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現實世界(7)(1 / 2)

等謝懷朝和一眾家長們趕到幼兒園的時候,謝骨正好心滿意足地收了鑼鼓,用小小的身軀把桌椅往教室裡拖。

而李含煙正在跟另一個男孩子吵架,旁邊一群看熱鬨和起哄的,隻有封安還在安安靜靜地看書。

“李含煙!你彆以為你有多了不起!”

“冉文宣!我怎麼就不了不起了?你這個大笨豬!!略略略!”

旁邊林思思已經分身乏術,這邊哄著李含煙那邊勸著冉文宣,另一個男老師也趕了過來,正在問謝骨要不要幫忙。

謝骨想了想說:“謝謝張老師,但我不會給你勞務費的。”

張老師禮貌而不失尷尬地笑了笑:“老師哪裡會收你們的錢?”

謝骨道:“說不準呢?不是有句古話叫知人知麵不知心嗎?”

張老師臉上的笑容更加尷尬:“……小骨同學你懂得真多。”

謝骨道:“這不是基本素養嗎?張老師不懂?那怪不得你這麼窮。”

張老師:……媽的我不搬了!一個月兩千塊的工資就這麼被瞧不起嗎!彆人都說我算高薪階層!昨天還有媒婆主動上來問我要不要相親!有姑娘排著隊想嫁我!

把一切收入眼中的謝懷朝表情複雜:還好把這小兔崽子送到幼兒園來荼毒彆人了,不然把他放在家裡,估計自己早晚得被氣死。

然後他就看見了正在和李含煙吵架的那個小男孩憤怒地上前撕扯起了李含煙懷中的花襯衫——那是他的花襯衫!

謝懷朝登時覺得自己錯了——就算把這小兔崽子丟到幼兒園,該氣死當爹的時候也絕不含糊。

怪不得謝骨這小子今天神神秘秘說晚一點來接他放學!

原來如此!!!

謝懷朝腦門一陣熱血上湧,一時間甚至不知道是該先去找小兔崽子算賬還是去搶救自己的愛衣,最後他覺得兒子一時半會兒不會出事,但他再不去救那件襯衫,他的愛衣就沒有了!

而此時林思思的血槽已經差不多空了,徹底失去了戰鬥力,無助地站在了旁邊。

於是謝懷朝在權衡利弊之後果斷奔向了李含煙的方向。

不過比起謝懷朝,已經有一個家長更快的奔了過去:“李家的小姑娘你

在乾什麼!!!”

此時李含煙已經一爪子呼向了冉文宣的臉上,瘋狂把人的臉往外擠兌:“冉文宣你鬆手!!!這是我買的!!”

冉文宣臉部的肉被擠起了一大坨隆起,還執著地口齒不清道:“你買呃(的)又忍昂(怎樣)!”

然後李含煙的手就被抓住然後甩開,一個年輕貌美的婦人飽含怒氣擋在冉文宣前麵,怒視李含煙:“你乾什麼欺負我們宣宣!”

李含煙猝不及防被甩開,直接往地上摔去,旁邊封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沒有看書了,正好衝過來把李含煙拉住,小孩子的憤怒比之那婦人更明顯:“你乾什麼!”

那婦人也有點尷尬地頓了頓,然後理直氣壯道:“不是你們先欺負宣宣的嗎!”

李含煙“呸”了一聲:“我沒有!是冉文宣先來搶我的東西的!”

冉文宣這時也從他媽身後露了個腦袋出來:“是你先罵我笨蛋的!”

李含煙扮了個鬼臉:“你就是笨蛋!!兩位數的加減法都做不好!就是笨蛋!”

冉文宣臉脹紅起來:“你就做利索了嗎?!全班明明就隻有謝骨和封安會算!”

李含煙道:“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也是聰明人!”

眼見兩個小朋友又有打起來的趨勢,謝懷朝趕緊站了出來:“那個,呃,我是謝骨的家長。宣宣是吧?你這樣欺負女孩子不是紳士的行為哦,另外含煙,你也不應該罵同學是笨蛋啊。”

李含煙看了眼謝懷朝,“哼”了一聲,有些傲嬌道:“我今天就給謝叔叔這個麵子!冉文宣你要是給我道個歉,我就不跟你繼續吵了!”

冉文宣道:“憑什麼要我道歉?明明就是你先笑我花了冤枉錢買了一大堆不用的東西!我看你也好不到哪裡去嘛!你說說,你扯了多少個珠花?還彩虹仙子呢!那就是謝骨騙你們這些小女生的!”

李含煙怒道:“就是彩虹仙子!我扯了10個珠花你管得著嗎?我家一大堆!你呢?你不是把你媽的鑽石手鏈和那一小樽玉觀音給謝骨了嗎?換了什麼?哦,他用自己舊床單改的超人披風?”

旁邊冉文宣媽媽的尖叫聲幾乎衝破天際:“什麼?!”

謝懷朝感到一陣禿然——這把火終於要燒到自己身

上了嗎?

冉文宣聽見他媽的尖叫聲顯然也有些驚慌,立刻狡辯道:“那是你騙我花錢的!!”

“對!”他仿佛找到了什麼有力的支撐,“就是你騙我的!”

李含煙冷笑道:“得了吧,我就哇了兩聲,然後扯了個珠花,我騙你什麼了?”

冉文宣的媽媽卻似乎找到了什麼支撐,有些不善地看向李含煙:“小姑娘,你這樣做怕是不對吧?”

李含煙一臉莫名其妙,奈何李家來的是管家,在冉文宣的母親前完全沒有說話的份兒,於是謝懷朝不得已又站了出來:“我說冉太太啊……”

冉文宣母親卻跟著轉了話題:“哦,您就是謝骨的爸爸吧?這事兒我也得跟您說道說道,謝骨這孩子太叛逆了,你們是怎麼教育的?好多次我們宣宣回來都跟我說被謝骨欺負了,還有這次,都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您就是這麼教導小孩子騙錢的?”

謝懷朝覺得自己更禿了:“謝骨欺負你們家小子?沒有吧?再說這我教孩子騙錢可是無稽之談了,我雖然不知道您家孩子給了多少東西出去,但我想以謝氏集團的財力應該還不至於貪墨這些。”

冉文宣母親卻道:“這欺負沒欺負是謝董您一句話就能斷定的嗎?您是全程看著兩個小孩子的相處嗎?還是隻憑了您兒子的一麵之詞?我也不跟您多說這個了,但宣宣給出去的東西讓謝骨還回來並不過分吧?”

謝懷朝也有點生氣了——他隻是平時性子好,又不是真的包子:“冉太太要這麼說的話我可就不服氣了,是,謝骨在幼兒園是怎樣的情況我肯定不可能全不知道,但您要是斷定了我兒子欺負了您家的孩子,難道不也是聽的一麵之詞?您為什麼不問問幼兒園老師?他們是孩子的老師,總不可能不知道孩子們在幼兒園的表現吧?或者,我記得幼兒園的教室也是有監控的?”

兩三句話就把冉文宣他媽給懟了遍,甚至還把幼兒園老師給扯上了同一條船——要是幼兒園老師說不知道的話,那可不就是他們的失職了?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謝懷朝真的相信謝骨沒有欺負過冉文宣。

事實上冉文宣母親也有些尷尬,她當然沒聽冉文宣說過謝骨到底

欺負沒欺負過人,之前那麼掰扯一通純粹就是為了最後要錢的時候給鋪墊一圈,沒想到謝懷朝還跟她杠上了。

而且看謝懷朝這麼硬氣的樣子,她還真就不敢繼續問了——萬一最後證明沒有,這不是自打臉嗎?

她訕訕道:“唉,算了,反正都是小打小鬨,也沒什麼關係。”

謝懷朝卻不依不饒了:“您彆這麼說,孩子的事都不是小事,這萬一發展到以後成了校園暴力什麼的,那可就是咱們的罪過了,還是問一問老師的好。”

林思思默默退了一步,開始努力回想兩個孩子的表現,猶猶豫豫道:“謝骨沒有欺負過冉文宣,這孩子挺聰明的,兩位家長要是不信,園裡也有監控,可以看的。”

她說的很委婉,實際上真實的情況是每次都冉文宣要挑事,結果被謝骨反殺到氣哭,他們這些幼兒園老師每次都得去哄氣哭的小朋友,所以也有專門了解過原委,印象特彆深刻。

但在冉文宣這看起來更不講理的媽媽麵前,林思思哪裡敢完全說真話?

林思思都親口認證還同意看監控了,冉文宣他媽也沒了發揮的餘地,隻是強撐著道:“……好吧,但謝骨也不該這麼騙小孩子的錢啊!一條床單改的披風,總不值那麼多錢吧?”

這個謝懷朝無話可說,他沉吟半晌,正要說點什麼,謝骨稚嫩又自信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們都是自願交易!我有逼迫冉文宣給我錢嗎?我有說這披風不是舊床單改的嗎?既然是他自願給的,那這就是可以被認可的交易,憑什麼要我還錢?”

冉文宣大叫道:“你說的這是超人披風!”

謝骨已經回到了操場上,見狀無辜攤了攤手:“可是我沒說這是真的超人的披風啊,我的意思是,這隻是一條很像超人披風的披風,所以我取了個名字叫超人披風!難道不像嗎?”

冉文宣氣急:“你太過分了!”

他急得跳腳,冉文宣的媽媽顯然也不太高興,道:“我們家宣宣隻是個孩子!用言語來誘導他就是應該的嗎?”

謝骨瞪大了眼:“阿姨!我也是個孩子!我比冉文宣還小三個月呢!你和冉文宣仗著是大人就可以欺負我還錢嗎!”

冉文宣他媽沉默了

一下,顯然沒想到往常無往不利的“他還是個孩子”在謝骨這裡折戟沉沙。

她結結巴巴道:“那、那你也不應該……”

然而謝骨眼珠子一轉,又開口打斷了她的話道:“不過看在阿姨好像比我還傻的份上,我願意把東西還回去。”

“不過——”他慢悠悠拖長了聲音,“既然阿姨要和我算賬,那咱們不如再來算一筆彆的帳吧!”

冉文宣他媽冷笑道:“你個小孩子懂什麼算賬?”

謝骨道:“我是不太懂算賬,但最簡單的一報還一報我還是懂的。”

他指了指李含煙的方向:“比如,打了人就該賠醫藥費。”

冉文宣他媽立刻道:“李家的小姑娘也打了我兒子!”

謝骨搖了搖頭:“我不是說李含煙,冉文宣根本打不過她。”

李含煙有點驕傲又憤怒地揚了下腦袋,然後拉著封安道:“冉文宣欺負封安了!!”

封安愣了一下,猝不及防被帶了出來,表情明顯還有點懵逼和瑟縮,又帶了點剛剛還未完全消退的憤怒。

李含煙扯了下封安:“封安!你不要怕呀!我和謝骨給你撐腰!還有謝叔叔!”

封安捏了下小拳頭,沒有說話。

李含煙又推了下他,鼓勵道:“封安!我今天都為了你跟冉文宣打架了!!”

見封安還猶猶豫豫的,李含煙急了,轉頭求助看向謝懷朝:“謝叔叔!”

封安的母親跟謝骨的母親雲和月是手帕交,所以連帶著兩家的交情一直都很不錯,封安也一直都是個安靜讀書的性子,比謝骨要聽話了不知道多少倍,謝懷朝也挺喜歡這小男孩的。

而現在封安的父母正在參與一個國家級的科研項目根本出不了研究所,沒人能來替封安出這個頭,所以謝懷朝還是硬著頭皮上了。

他蹲下身,詢問封安:“小安,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謝懷朝的語氣很溫和,他顯然比李含煙和謝骨這兩個小屁孩更懂得彆人的自尊心一點:“如果你覺得不舒服也可以不說的。”

封安又捏了下拳頭,表情有點茫然,他看了一眼謝懷朝,然後又看了一眼李含煙和謝骨,接著取下了自己臉上那副大大的無框眼鏡,指了指臉頰邊緣的位置:“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