叫進去,問道:“弄明白了沒有?”

寧嗣搖頭,“侄兒愚鈍,沒能聽懂諸位長輩的意思。”

九老太爺道:“這也不能怪你,你大伯受了偽帝的牽連,不敢將朝堂之事說的太明了,怕引來禍患;你七嬸娘呢,她雖極明白此道,但是一介婦人,不方便說的太透;你呢,年紀尚小,還不懂裡頭的玄機,不過也沒關係,慢慢學便是了。”

言罷,九老爺子將皇上給順平伯和睡蓮賜婚,意在立目前的皇長子魏王為太子的淵源說了,“……皇上沒有嫡子,那麼按照常理,是應該立長、或者立賢,原來的皇長子肅王被貶為庶民,從皇家宗室除名,現在的皇長子,就是魏王。”

“魏王憑借長子的名分,就能獲得一大批老臣保守派的支持。而趙王憑借著趕偽帝下台的功績,現在是贏得了賢德的名聲,但趙王在偽帝作亂時種種不作為,導致燕京大亂,民不聊生,已經被皇上所不喜,而且趙王此等不顧大局,為了一己私利,將國家陷於危難的行為,遲早會被人瞧出來——像魏國公這樣經曆百年的世家,還有一些朝中大臣,恐怕已經覺察出來了,將來隻要皇上決定立太子,魏王上位幾乎是板上釘釘的……。”

“……魏王妃畢竟是出身顏氏宗族,皇上給你九姐姐賜婚沒多久,魏國公和泰寧侯就求娶顏家女,可見朝廷的風向是慢慢轉向魏王的。”

“更何況——。”九老太爺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我們還有三年孝期,若三年之後趙王能反客為主,力壓魏王。魏國公和泰寧侯也可以反悔的,他們也損失不了什麼,而我們也隻能忍下,畢竟孝期不能定親。”

寧嗣猛地點頭,若真的到了那個地步,顏家隻能吃悶虧。

“不過,這是最壞的打算,魏王的贏麵越來越大了,皇上也中意魏王,不出意外的話,三年之後魏王能順利立太子,將來我們顏家、順平伯、魏國公、泰寧侯都是有從龍之功,家族才能繁榮興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