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2 / 2)

大清第一太子 時槐序 15704 字 3個月前

胤禛:……

胤礽搖頭失笑,將汗血馬讓給二人,囑咐侍衛們跟著,自己牽了胤祐去一邊。馬場有些小馬駒,胤礽讓胤祐挑了一匹,說:“你還小,不到正經學騎馬的年紀,但可以先學著玩玩。”

“我……我可以嗎?”胤祐有些緊張,右手緊緊抓著右腿褲管。

胤礽直接將他抱上馬:“當然可以。”

胤礽手把手的教,胤祐初時很是拘謹,來回兩三次後漸漸放開了,他還頗有悟性,到得最後,竟是可以自己握著韁繩踱兩步。見學有所成,胤祐十分興奮:“二哥,我學會了!我學會了!”

說學會其實還早,但胤礽還是非常大方地給予肯定:“對!你學會了!你看騎馬也不難,對吧?”

胤祐一愣,雙頰泛起緋紅。他知道騎馬不算難,哥哥們都學過,都會。但他……他……胤祐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右腿,又看著自己身下的馬,轉頭揚起笑臉:“是,不難!”

不難的,他也可以。他跟兄弟們一樣的。

胤祉與胤禛慢悠悠騎著馬走過來,看著這一幕,胤祉撇了撇嘴:“二哥都沒教過我騎馬。”

胤禛看了他一眼,“二哥也沒教過我。”

二人齊齊看向胤礽,目光幽怨。

胤礽:……

一個個小小年紀,怎麼一股子深閨怨婦的氣質?

說是教胤祐,其實時間並不長,待胤祐不再緊張拘謹之後,胤礽就把他交給了侍衛太監,胤祉與胤禛也趕去自個兒玩。

馬場置了涼棚,胤礽使喚奴才搬了躺椅來,往上一坐,端著冰碗享受,正美滋美味呢,就有太監跑過來,神色焦急:“太子殿下,宮裡派人傳信,讓四阿哥趕緊回宮。皇貴妃病了。”

剛巧胤禛與胤祉賽了場馬回來,有些錯愕:“佟額娘病了?”

“是!”

胤禛沒有多問,翻身下馬:“我這就同你回去。”

出了這一遭,胤礽與胤祉也不玩了,帶上胤祐,一行人匆匆回宮。胤禛直奔承乾宮,胤祉摸了摸下巴,“四弟怪累的,德妃娘娘病才好呢,皇貴妃娘娘就病了。”

這生母養母的,誰病了他都得儘孝,尤其這生母養母關係還不好,能不累嗎。胤祉再次慶幸他是養在親額娘膝下。

胤礽也唯有歎息。

起初二人都當皇貴妃這次是小病,養幾日便好。誰知第二天就傳出病重的消息,宮內的氣氛也陡然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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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宮。

春枝端著湯藥進來,佟佳氏擺手:“放一邊吧,涼會兒再喝。咳咳,皇上……皇上走了?”

“皇上剛走,說晚些再來看娘娘。”

佟佳氏點頭,“你先出去吧,本宮歇一歇。”

春枝看了眼床邊的藥,佟佳氏道:“本宮呆會兒自己會喝。”

春枝張了張嘴,起身告退。

替佟佳氏掩好門,春枝心內又擔憂又忐忑。她總覺得娘娘這病不太尋常。

上月,六阿哥去世。宮內震動。她整顆心都提了起來,就怕此事與娘娘有關。哪知查到後麵竟是天地會所為,她在驚訝的同時也著實鬆了口氣。可這口氣沒鬆多久,又查到了宋答應。

彆人不知宋答應,她卻是知道這位跟主子近期是有來往的。雖然來往尋常,次數不多,也基本是宋答應在攀附。宮裡低位小主想找個靠山的例子多了去了。她初時也沒多想。但在這要命的檔口扯上宋答應,春枝很是不安。

好在宋答應死了,死前也沒說此事跟娘娘有什麼關係。但就在宋答應死後沒幾天,她去內務府辦事的路上,被一個不起眼的宮女撞倒。

那宮女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把東西交給皇貴妃。”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甚至沒看清那宮女長什麼模樣,宮女就跑得沒了人影。

然後她發現懷裡多了一個荷包。荷包樣式普通,內裡空空如也。春枝看不出任何異樣,覺得十分奇怪。

她猶豫了許久,回來後還是把此事告訴了娘娘。娘娘問她要走了荷包。

春枝不知道荷包裡究竟藏著什麼秘密,可就在那之後,娘娘心事重重,一日比一日沉默。如今更是病得精氣神都沒了。

屋內。

佟佳氏看著麵前的藥碗怔怔出神。

她知道自己這回的病不會好了,也不能好。

春枝猜得不錯,胤祚的事確實與她有關。她心心念念給小格格報仇,卻也知道自己除非做到滴水不漏,否則一旦查出來,絕活不了。她不怕死,死了還能同小格格相聚,有何可怕?但她怕牽連家人。

春鶯沒了,她身邊伺候的人雖多,可這種要命的事,她能用且敢用的人唯有春枝。旁人都不放心。偏偏春枝忠心是有,能力卻有限。除此之外,她能依仗的隻有佟家。

可她要怎麼跟佟家說?不論是阿瑪還是額娘,都會當她瘋了,不會允她。再有她也不敢用佟家。

佟家是皇上母族,若隻是她動手,佟家不知情,皇上念在生母的份上,或會輕輕放過。

但若是佟家直接出手,事情就不一樣了。皇上是容不得的。

佟佳氏想了許久,也沒想到周全的辦法。

就在這時,她無意間聽到下人們談論低位小主,轉頭就撞上了被談論的主人公,宋答應。

宋答應向她跪拜,說謝謝她當年在承乾宮的照料,謝謝她將其挪出來,不必寄住德妃身邊。

聽聞德妃二字,鬼使神差地,佟佳氏留了個心眼,問她此話怎講。

宋答應將自己的經曆全盤托出,雖未明言,佟佳氏卻能感覺出她對德妃恨之入骨。

佟佳氏福靈心至,宋答應與她何其相似?這是她的同類啊!

此後,佟佳氏借著執掌宮務之便,嚴查了內務府各項份例的發放,從頭到尾沒提宋答應的名字,卻無形中給了宋答應便利,讓她的日子稍微好過了些。

佟佳氏算著時間,故意隻帶了春枝一個人去外頭轉悠,散步到宋答應住處不遠。又借口累了,在假山旁休息。果然又偶遇了宋答應。

她尋了個理由將春枝遣到一邊,獨自與宋答應閒話,說她的小格格。

在佟佳氏有意無意的引導下,很快宋答應感同身受,義憤填膺。佟佳氏都還沒提德妃的名兒,宋答應便猜出凶手,說:“娘娘,這一定是德妃娘娘乾的!”

佟佳氏勸宋答應,話不可亂說。可宋答應本就與德妃有怨,此刻更是認準了她。

如此,佟佳氏又花了些心思避著人與宋答應接觸了兩回,雖是閒聊,話題卻都是精挑細選,語氣與話術也是私底下訓練許久,斟酌再三的。

如佟佳氏所料,宋答應入了套,問她:“娘娘,你甘心嗎?”

她說:“不甘心又怎麼樣呢!”

宋答應咬牙切齒,雙眼通紅:“可妾身不甘心,妾身想報仇!娘娘若是不方便出手,妾身可以代勞,將您的那份一起報了!六阿哥五歲了,馬上就要出宮種痘。宮裡我們不好下手,宮外可沒這麼嚴實。”

佟佳氏心念一動。是啊。宮裡下手不方便,宮外呢?

既然有了這個意向,宋答應便說,兩人不好再見麵了,見得多了,難免被人發現。她們最好裝作不認識。

但凡害人,總講究三點。動機,能力,凶器。她隻是個答應,跟德妃的事情年代久遠,恐怕德妃自己都忘了。如果六阿哥出事,指定不會有人懷疑到她這邊。在所有人眼中,她都是個後宮不起眼的小透明,她沒有“動機”。

所以她來做這個事,最為合適。

事情是她做的,即便佟佳氏有動機,也未出手,找不到證據。這般一來,於二人都有利。

此後二人果然沒再見麵,她們約定,會把東西放在見麵時涼亭左側第一根柱子下麵往東數第三塊磚頭底下。她們就以這樣的方式聯係起來。

宋答應說,她宮外的家人偶然發現一個天花患者,已經將其禁錮了起來,取得了東西。

宋答應說,她已經買通了痘宮的人。

宋答應說,宮外她都已經安排好了,如今隻需要佟佳氏的配合。

六阿哥年滿五歲,按規矩該出宮種痘。佟佳氏執掌六宮,這本就是她分內之事,因此與康熙協商,定下種痘日期。合情合理,誰也不會懷疑。

宋答應又說痘宮收買的人近不了六阿哥身邊,讓佟佳氏想辦法攛掇六阿哥在痘宮亂跑,給予他們的人機會。

佟佳氏想了許久,覺得直接攛掇不妥。便想法子有意無意在六阿哥身邊說了幾句話,說痘宮太冷清不好玩,不過痘宮寬敞,有個水泥砌成的空地,倒是方便滑行,聽聞太子鋪子裡做了許多新巧玩意兒,都適合用在那。

胤祚果然想到了滑板車,並向胤禛討要。以胤祚那個性子,有滑板車在手,壓根不必彆人攛掇,自己就能到處撒瘋。

宋答應接著說,他們在痘宮的人身份低,無法隨意走動,對痘宮的地形不是很熟悉。再有痘宮人員眾多,若能多了解一些也可多一分把握。

宮中妃嬪排的上名號的,這些年都已接種牛痘。佟佳氏也是種了的。因此,她住過痘宮,便依照記憶畫出了痘宮的地形,又說了些自己知道的痘宮信息。

最後,事成了,胤祚死了。

那天,佟佳氏心裡不知多高興,給小格格抄了整夜的經。

緊接著皇上徹查。

佟佳氏深吸了一口氣,她怎麼都沒料到,查出的結果居然跟天地會有關!天地會!怎麼會是天地會!不是宋答應宮外的家人嗎?

她就算再蠢也明白了!她以為是自己利用了宋答應,字裡行間暗示她,激起她對德妃的怨恨,不動神色引導她去複仇。她以為宋答應是被她利用的傻子!誰知傻子竟是她自己!

宋答應分明是有意湊上來被她“利用”!

佟佳氏想到已經被她燒掉的荷包。荷包沒有夾層,但封口處藏了一張紙條。上麵隻有幾句話,卻句句驚心。

紙條上說她的要求,他們已經全做到了,不但弄死了胤祚,還為她離間了胤禛與德妃。到死都沒供出她零星半點,甚至還為她掃清了尾巴,把可能看到她與宋答應接觸的宮人弄死了。

紙條上說他們幫了她這麼大的忙,希望她能記在心裡,往後若有需要她的地方,還望她施以援手,不要推辭。

施以援手?對方可是天地會,但凡需要她施以援手的事情,不論大小,全是會砍頭的!不,甚至不僅僅是砍頭,而是誅九族!

佟佳氏渾身顫抖,嘴角苦笑。

她到底是多天真,宋答應死後,以為自己逃過一劫?宋答應死前對德妃說的那句話還不明白嗎?

對方顯然掌握著她要命的把柄!那些她與宋答應用地磚傳遞的信息,宋答應必然沒有如約燒掉,而是全部送去了宮外。如今都成了她的罪證!

有這些東西在手,對方就能把她威脅得死死的。

可佟佳氏不甘心,她不甘心就這樣被天地會利用,她也不敢為天地會辦事。

所以,她想來想去,隻有一個辦法解決,那就是死。

因著胤祚之事牽扯上天地會,皇上雷霆手段,這陣子宮裡宮外都清洗了一波人。對方埋在宮裡的釘子肯定也被拔了不少。就是宮外,佟佳氏也斷定,他們必然正在逃亡。給她送這個荷包,隻是想提醒她罷了。

所以佟佳氏料定,自己若是身死,不會惹怒對方直接把她曝出來。因為能做這麼大主的人,肯定早已離了京城。並且在這個檔口揭發她,雖然可打擊佟家。但也必然會引起皇上更大的怒火。

畢竟這就證明天地會不隻害死皇子,還利用宮妃。皇上的手段會更加猛烈,報複會更加迅速。以此時宮外的情形,他們絕不會想落到那個局麵。

但她也不敢馬上死,六阿哥剛沒了,她就出事,難免讓人聯想。

所以她等了近一個月,覺得六阿哥的餘波漸漸散去後,終於在這幾日夜裡悄悄起床開窗,在窗邊吹了幾夜的風。

她的身子本就在小格格去世後耗損了大半,經不起折騰的,這般一來,自是病了。

宮妃無端自裁會惹聖上不喜。可若她是病死,或許還能獲得皇上的憐惜。

佟佳氏起身,將床邊的藥倒進屋中的盆栽裡,再回到床上,已是大汗淋漓。

她微微一笑,以她如今的模樣,怕是熬不過幾日了。她得抓緊時間,向皇上討一份恩典,把後事安排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