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天師世家修煉廢材(9)(2 / 2)

惡靈,也就是這女嬰很快被取好了名字,叫做陶鳶,她自幼就很聰慧,又是家裡的獨女,一直都是家裡人千寵萬寵的寶貝,而且陶鳶長得也漂亮——雖然謝骨偶爾隻能在她照鏡子的時候看見小姑娘的樣子,還打心底裡認為這姑娘其實沒自己好看,但周圍鄰裡的誇讚話語可都一個比一個真。

陶鳶是個外向開朗的性格,和大人小孩都能聊到一起,很受歡迎,而且陶鳶家裡算是中產階級,在謝骨眼裡也夠得上窮鬼中比較有錢的那一撥,所以不存在什麼金錢矛盾。

唯一不太妙的是陶鳶的父母在她3歲那年離了婚,謝骨當然能看出來這兩人是早生了怨懟,但在大人的精心掩飾之下,3歲的小屁孩當然什麼都不知道,一口咬定“爸爸媽媽隻是從夫妻變成朋友”,快樂得活像隻花蝴蝶

所以目前看來,這姑娘沒道理會死後成厲鬼。

難不成是被謀殺?

謝骨摸了摸下巴,終於有點不耐煩了。

他儘量耐著心思去看,卻依然沒有感應到一絲真靈的存在。

不過很快謝骨就發現,這故事怕沒想象得那麼簡單。

因為時光飛逝,陶鳶已經滿了十歲,可她的生活依然平靜簡單。

看看鏡子裡自己給自己紮小辮兒的女孩子,謝骨雖然從不記窮鬼的長相,但他萬分肯定,這看起來絕對比惡靈的樣子要大了!

謝骨原本閒適的表情變得難看些許,很明顯這陶鳶死時的年齡根本就不是惡靈那副樣子,那天知道她的記憶會持續多少年?讓他要不眠不休聚精會神一直看下去嗎?都不給加班費!

他終於開始加快整個回憶的進度,雖然這樣需要的精力更多,但謝骨更不耐煩浪費時間。

很快時間前進,陶鳶一如幼時那樣,憑借著優異的成績和姣好的外貌一路考上重點初中高中,在班裡也很受歡迎,所有人都說她是能給人帶去開心快樂的小天使,已經再婚又生育的父母也對著弟弟妹妹說陶鳶是他們的榜樣。

不過把前麵的記憶都過完的謝骨當然看得出小姑娘內心有多少陰鬱和不平。

差不多是從小學開始的吧,小姑娘長得可愛,人也乖巧聰明,自然有不少調皮搗蛋的孩子瞧不慣,捉弄打罵都正常,原先隻是些小摩擦,但小姑娘不懂反抗,當然是愈演愈烈的,後來不少嫉妒她的“乖孩子”也參與了進來,雖然談不上之前那個高中世界裡自殺的方昊亭那麼淒慘,但也足夠挫傷一個孩子的自尊。

不過那都是些極其細微的蛛絲馬跡,陶鳶的父母有各自的事業和新的家庭,當然不會這麼無微不至照顧著孩子,陶鳶也是不會告狀的性格,所以這種畸形而又輕微的霸淩一直都在持續。

也就是十歲開始吧,陶鳶也慢慢有些神經質了,原本的開朗活潑變成了內斂安靜,她半夜睡不著覺,睜著眼睛看黑暗的天花板,又覺得上麵有鬼魂盯著自己,隻能把腦袋蒙進被子裡無聲尖叫,到要窒息的時候又伸出頭來,像隻要被溺死的兔子,頭發汗濕了貼在臉上,大口大口喘息著,如此

循環往複,直到天明。

對於這種場景,謝骨在第一次認真看了以後就直接快進了——陶鳶精神衰弱,能盯著天花板到天亮,他沒空,已經確定了這個場景沒有真靈,那第二三四五次有的可能性也不大,不如跳過。

但總之,在數年的沉默之下,她表麵還是積極正常的,但謝骨卻將她大晚上鎖門以後哭得歇斯底裡拿針紮自己的樣子全部都收入眼底。

謝骨對此倒沒什麼同情,換做是他,第一次有人把腳堂而皇之翹在自己桌上的時候他就能直接把人鞋子脫了拿出去倒賣,第一次有人惡意辱罵的時候他就能趁人在上廁所的時候把對方的臉摁進小便池洗嘴,陶鳶被人欺負,說到底還是她不夠強不夠剛。

雖然世人都說要善良要寬容,但謝骨覺得這都是馬後炮。而且陶鳶早就成了惡靈,同情根本就不能救她,也不能變成錢,那他為什麼還要浪費不必要的感情去同情?

但這麼看來的話,怨氣是有了,人還是沒死。

而且到現在為止,真靈依然沒有出現。

謝骨隻得又耐著性子拉快進度。

陶鳶成績優異,家境良好,表麵開心暖人,實際陰鬱沉默,有句話說得好,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高三衝刺的時刻,她終於變態地爆發了。

其實這事兒稍微有些預兆,陶鳶父母離婚的時候她被判給父親,但母親也不算是缺席了她的成長,每年假期陶鳶都會到母親那裡去住,抽空的時候母親也會帶著陶鳶和自己的新家庭去旅遊。

忘了說,她母親給她添了一個弟弟,小男孩生得也是好看又聰明,也黏糊陶鳶,陶鳶也喜歡弟弟,但卻難免感受到母親的偏頗,又或者說,重男輕女。

陶鳶的母親很寵愛兒子,凡事都滿足,要零食給零食要玩具給玩具,並不像是陶鳶小時候那樣,多半都不會準允,小男孩兒如果算對了一道數學題,立刻能得到母親誇獎,考了90分能得到一頓大餐,但陶鳶如果錯了一道數學題,就會被母親問責,考了90分更是被質疑為什麼不考100分。

偶爾陶鳶犯了錯,母親動輒就是“恨不得打死你”,弟弟呢,卻隻會讓母親無奈一笑。

而就在陶鳶高三開學前那一段

時間,母親晚上來哄她入睡,兩個人聊了許多東西。

譬如什麼“女孩子以後還是要找個好婆家”,“女人如果沒有一個好姻緣這輩子也就毀了”,“女人最重要的就是相夫教子,如果做不到,事業再強也不成功”。

這些都算是觀念問題,陶鳶想要去尊重,因為她知道母親其實在事業上一向都是個女強人,相反和繼父的關係卻不算太好。

但真正讓陶鳶覺得心涼的是母親後麵的話。

“我多想你是個兒子呀,當年你剛剛生下來的時候,我聽見醫生說是個女孩兒,心都涼了半截哈哈。”

“還好現在有了你弟弟,以後你可得幫襯著他,知道嗎?”

後麵還有些零零碎碎的話語,陶鳶記不太清楚了,她隻是憑借著本能閉上眼,讓母親以為她已經睡著,但眼底淚意氤氳,幾乎快要忍耐不住。

所幸很快母親的電話響了。

聽見母親關門接電話的動靜,陶鳶猛地睜開眼,輕手輕腳跳下了床,還沒走到門邊,就聽見母親和對麵激烈的爭吵聲。

“你在開什麼玩笑?”

“怎麼?你是個窩囊廢,還要讓鳶鳶也這樣?”

“我告訴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當年乾了什麼!你以為你就道德仁義了?”

“還對她好?你在說笑話呢?要不是我有地位,你那些勢利眼親戚能對鳶鳶好?”

“你做人彆太齷齪!”

一句又一句的辱罵幾乎在往陶鳶心裡刻,她以為的父母和平分手,背後卻藏著這麼多憤怒和指責?

也就是那個時候,謝骨捕捉到了一絲真靈的波動。

他反應速度極快,立刻拍了一張符紙出去,然而最後卻落了個空,什麼都沒有抓到。

得了,那繼續吧。

眼下這記憶的幻境還沒有破碎,那就還有再抓到的可能性,謝骨儘管已經不耐煩到了極點,但他還是耐著性子再次看了下去。

都已經有真靈的波動了,估計找到真身所在也不太遠了。

果不其然,高三剛開學的時候,也就是陶鳶記憶的最末端。

陶鳶平時住校,但跟室友關係其實不算太好,談不上對錯,就是些生活上的小摩擦,女生喜歡拉小團體,陶鳶大致清楚自己有被孤立的跡象,但她不知道的是

,整個班上早就有關於她的謠言流傳。

或者也不是謠言,陶鳶畢竟隻是個未成年的小姑娘,雖然表麵很陽光,但根本不可能完全掩蓋住陰鬱的一麵,有的時候她也會控製不住,突然表現得低落或是發脾氣,但最嚴重也不過就是哭一下午,雖然沒攻擊傾向,但也足夠討厭她的人編出閒言碎語來。

這次是班主任找上了陶鳶。

女老師挺負責,但也夠直接,一開頭就直接問陶鳶是不是有精神問題,陶鳶聽得莫名其妙,又疑心自己以前那些哭泣——她也不是沒見識的小孩子了,知道有種東西叫高功能抑鬱症。此時聽著班主任的問話,她也心裡忐忑。

察覺到陶鳶的不安,班主任更加嚴肅,卻稍微放柔了語調,引導著陶鳶說自己真實的想法。

陶鳶是個老實孩子,但也清楚現在社會上對於精神病的歧視,所以搖了搖頭,半真半假說自己就是心情不好,班主任心裡有些懷疑,但也沒直說,就讓陶鳶做了份問卷,說明天拿給學校的心理老師先看看。

——如果被發現有抑鬱症,她會不會被勸退?

陶鳶擔心著,混混沌沌出了辦公室,腦子裡驟然想起前幾日母親說的那些東西。

有朋友來找她,問了陶鳶怎麼回事,聽了原委後當即怒罵了陶鳶的室友,說都是誰誰傳出來的謠言,估計班主任是聽了這些閒言碎語才來問的。

雖然朋友表示了力挺,但陶鳶還是覺得渾身如墜冰窖。

這本來就是晚自習的最後一節,下了之後所有人就得回寢室準備休息,陶鳶往回走著,滿腦子都是糟糕的未來,父母也會失望吧?

所有的擔憂和焦慮不安變成了火焰,順著血液燒了起來,一直燒到大腦裡。

謝骨終於又感受到了真靈的波動。

這個時候他正麵無表情支著下巴看著這個第一視角,眼前的畫麵是陶鳶拿剪刀把室友們殺死,然後陶鳶就轉了向,推開窗戶,一躍而下。

最後一幀,是放大的地麵——這姑娘怕不是臉著地。

謝骨掏出符紙,仔細感受著真靈的方位。

記憶都到此為止了,怎麼還沒看到東西?

然而已經黑掉的畫麵卻再次亮起,靈堂中央擺放著一尊棺槨,外麵是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