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純萱：“她怎麼了？”
張玫：“昨晚熬夜看了吧。”
張玫：“是這樣的, 跟自己說看完這一章就睡，笑死，根本看不完。”
任純萱：“可是除了犯困外，她還不斷地歎氣。”
張玫一琢磨：“那就是看的是虐文。”
邏輯捋通了, 任純萱恍然大悟。
今天渺渺是踩著點到學校的, 早餐都沒吃, 人沒到肚子先咕咕地叫了起來，倆閨蜜手上也沒多的餘糧了，大眼瞪小眼了片刻, 各自從吃剩下的包子蒸餃零食裡勻出一份大雜彙來，勉強讓她填飽了肚子, 不至於上課的時候餓得難受。
渺渺向倆閨蜜道謝後, 就在座位上發呆。
其他同學也跟看了一次投喂節目似的，跟張玫吐槽她跟純萱就是宋渺渺的雲爹媽。
這話說得有槽點, 但任純萱不介意, 反問：“那我是爹還是媽呢？”
張玫：“你一看就是慈母，我是她冷酷無情的爸爸。”
任純萱覺得做爹做媽都不錯。
崽崽沒精打采的, 爹媽很擔心。
渺渺發了一個上午的呆, 倆閨蜜也跟著擔心一上午, 課都沒心思聽了。
渺渺雙眼是發直的，沒有焦點地渙散著, 軟唇微張著——這個形容可能有點澀氣，但從客觀的角度來看，除非有不可描述的特殊癖好, 不然她這表情跟嬌媚誘惑扯不上關係，倒是和[癡呆小貓咪.jpg]的表情包可能有著直屬血緣關係，不能說是非常相似, 隻能說是完全一致。
和她做同桌做了那麼久，張玫一看就知道她在走神。
隻是走神歸走神，渺渺還有本事手上做題動作不斷的，本來想暗示她彆發呆的老師點名叫她起來答題，結果人保持著那副癡呆的模樣，回答出了精準正確的答案，自帶完整解題過程，讓老師挑不出毛病來，隻好讓她坐下：“上課要專注點哦。”
渺渺個子矮，坐得前。
好多坐在後麵沒看到她癡呆臉的同學聽這話聽得心虛。
連穩定排在年級前十，點名答題完美流暢的宋渺渺都被點名要專注點，他們這群摸魚大王是不是也該支棱起來了！還是說，老師是在透過學霸敲打他們呢？
隻有少部份坐在渺渺邊上的人知道，還真不是敲打。
渺渺也是真的癡呆。
到了午休時間，倆閨蜜湊了過去，問她：“你怎麼啦？”
癡呆限定版本渺渺：“哈哈。”
張玫：“昨晚沒睡夠？”
渺渺：“確實。”
任純萱：“看網文了？”
渺渺：“笑死。”
根據敷衍三連，下一句可能就是“原來如此”了。
兩人交換一個眼神，任純萱率先拋出刺激痛點：“表妹，你現在的樣子和你三哥一模一樣。”
聽到這話，渺渺的雙眼總算是有了焦點。
她回過神來，有點委屈地癟了癟嘴：“說話就說話，表姐乾嘛罵人呢？”
張玫：“你嗑的CP是假的。”
“靠！”
渺渺這回是真的雙眼有神，氣得亮亮的：“你嗑的才是假的，你房子塌了，你CP的攻被抹布！”
張玫沒生氣，她欣慰地撫摸了一把渺渺的腦袋：“看來還具備基礎的本能反應。昨晚嗑CP嗑上頭了沒睡好？”
“哎……”
渺渺先長歎一口氣。
懷揣金手指也有不好，再好的朋友也不能暢所欲言，隻能現場編故事。
由於她是去執行支線任務的，任務也有進度，所以係統給她開了個可以減少身體所需睡眠時間的掛，大約睡兩個小時就能休息透了——《萬界之王》裡有同樣的金手指，隻不過到中期龍傲天的外掛升級得差不多了，無道天尊不需要睡眠，更是可以廢寢忘餐地征服星辰大海。
渺渺不困，她隻是恍惚。
她現在一閉眼睛，就是衛渺盟那中央廣場的水幕。
要不，今天回去叫大哥把那玩意撤了吧。
播點有營養的不好嗎？
例如她嗑的CP的剪輯視頻。
再不行給大夥播一下馬克思列寧主義之類的視頻也好啊，基地建築風格都那麼賽博了，不差點讓氣氛變得蘇維埃起來！
雲爹媽看她陷入沉思，怕孩子等會又餓著了，張玫便叫任純萱去買三個加熱的便當回來，她體育神經出眾，來回跑一趟的時間比她倆要短一半。隻是中途遇到顧頡，麵容冰冷憂鬱的《冰山校草不好惹》男主角對著他的女主角藏了一肚子的文青話，可惜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女主角就抬手堵住了他要說的話：“我忙著呢，有事下次再說。”
顧頡：“……你忙什麼？”
“忙著帶娃。”
語畢，便留下風中淩亂的校草，跑回教室了。
人未到，便當的香氣先至，張玫招手：“孩子她媽你回來啦。”
“三種口味各買了一份，我都行，你們先挑。”
任純萱大氣地一擺手。
她不挑食，渺渺吃東西會隨著當天的心情有所偏好，張玫是她們之中最挑食的，所以一般由她先選。
今日的三份分彆是炸豬排、魚香肉絲和梅菜蒸肉餅，後麵兩項挺家常的，渺渺三份都饞，就選了炸豬排跟她們換菜吃，都能嘗到一點兒。
豬排外皮炸得酥脆，薄薄一層麵衣下是厚實軟嫩的豬肉，肉汁飽滿地溢出來，足以治愈任何一個被學習題海折磨的學子的心。炸豬排挾帶著生菜絲吃解膩，魚香肉絲和蒸肉餅是下飯神器，渺渺吃得臉頰一鼓一鼓的，滿足極了。
渺渺一臉幸福：“有被治愈到。”
“治愈了就行，說說啥事唄。”
“就是我大哥，”渺渺把事情稍作修飾：“他在偷摸做生意，做得挺大的，然後平時認識到的大佬全是很現充的那種，非常正經……然後他每次聚會都帶著我跳的宅舞的視頻，給他們放，安利我！”
張玫讓她打住：“可以了，腳趾已經摳出三室一廳了。”
“這不是挺好的嗎？換我有渺渺這麼可愛的妹妹，我也想天天炫耀啊。”
任純萱卻覺得還好，沒品出問題來。
她得到了稀有漂亮的蟲子，也會想跟圈外人炫耀，要是他們因此也對昆蟲產生興趣就更好了。
渺渺聽完表姐的邏輯，覺得她和自家大哥一定很有共同語言。
她繼續吐槽：“而且吧，小聲跟你們說啊不外傳，我大哥真的，很厲害，你們無法想象的厲害。”
正在埋頭吃飯的兩人嗯嗯應聲，表示自己有在仔細聆聽。
“他在短時間內獲得了普通人無法企及也根本想象不了的成就，雖然是有點外力機遇因素在內，但換了彆人真的把握不住的，不是有手就行，是有他行，”渺渺咽下一大塊豬排，仍在長籲短歎：“關鍵是什麼呢？關鍵他還不驕傲，他特彆謙遜，總是覺得自己做得還不夠好，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張玫：“嗯嗯，然後呢？”
“然後他也不愛跟家裡人抱怨，有嘛事自己藏著難受，有好處第一時間往我們三兄妹身上推，巴不得我們過得光鮮亮麗就他一人吃苦受風險。什麼意思啊，瞧不起我，覺得我不配為他分憂嗎？”
“哎，雖然他能乾的事我確實乾不了。”
什麼造反稱帝啊，收歸星係，統一修真界的。
渺渺隻敢在網文裡看看。
她完全想象不出來過程是怎麼實現的。
關鍵這種主角強出天際的網文，她也看得不多，要不是主角是親大哥，她都想給《萬界之王》的作者評論一下，指點江山——YY也是有限度的，作者大大要適可而止啊！
“但是我想給他分憂呀，想知道他在乾什麼，彆報喜不報憂，賺了幾千萬幾億的我不在乎，”渺渺把大哥在其他位麵的成就量化了一下，其實幾億都是往小裡說了：“大哥他怎麼這樣啊，你們懂我的煩惱嗎？”
語畢，她再次歎氣，看向表姐。
任純萱：“大表哥厲害呀。”
她依舊是一副快快樂樂，莫得煩惱的樣子。
顯然是不能夠理解的。
渺渺看向閨蜜張玫。
張玫：“說完了嗎？”
“說完了。”
聽完渺渺那落落長的一串“我大哥天下第一牛逼，我大哥不僅牛逼而且謙遜，還超級愛我”的凡爾賽彩虹屁後，張玫一臉深沉地點評：
“你們不愧是親生兄妹，絕對是親的，鑰匙我吞了，給老子鎖死。”
也彆抱怨大哥喜歡無腦吹她了。
她乾的也是同款操作，一看就是親生的。
張玫覺得自己今日做過的最大錯事就是擔心她，結果聽了一耳朵的宋家大哥發家史：“……總之你家又掙著大錢了是吧？挺好，苟富貴勿相忘，有好事兒記得帶帶我家。”
張家也是做生意的，規模一般般。
隻不過足以供給張玫過得比很多工薪階層的子女好。
渺渺：“有機會一定。”
在其他位麵的好處，也不是一時之點能簡單讓朋友沾光的，都是些潤物細無聲的好處——例如張玫上次在宋家吃完大哥做的生日餐，回去胃被調理好了，也不再因為熬夜頻繁掉頭發。
說到這個世界的萬界娛樂，也不知道辦得怎麼樣了。
隻有在看到那家娛樂公司，以及《以鬥證道》的更新時，渺渺才會想起來……
大哥擁有的，特麼的是個文娛係統。
結果因為收益不錯，都奔著征服全位麵去了！
可見起點格局和收益是成正比的。
收益越高，格局越大。
當高到一個峰點，作者又沒信心下一本也能如此賺錢時，就會走進“九千章我也能不完結，最新內容不能說是和開頭互相呼應，隻能說是完全無關”的神秘領域。
這麼一想，生在起點當主角真是一件妙事。
起碼為了賺錢，絕大部份的作者不會讓主角吃癟（除了虐主流）。
“放心吧，我沒事啦，跟你們說完之後好多了。”
渺渺雙手合十，認真地向兩個朋友表達感謝。
任純萱落眼在她表妹一本正經的小圓臉上，被萌得心都化了，嗷一嗓子的就雙手抱住她，對著絨絨腦袋一頓使勁Rua。
“救、救命玫崽，我要無法fu吸了……”
渺渺向張玫求救。
張玫正在飯後品茶：“叫你大哥來救你唄。”
渺渺：卒
……
吃飽後，渺渺精神一振，上下午的課時也不再是一臉癡呆了。
她覺得自己臉上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那麼大的人了，不能再讓閨蜜擔心自己了。
上其中一個眼神不太好使的老師的課時，壞學生渺渺悄咪咪地在桌屜裡用手機給黎雨簫發消息，問他今天能不能去醫館。
兩節課過去，沒收到回複的渺渺感到有些奇怪。
黎雨簫的作息健康穩定，最晚不到十二點睡覺，同時也是雷打不動的早上七點起床洗漱，中午會小睡半小時左右讓下午精神更飽滿。所以平時渺渺隻要在他醒著的時間給他發消息，一般最長不超過半小時就會有回音了。
可這兩節課，加起來都一個多小時了。
第六感讓渺渺莫名有點兒不安。
她想起來可以問問黎雪笙，於是斟酌了一下措辭，給她也發了消息。
黎雪笙的回複來得很快，很短。
隻有一句話。
——【我哥要不太好了。】
不知怎地，即使隔著網絡，渺渺都感覺到了雪笙姐姐的無措。
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她的脆弱。
【你和雨簫哥在哪？我現在立刻過去！】
黎雪笙給她報了地址，發來的超長語音條斷斷續續地陳述了早上發生的事。
早上黎雨簫下樓吃早餐時毫無征兆地摔倒了下來，之後便一直昏迷不醒，黎家所有醫生來過都沒辦法，現在正商量著要不要送醫院去用儀器檢查看看——黎氏醫者雖然是中醫，但不是外人想象中的抗拒西醫，隻是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實際上，他們和本市的醫院都有著緊密聯係，最終目的隻是想把病人治好而已。
黎雨簫醫術是整個黎家裡最頂尖的，長輩也比不過他，同樣的病過了他的手就是有辦法治好。
而他在昏迷前，一直對自己的病情有著明晰的認知。
病發就要不好了，彆浪費精力救治，趁熱剖了吧。
渺渺：【……】
渺渺：【刀！下！留！人！】
這一節課剛結束，渺渺就火速去找班主任申請事假早退。
渺渺在老師的眼裡印象很好，兩個哥哥是明星，學校對請假管得也不嚴格。班主任聽完她說家裡有事後，也沒追問是什麼事，打了電話去跟她監護人確認，並且給她一份請假申請表，回去讓家長簽好了明天帶回來學校放她案頭上就行。
沒遭到為難多問就放行了，渺渺鬆一口氣，背著小書包跑出學校坐上計程車後，趕忙跟大哥說明情況：“我在衛渺盟找丹修要了丹藥，說可以治好黎老師的病，我得去趕這一趟。”
“嗯，好，早點回來，”電話裡是大哥溫暖從容的聲音：“要是丹藥不管用的話，你就叫我，我讓人跑一趟。是很嚴重的病嗎？”
渺渺把病情簡單地跟他說一遍。
她想起來，有丹修的心聲裡說這病有修者幫忙逆推會好得更快，便想請大哥幫忙。
大哥沉默了一下。
“不是我不想幫忙，”
“隻是我現在的修為，用靈力逆推一下可能他身體就炸了。”
渺渺：“好了，大哥我明白了，救雞崽的手術刀不能用牛刀是吧。”
渺渺沒掛電話，須臾，她小小聲的說：“剛才我太急了，忘記先跟你報備一聲，劉老師就打電話問你是不是真的家裡有突發情況了，你怎麼直接就說是了呀？萬一我是胡編的，不想上學想早退跑去瞎玩呢？”
這話問的，多少有點明知故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