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2 / 2)

大清第一太子 時槐序 19400 字 3個月前

康熙揮手。魏珠退下,康熙緊接著傳了曹寅。

“如何?”

曹寅道:“微臣調查到的結果與梁公公魏公公基本一致。但有一件怪事,在六阿哥出事前後,宮裡死了兩個人。一個宮女,一個太監,都是低等下人,平日裡做些灑掃搬運等粗使活計。

“宮女是失足落水,至於太監,聽同屋的說,他本就有心疾,當日突然發病,病情來得及,沒能挺過來。兩人地位低,一張草席裹了便算完事。當時,六阿哥正出事,宮中風聲鶴唳,也沒人敢提這等晦氣事。

“微臣翻出二人的屍身,查驗後發現宮女確實是死於溺水,太監也確實是死於心疾。死因都沒有可疑之處。但死的時間太過湊巧。微臣調查他們的人際關係,以及身亡當日的行動軌跡,發現他們都跟一個太監有接觸。

“這個太監叫孫來貴。微臣將他捉拿,嚴加審訊,幾次酷刑後,他招了。宮女確實是他推下水,太監會發病也是被他施計誘發的。微臣問他為何殺這兩人,他說不知道。他是接到命令行事,不知緣由。

“微臣問他命令是誰下的,從何而來。他也不知道,說命令是藏在宮裡一尊石獅子腳邊的縫隙裡,他是在那裡拿到的。他猜,可能是這兩人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或者發現了他們的秘密,因而被滅口。”

康熙臉黑如墨:“石獅子?”

“是!據他所說,他們彼此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幾乎都是以這樣的方式傳遞消息。藏消息的地方不隻一處,藏的位置都很隱秘,但皆選的喧鬨之地。譬如禦花園,譬如湖邊,譬如觀賞亭子等等,皆是人來人往的去處。”

康熙冷哼:“以繁華喧鬨遮掩,好心思。因來往的人多,便是他們去了也不會被懷疑。若換個僻靜之地,若非是他們職務所在,怎會出現在此就已成了破綻。”

康熙咬牙,釘子都埋到宮裡來了,讓他怎能不氣!即便都是些不重要的低等下人,可若是有朝一日,這些人被提拔上來呢?

康熙雙手一抖,勉強遏製住心底的怒火,道:“既已知道他們的傳信方式,便著手去辦吧。宮裡還有多少他們的人,全都揪出來!”

“是!”

室內寂靜下來,康熙翻看著諾敏與張吉午呈上來的奏報,除天地會的線索外,未曾發現任意宮妃娘家與此事的牽扯。

再看梁九功、魏珠、曹的奏報。這仨皆是他信任之人,曹寅更是他的心腹。他非是懷疑誰在調查中弄虛作假。胤祚之事牽連甚廣,事態嚴重,他們就是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在這上頭做手腳。

他令三人分開調查,也是想更謹慎些。

如今三人都未查到後宮諸人的手筆,康熙微微鬆了口氣,暗想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轉而又想到天地會,想到朱三太子,康熙冷哼一聲,開口喚人進來,道:“傳裕親王,索額圖,諾敏,鄂爾多……”

他一氣兒叫了十來位大臣入宮吩咐:“傳旨各地,各州各府,全麵搜查朱三太子一係,若遇反抗,格殺勿論!”

他倒要看看,這朱三太子是何方人物,是否有三頭六臂!

********

同一時間,宮外。

此時的朱三太子一係還不知道自己即將迎來一波生死角逐。

某農舍內。

“小太子”朱和濰正翻看著手中的話本,陳光義自院外入內,臉色十分難看:“目前京中各大茶樓說書都已換上了新話本,就連戲園子裡的演出都一並換了。百姓們都很喜歡這出戲,民間討論度很高,其中八成已信了話本裡的暗指。”

說完,陳光義一拳砸在桌子上,憤恨難平:“清廷這群韃子反應倒是快,咱們的流言剛傳出去沒幾天,他們這新話本說書折子戲就出來了,仿佛一夜之間,遍地開花。

“據說,哪個說書人願意說此話本,說一次給一錢銀子。哪個戲班子願意排這出戲,演出一次更是給一兩銀子。哼,好大的手筆呢!”

朱和濰微微蹙眉,隨即展開。他放下手中的書本,封頁上正是現今最火爆的話本《大衍朝秘聞錄》。

“此局是我們輸了。”

“小主子,我們難道就這麼算了?好容易抓到一個牛痘的機會。若操作得當,便可動搖清廷根基,如果就這麼放棄,我們未必還能有一次這樣的時機。”陳光義不甘心。

朱和濰歎道::“既然輸了,就得認。”

他輕輕勾唇:“你我皆知,我們的流言其實根本站不住腳,不過是仗著百姓皆愚,可煽動驅使。這點我們可以利用,韃子自然也能利用,端看誰手段更高。我們流言傳得急速且迅猛,很是打了韃子一個措手不及。

“此刻,韃子還沉浸在皇子之死的命案中,隻需他們稍微疏忽一點,動作遲一些,等流言擴散,聲勢浩大,他們再想挽回,就難了。即便他們及時察覺,且第一時間出手,如何應對,也有講究。”

朱和濰目光落在桌案的話本上:“我本想著他們若是強硬壓製流言,就是給了我們機會。我們可從中挑撥,將他們的手段宣揚成惱羞成怒,更坐實了牛痘有問題的結論。誰知,他們竟然選了這麼個取巧的辦法。

“以話本戲劇入手,倒是個好主意。擴散度高,傳播範圍廣。倘若他們直接出麵說流言是假,即便皇室之人站出來親身試法,也難免會有人非議懷疑。

“可他們順著流言的說法,將一切隱入話本,甚至不在話本中給予結論,卻在各個劇情細節上留下伏筆,著實聰明。彆人告訴你的,你會質疑真假虛實。可若是自己抽絲剝繭發現的,便會深信不疑,甚至還會隱隱自傲,覺得自己能發現此等秘密,真是個天才。

“更重要的一點,他們沒有強製要求說書人與戲班子配合他們,而是以利誘之,用銀錢作為獎賞,說書的與戲班子還不搶著乾?韃子這招反擊,用的著實是妙。”

陳光義眉頭緊鎖,小主子怎麼還稱讚起敵人來了?

朱和濰手指輕點話本:“倒是讓我想起了前些年清廷太子剛做出牛痘雜交水稻時,民間的各類話本。起初話本中可是隻有‘二公子’的,後來才加上了神仙父子。”

陳光義一愣:“小主子的意思是,這是那位太子的手筆?”

“或許吧。”朱和濰並不敢確定,但對胤礽倒是多了幾分好奇,“這幾年清廷民心高漲,雜交水稻、牛痘、水泥等物一件接著一件,若是有機會,我倒真想會一會這位胤礽太子。”

他自幼早慧,被父親以及一眾舊部譽為神童,寄予厚望。可當他逐漸長大,能為父親出謀劃策,一展所長的時候,清廷太子橫空出世,頓時把他比到了塵埃裡。

朱和濰心裡憋悶,卻也會想。如果胤礽弄出來的東西放在他們手上,不必全部,哪怕一兩樣,也足夠讓他們收買人心,顛覆清廷的統治。

可惜啊!這些東西不是他們的,非但沒能為他們所用,還使得他們舉步維艱。近幾年,不論是天地會還是彆的組織,地盤都收縮了大半。彆說拉人入會,但凡泄露身份,不被人舉報逮捕就不錯了。

這也使得他們的行動隻能更加謹慎,躲在天地會的皮子之下。

說道此,陳光義更氣了:“清廷這位太子是不是生出來克我們的!韃子皇帝怎麼就這麼好命!”

朱和濰一歎,可不就是好命嘛!

在這位太子不出手前,民間百姓對清廷的認可度一般,甚至許多人嘴上恭敬,暗地裡始終存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心思。清廷統治看似牢固,實則有諸多漏洞可鑽。

這位太子橫空出世之後,民間百姓激情高漲,對清廷生出強烈的信任,甚至不少人私底下為皇帝與太子立長生牌。韃子皇帝與太子在部分百姓心裡,宛如天神,地位無可撼動。

更彆說,這位太子近些年諸多親漢之舉,崇尚漢學,對漢族老師極為敬重。

此間種種,讓朱和濰覺得,自家想要謀求之事,越發艱難。

但他從不會因為艱難而退縮,他就喜歡迎難而上!

朱和濰眉眼上挑,流言這一局他們是敗了,他認。可他們也不算是一無所獲。他行的本就是是一石二鳥之計。流言雖毀,但他們也留下了一枚種子。

陳光義依舊憤憤不平:“早知道清廷壓根沒有被宮裡的事情擾亂視線,我們又何必讓宋姑娘生事。痘宮的事,宋姑娘不曾插手。若她未在宮中傳德妃與四阿哥的流言,想來事情不會查到她身上,她也就不用死。她可是我們好不容易安插進去的釘子。就這麼毀了。哎!”

朱和濰輕笑:“陳叔叔可不能這麼想。你覺得宋姑娘此舉多餘,並沒有為我們牽製住清廷,卻又怎知若非她在宮裡搞了這麼一出,韃子皇帝的動作會不會更迅猛,我們會不會更快被發現?到時候我們走不走得了可還未知呢!”

陳光義一噎,似乎也確實如此。

“宋姑娘傳的那些話看似是單純報複德妃,離間她與四阿哥,豈知也是在一點點加深眾人對滑板車的印象,讓他們無知無覺中越發認定痘宮皇子之死奶滑板車所致。

“這番動作絕不是毫無意義。至少雖然效果不如我們最初的設想,但因為此事,宮裡調查的人手被拖住,進展確實慢了下來。

“宮內宮外息息相關,這本就是一個案子,彼此協同合作調查。他們慢了,宮外也就慢了。再有,便是表麵上離間的德妃與四阿哥那些話,也非是無用。

“宋姑娘在宮裡一直沒機會出頭,連韃子皇帝的麵都見不到,更近不了太子的身,就是彆的阿哥都沒機會接觸。繼續潛伏下去,作用也有限。她此番犧牲確實讓人惋惜,可她在死前卻也儘自己的能力,替我們埋了一顆釘子。”

陳光義偏頭,十分不解:“小太子是說燕燕姑娘?”

可燕燕姑娘不是他們精心策劃送進去的嗎?而且燕燕姑娘去年便到了大阿哥身邊,入得皇宮,跟宋姑娘有什麼關係?

朱和濰笑著搖頭:“我說的可不是燕燕。這顆釘子若用得好,可比燕燕來得有利。不過……”

朱和濰雙眼一眯,勾唇:“得讓燕燕想辦法給她送個信才行,總得讓她知道我們為她的付出吧!”

陳光義怔愣,他跟隨朱和濰多年,對其頗為了解,他這副模樣可不像是要告知對方自己的付出,更像是要告訴對方,他們手中握著把柄。

********

永和宮。

烏雅氏坐在窗邊,看著窗台上的一株盆景發呆。胤祚在的時候,這些花草不知被他禍害了多少,如今胤祚沒了,院裡的花草似乎都開得好了些。可烏雅氏並不覺得高興,反而越看越覺得刺眼,突然伸手將盆景枝丫上的花一朵朵扯下來。

玉蟬勸道:“娘娘若是不喜歡,奴婢搬出去吧。”

烏雅氏動作一頓,看著滿地碾落的花瓣,也覺自己大概是魔怔了,跟一盆花較勁。

“娘娘,六阿哥雖然去了,可如今總算查清了真相,六阿哥泉下有知,也算對他有了個交待。”

“真相?”烏雅氏一嗤,“你以為這就是真相?”

玉蟬:???

“你沒聽宋答應臨死前說什麼嗎?她問我,六阿哥究竟是受了誰的連累?”

這話與其說是疑問,不如說是提醒。宋答應是在告訴她,此事有蹊蹺。她雖然認了罪,卻不代表她說的就是全部。

玉蟬深吸了一口氣:“刑部與順天府聯手調查,都說是天地會所為。一切證據也全部指向天地會。皇上也是這麼說,更用此定案,料想不會有錯。”

烏雅氏斂眉:“我沒說不是天地會做的。”

玉蟬更奇怪了,既然是天地會做的,那還有什麼疑問。

德烏雅氏卻嗤嗤笑了一聲,沒有為玉蟬解釋。

誰說證實是天地會乾的,就同彆人無關了?

宋答應問她是否清楚。她可太清楚了!

當日在屋裡,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宋答應身上,唯獨她一直留了五分心神關注佟佳氏。佟佳氏即便極力克製,但她曾在承乾宮伺候過,自認對她頗為了解。

佟佳氏表麵鎮定,可有些小動作已經暴露了她其實從一進屋就心緒不寧,惶恐不安。她始終緊緊盯著宋答應,在宋答應幾度開口的時候,呼吸略有急促,似乎生怕她說出什麼來一樣。

此番情況,再加上宋答應的話,還有什麼不明白。宋答應後來反問她話,幾乎可說是明指了。

知道這等內情後再來看宋答應對她的怨恨。嗬!她可不記得自己害了宋答應的孩子。康熙十七年,彼時她自己尚且位份低下,怎麼會去對彆人動手!

再說她又不是佟佳氏,求的是前程,並不是康熙的愛情。康熙寵幸彆人,她何至於此!不過一個小小答應而已。她若連這都忍不了,上頭還有那麼多嬪妃怎麼辦?

即便宋答應是她的宮女爬床又何妨?與之交好,拉一助力,不比多一個敵人要強?彼時她身懷六甲,恐節外生枝,或許會看緊點宋答應,待生產後再說。但絕不會做彆的手腳。更何況當時她並不是一宮主位,權力有限。

更有佟佳氏執掌宮務,對她虎視眈眈!她步步為營,小心翼翼,如臨深淵,如履薄冰。靠著自己的機智與謹慎才走到今天。又如何會傻到親手送上這要命的把柄?宋答應或許確實小產,孩子怎麼沒的,她不知道。但絕不是因為做針線,也絕不是因為她!

因此,宋答應那些話與其說是在說自己,不如說,是在說佟佳氏。

什麼讓她也嘗嘗失去親子的滋味。什麼不隻想讓她沒了六阿哥,還想讓她與四阿哥相看兩厭!

這明明是宋答應用自己的口代佟佳氏說的!字字句句,哪一個不是佟佳氏的想法!也唯有佟佳氏會這麼恨她。她們之間可是隔著殺女之仇!

烏雅氏身形搖晃,雙手顫抖,拳頭緊握,指甲鉗進肉裡,鮮血順著指縫流出。玉蟬嚇了一跳,忙取了藥箱替烏雅氏上藥,烏雅氏卻好似不知道疼一般,任由她擺弄。

玉蟬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心裡十分擔憂。

烏雅氏目光凜冽。佟佳氏!好,真好!這些年過去,她倒是手段見長。

當年小格格之事,她特意用布順達來擾亂視聽,掩蓋伊爾哈。沒想到如今佟佳氏學了個全乎。甚至還把用來掩蓋的幌子用在了胤禛身上。更讓她震驚的是,對方是通過玉娟的手。

玉娟,她最信任的兩人之一。胤祚出宮種痘,她就是擔心會有人會趁機下手,才遣了玉娟隨行。可偏偏就是玉娟從中動的手腳。豈非諷刺?

烏雅氏嘴唇顫抖,心底又恨又怨,卻又不服氣。她想到宋答應說的老天有眼讓她喪子。

老天有眼?嗬!

若說佟佳氏謀害胤祚,是因為她殺害小格格。可她會這麼做,還不是因為佟佳氏出手在先?

而且她隻讓小格格吹了些風,可沒下死手。小格格會死,是她自己體弱扛不住。她就這麼做了這一次。佟佳氏呢?她對胤禛做的何止一次!要不是有她的靈泉相助,胤禛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老天有眼?因果報應?呸!如果老天真的有眼,就該先懲罰佟佳氏!

烏雅氏咬牙,雙目赤紅,眸中被憤恨與不甘不服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