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皓星說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裡的。
師博誌或許是在為未來興奮著,根本就沒注意到夾雜在雷雨聲中師皓星雜亂的步子,直到第二天師皓星從家裡出發去考場的時候也沒有出過房間。
而師皓星回了房間之後也再沒睡著過，閉上眼，腦子裡全是師博誌說的那些話在循環,還有那些在他夢境裡不斷重複的碎片也全都湧了上來。
他腦子亂哄哄一片,幾乎沒辦法正常思考，整個人卻是清醒的,一直到設置好的鬨鐘響了起來。
直到這個時候師皓星也才找回了部分思考的能力——謝骨知道這個事嗎？
應該……不會吧？聽師博誌的話,他和李芷明顯是沒有找過謝骨的。
那如果謝骨知道了,會怎麼樣？
師皓星沒敢再往下去想,他很清楚人都是有私欲的，更何況謝峰和師博誌放在一起,高下立現，誰會選擇師博誌而拋棄謝峰？
他起床洗漱換了衣服,把包背上，拿著傘出了門。
此時外麵還淅淅瀝瀝下著雨,隻是不像昨晚那樣再打雷了,師皓星撐著傘一路往學校走去，雨水落在地上，又飛濺上他的褲腿。
因為下著雨,所以雲城高中設定成口語考場的教學樓前擠滿了花花綠綠的傘，三三兩兩的考生湊在一起聊天，看起來還挺有意思的。
師皓星到了地方，找了個角落站著,沉默垂著頭，偶爾有同班的人來找他聊天，他也隻勉強應付著糊弄過去。
突然他的後背被人捶了一下。
師皓星轉過頭，發現是一臉調侃的謝骨。
他的表情不可控製地變了變，隨後才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來：“你怎麼看見我的？”
謝骨當然注意到了師皓星表情的變化，但他卻好像沒看出來似地撇了撇嘴：“還用找？人群裡除了我以外最帥的那個就是你。”
聽著謝骨這自戀起來若無旁人的語氣，師皓星都忍不住笑了一下，心底的不適稍微少了點。
謝骨仔細盤算了下從昨晚到現在，應該沒發生什麼類似於方昊亭跳樓的大事，而且他又看了眼係統那邊顯示的事業進度，的確比之前方昊亭跳樓時又往前走了一點。
那怕又得是係統搞的鬼
了。
謝骨不太喜歡讓事情超出他的控製，雖然就那點前進度來看還算不上失控，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如果再來幾次，誰知道會出什麼事？
所以他頓了頓，才似是猶豫地道：“我看你好像不太高興？”
說著臉色一凜：“你爸又怎麼你了？”
故意拋一個猜測出來，猜對了最好，錯了師皓星也會反駁解釋。
師皓星猶豫了一瞬，他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師博誌“怎麼他了”，但是他現在還不想和謝骨直接撕破臉皮。
所以最後師皓星搖了搖頭，道：“沒，做了個噩夢而已。”
當他是懦弱也行，畢竟人隻會在沒有退路的時候孤勇無畏，謝骨是很重要的朋友，他還沒想好該怎麼辦。
謝骨卻完全確定了——就是丫係統乾的。
之前競賽前夕師皓星就因為做噩夢差點神經衰弱，現在又這樣，多半這個“噩夢”就是係統做的手腳，而且很明顯不是一般的噩夢。
但看師皓星這麼躲躲閃閃的樣子，估計也是不會說噩夢裡到底有什麼了。
所以謝骨也沒有再追問師皓星，而是點了點頭，隨口道：“反正彆是被你爸欺負了，要我說，對你爸就硬氣點，多少人看著厲害，實際上就是欺軟怕硬，你嚇他幾次，他保準一看見你就成了軟腳蝦。”
師皓星心不在焉點了點頭，謝骨也不在意，不動聲色轉移了話題，過了一會兒考場開啟，所有人都排好了隊，進行口語考試。
……
2018年6月底，全國高考成績出爐，謝骨毫無懸念成了雲城的文科狀元，師皓星稍稍差了一點，但也是理科前十，原本因為方昊亭事件而有些傷元氣的雲城高中聲望再次回漲——在方昊亭事件極大程度影響了應屆生高三衝刺的情況下，還能出一個狀元，甚至理科前十也占了接近一半，也足可見雲城高中的實力之強了。
而在之後的誌願填報中，謝骨和師皓星都報考的B大經濟學院——以他們的分數，再加上之前自主招生中拿到的降分，進去還是很容易的。
事實也確實如此，七月份的時候，錄取通知就已經發了下來，袁晴原本想給謝骨辦一個慶功宴，不過卻被謝骨給拒絕了——看著花的是謝峰的錢，但
畢竟不是自己的親爹，所以還是算了吧。
這個時候他已經通過威逼利誘成功地撬開了係統的嘴，確認了搞事的就是主係統，隻不過具體內容謝骨依然不知道，但是根據先前他們打交道的情況來看，係統們奉行的都是“公平交換”的規則，所以主係統如此給他使絆子，謝骨自然是又敲詐了好處，這才滿意地放過了對方。
不過這個時候，主係統也用不著搞事了——因為師博誌比它可直接多了。
砰！
師博誌狠狠一腳踹在師皓星身上。
“你怎麼跟你老子說話的！”師博誌怒吼道。
師皓星沒有躲開，猝不及防摔倒在了地上，聽見師博誌這麼吼，也不甘示弱地回道：“老子？你有沒有個老子的樣子！”
“我讓你去打工怎麼了？”師博誌冷笑，“反正家裡根本就供不起你讀書！不如早點工作補貼家用！”
“那我為什麼就不可以靠自己交學費了？”師皓星也氣急了，眼底都染上了紅色，“高二以後你又給過我多少錢？加上學費都沒超過一萬吧！你以為你有多厲害？”
師博誌抄起手邊的水杯就往師皓星身上砸過去：“誰給你的膽子頂撞大人？我說什麼你就得聽！”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師皓星卻躲也不躲，甚至還爬起來往前走了一步，“憑你是我老子？你真的是我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