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工坊。
索額圖見到胤礽,嚇了一大跳,眼見“太子”二字就要脫口而出,好懸在張嘴的時候反應過來,硬生生給吞了下去,笑眯眯招手:“小二,快過來!”
小二?這是什麼鬼稱呼?
不過胤礽瞬間明白了索額圖的意思,這是在眾人麵前隻當他是赫舍裡家親近的晚輩。他應了一聲沒反駁。小二就小二吧。走過去發現工坊的師傅正在切割玻璃,好大一塊,質地澄澈,不摻一絲雜質,更無一點氣泡。
胤礽眼放星星:“這是成了?”
“成了!屋裡還有,這邊!”
胤礽隨著索額圖進屋,索額圖啪一下將門關上,跪下低聲說:“微臣見過太子殿下。方才多有得罪,實在是工坊內人員雜亂,不可暴露太子身份。”
胤礽擺擺手:“叔公不必多禮,孤明白的。”
索額圖順勢站起來,笑容滿麵:“太子!這批玻璃是今兒剛做出來的。”
胤礽點頭。為了玻璃他可謂煞費苦心啊,打著胡鬨的由頭,弄了許多玻璃方子,就為了把真的混進來。說起這個就不得不說索額圖運氣是真的背!雖說因為擔心東西弄出來太快會引人懷疑,胤礽前頭給的第一批三十張全是廢紙。可第二批他就把真方子夾帶進去了。
然而胤礽等啊等,算著時間,硬是等到這批方子差不多快試完了才等來好消息。
索額圖這抽卡的手氣,非酋到他都不想吐槽了。
所以曆史上索額圖兵敗死在大牢,是不是也有幾分受了非酋運氣的影響?
這麼一思索,胤礽看索額圖的眼神有點複雜。畢竟誰都不想跟非酋在一起。一個歐皇帶一個非酋,還能中和一下。非酋帶非酋?想想都窒息。
索額圖全然未覺,依舊沉浸在做出玻璃的欣喜中:“臣本來是想立馬進宮向皇上和殿下稟告這個好消息的,但又覺得直接帶塊玻璃去,顯得不夠分量,便讓工人做幾個樣式來。”
他推開窗戶,往前一指:“師傅們正在做呢!應該快了。太子若是不著急,臣讓人帶你去前頭坐一會兒。這邊太亂了。”
胤礽也沒堅持,跟著索額圖出去,卻隻在前廳坐了一會兒,看到不遠處的大片農田興致盎然,找了兩個人帶自己過去走走。
農田間,還有不少人在做活,看到這麼個金貴的小公子,十分驚訝。
胤礽湊過去,站在田埂,看得津津有味。
“這些都是稻田嗎?這裡種的都是水稻?它們是怎麼長起來的?你們手上這東西是什麼?”
諸如此等,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地往外冒,瞬間化身十萬個為什麼。農戶們麵麵相覷,既好奇又害怕。好奇這位貴公子怎麼會對農事感興趣,害怕哪句話說不好會惹得貴人發怒。回話時支支吾吾,戰戰兢兢,能躲則躲。
胤礽也不惱,全程帶笑,語氣溫和,誰回答得多,讓他歡喜,他便示意小柱子給賞賜,銅錢不要命地往外撒。這還是不好得罪的貴人嗎?這簡直是散財童子!
一時間農戶們紛紛擠上前,爭先恐後回答,怕胤礽不滿意,更是搜腸刮肚,隻要是自己知道的,不論胤礽問沒問,都說上一遍。果然,胤礽十分高興,出手更大方了。
另一邊的農家院舍裡。
胡嫂子看著床上的兒子心疼不已,背過身去抹眼淚。胡老三坐在屋簷下,大口大口抽著旱煙。煙絲是劣質的,很是嗆人。胡老三被嗆得直咳嗽,仿佛要將肺都給咳出來,無奈將煙杆放下,歎道:“我明天去找人牙子,就是把我自己賣了,也得湊出給娃治病的銀子。”
胡嫂子哭出聲:“就是賣身,咱們都這把年紀了,有人要嗎?”
胡老三蹙眉:“我認得字,隻需價錢合適,應該會有人買。總得試試!”
“快快!胡老三!”夫妻倆正說著話,林家表嬸闖進來,滿臉喜色,“趕緊的!長生不是斷了腿,要大筆銀子治傷嗎?今兒咱們這來了個六歲左右的小公子,可貴氣了,身邊還跟著護衛,一看身份就不簡單。
“難得他對田裡的活計感興趣,好奇得問來問去。凡是回答他問題的都有錢拿!那公子看著和氣!你們也去試試運氣!求一求,指不定公子心善,隨便賞點什麼,你家娃治病的銀子不就有了嘛!”
“表嬸,還有這樣的好事,你不是在逗我玩?”
“誰逗你玩了!你還不動作快點,去晚了,公子走了,我看你上哪兒哭去!”
胡老三趕緊站起來:“去!我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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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正跟農戶們聊得歡,一個三四十歲的漢子躥過來,護衛十分警醒,沒等他上前已經將胤礽護在身後,拔出了刀。
這一幕鎮住了所有人,農戶們下意識退後了幾步,瑟瑟發抖。胡老三更是唬得腳一軟直接跪在地上:“貴人饒命!貴人饒命!”
胤礽推了推護衛:“不必草木皆兵,過於緊張,他看起來就是此處的普通百姓,不像來傷害我的歹人。”
胡老三連連磕頭:“對,對!小的不是壞人!”
胤礽笑著問:“你可是有事?”
胡老三張了張嘴,看著護衛們近在咫尺的兵刃,十分畏懼,可一想到家中躺在床上的兒子,心一橫,咬牙道:“小的……小的是來求公子的!請公子救救我兒子!”
“你兒子怎麼了?”
“我兒子前幾日在山裡摔了一跤,頭破了個洞,腿也斷了,傷勢很嚴重,大夫說想要治好,得用好藥,至少需要十兩銀子。”
彆看十兩不多,已經夠一個普通五口之家花用大半年了。這對胡家來說,更是艱難。
胤礽隨意指了小池子:“你跟去看看,如果他所說是真的,留二十兩銀子給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