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 89 章(1 / 2)

大清第一太子 時槐序 19081 字 4個月前

從乾清宮回來第二日,胤礽再度去往和郡王府,當然是約了塔吉古麗一道,將新研製的飛梭織布機交給對方。

塔吉古麗眼前一亮,又覺羞愧:“研製出紡機後,我便沾沾自喜,沉浸其中,竟未曾想到這一遭。還是太子考慮周道。”

“你第一次製造出東西,興奮激動難免,這是人之常情。況且你的長處也不在這上頭。”

塔吉古麗明了,在有太子明確方向引導的前提下,她都花費了半年才做出紡機。這速度,太子沒說,可看和郡王的表情就知道,太慢了。慢到和郡王都懶得給予評價。

“紡織廠籌備得如何了?”

“因先前便一直有所準備,如今動作起來,倒也快。一切皆以就緒。新式紡機已做出三十台,均已投入生產。街麵店鋪也已規整。另外,和郡王福晉還另找到了商家,提前向我們預定了一批棉紗。”

胤礽點頭,這速度不錯。

“現在多出飛梭織布機,可忙得過來?”

“能的。我們紡織廠雖然規矩多,但工錢比彆家都要高些,而且聽聞還有諸多獎賞,前來應聘者眾。我正愁現有紡機塞不下這麼多人呢。”

那就好。胤礽又問了些紡織廠的運轉以及鋪麵的規劃,得知所有事宜都按部就班推行下去後,臉上露出笑意。

從和郡王府出來,胤礽去了景山學院。

研究實驗室的造紙機還是老樣子,並沒有重大突破,但在黃履莊的帶領下,研究團隊人員不急不躁,討論鑽研有模有樣。胤礽偷偷旁聽了半個時辰,發現他們的方向是對的。而黃履莊對造紙機原理和設計的掌控更是出乎他的意料。

得知此點,胤礽又悄悄退了出去。若讓他與陵光插手,速度會快上許多。但不論是胤礽,還是陵光都沒有要介入的意思。

正如胤礽當初組建研究實驗室的設想,大清需要有自主研發團隊。他與陵光隻有兩個腦袋兩雙手,若事事依靠他們,大清走不遠。

更何況,從戴梓,黃履莊等人身上便可看出,大清自有人才在。比之他們,其實他這個太子不過是占了多一世記憶且有個強大金手指的便宜。他,不及他們多矣。

離了實驗室,胤礽要過學生們的資料,查看了近期的教學安排與進程,以及西院東院學子的成績狀況,心裡滋生歡喜。經過大半年的學習,理學院的學子功課進展飛快。大清理科基石已一點點壘了起來。

回去的時候已是黃昏,胤礽趕在宮門下鑰前入宮,一進毓慶宮便得聞消息:平嬪娘娘遭陛下訓斥,禁足三月。這會兒禁足三月,年節都出不來,嘖嘖。

胤礽微微勾唇。

平嬪剛入宮那兩年,仗著與元後酷似的一張臉,又擅長投機,很是得了一陣子聖寵。自康熙二十四年,胤祚病逝,佟佳氏故去後。後宮格局驟變,幾大主宮娘娘先下手為強,瓜分了佟佳氏的勢力,趁機發力,又不斷有新人出現。平嬪手段比不過她們,漸漸陷入沉寂。

不過她膝下有十二阿哥。胤祹雖然年幼,卻繼承了父母良好的基因,長相可愛,粉雕玉琢,還頗為聰慧。靠著兒子,平嬪才勉強屹立後宮,沒有徹底沒落。

對於這樣的平嬪,若她不自己跳腳,胤礽都要忘記她了,哪會費心思在康熙麵前上她的眼藥。可偏偏她最近不太安分。

平嬪母親姓崔,出自鄉紳之家。身份不高,家資一般。奈何長得好,那些年頗受噶布喇的喜愛,崔家也憑此水漲船高,很是風光了一把。

可惜隨著噶布喇去世,其後院那些女人,哪個身份不比崔氏高?哪個能忍著不秋後算賬?崔家如何受得住這等架勢?當年一夜高樓起,而今一夜牆垣塌。

若不是後來平嬪入宮,讓噶布喇留下的那群女人心生忌憚,崔家恐怕已經沒了。

這些年崔家又攢了點錢財,可總歸比不得噶布喇在世時的提攜。赫舍裡家除了已逝的噶布喇愛屋及烏,誰看得上崔家呢?都不帶正眼瞧的。

便是這些年,朝廷放出的方子多,飼料廠日化廠等等民間一家一家的開,能搭上關係合作的人也比比皆是,平嬪能力有限,還真幫不了崔家多少。

但今年九月,胤禔借著職權之便,將崔家長子,平嬪的表兄塞進了工部,就在他手底下當了個七品小官。

七品官職,本不算什麼,可胤禔這番動作,背後意義可就深遠了。

尤其,胤禔與平嬪似乎暗中也有聯係。

至於暗中之事,胤礽如何知道的?自然是有人報信。

胤礽起身從書架上翻出幾本醫術。自牛痘麵世後,胤礽看出劉太醫之才,這些年也沒讓他閒著,令他鑽研外科手術之事。數年過去,劉太醫費了許多小動物,手術刀玩得賊溜,可惜一直隻能在小動物身上實驗。畢竟這等開膛剖肚之事,哪家病人敢同意讓劉太醫亂來?

試藥還能用死囚,手術如何用死囚?死囚也沒有相應症狀啊。沒有在人體身上實驗過的外科手術叫什麼外科手術?而且,劉太醫想了許多辦法,即便已經在現有條件下,把手術室造了出來,進行嚴格的消毒,仍是無法達到後世的無菌標準。便是麻醉這塊也極待加強。

胤礽歎氣,到底是他想岔了。外科醫學的發展,任重道遠,步子不能邁得太大。

胤礽低頭,目光看向手上的書籍。

既然如此,不妨將外科醫學先放一邊,研究研究彆的也挺好。

他開口喚了小池子進來,把書本交給他:“明兒送去惠安伯府上,交給劉太醫。”

頓了下,又道:“讓玲瓏閣的廖掌櫃留意京中來往洋人,若有從醫的,招攬過來,可送於惠安伯府,與劉太醫進行中西醫學術交流。

“另外,玲瓏閣背後作坊□□玻璃器皿。孤這裡還有幾張圖紙,讓他比照圖紙,把東西做出來,給劉太醫送過去。劉太醫那邊若還有什麼需要,讓他直接同孤說。”

小池子領命退下,胤礽揉了揉額角,寬衣安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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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福宮。

平嬪將手中的信撕碎扔在地上,神色憤憤:“什麼意思?一個被皇上親口斥責不孝不悌的大阿哥,他以為他是誰!本宮剛被禁足,他就來質問,還對本宮頤指氣使。哼!”

燕喜彎腰撿起紙屑,尋了個盆子,放入其中,用火折子點燃,燒了。

“娘娘,皇上怎會突然生氣?”

“本宮怎麼不知道!今兒胤祹見下人們和麵覺得好玩,跟著耍了一陣,包了兩個點心。本宮便想著請皇上過來嘗。結果皇上沒來,反而下了這麼個沒頭沒腦的訓斥,更是在年關檔口禁了本宮的足,不讓本宮出鹹福宮。”

燕喜蹙眉:“娘娘真沒做彆的事惹惱皇上?”

“本宮都多少天沒見著皇上了,就算想惹惱皇上,也得有這個機會啊!大阿哥質問本宮為什麼會遭訓斥,你也問本宮。本宮也想知道呢,本宮問誰去!”

平嬪氣得咬牙切齒:“簡直莫名其妙!”

燕喜歎道:“得想辦法知道皇上為何斥責禁足才好。”

她心念一動,“不如娘娘去找劉貴人?”

平嬪神色微變,方才胤禔的傳訊中,也讓她去找劉貴人。不過卻不是讓劉貴人幫她去探聽皇上的口風,而是讓她示好拉攏劉貴人。

哼!平嬪深吸一口氣,雙手攪著帕子。這是嫌她沒用,不如劉貴人受寵嗎?

彆看劉貴人位份低,這兩年被翻牌子的次數比她可多兩三倍。

平嬪心裡有些不得勁,卻也明白。她位高有子而無寵,劉貴人位低無子而有寵,二人是最好的聯合。她惱得不是劉貴人。劉貴人這些年在她身邊,也算識趣。惱得也不是燕喜,燕喜此番提議全是為她打算,她心裡明白。她惱得是大阿哥。

大阿哥憑什麼指使她?大阿哥以為他如何淪落到要與自己結盟?不就是因為惠妃在宮中宛如透明人,連皇上的麵都見不到了嗎?沒個吹枕邊風的人幫著,大阿哥全靠自己,能在兄弟們之間優越多久?

如今也就是仗著下頭的弟弟們還小,等他們長大都入了朝堂,還有大阿哥什麼事。大阿哥可還有個“不孝不悌”的帽子沒摘下來呢。就憑這點,他在兄弟們之間就囂張不起來。

燕喜端了杯茶奉上:“娘娘,奴婢說句實在話,您彆嫌奴婢多嘴。十二阿哥還小。赫舍裡家幾位爺全偏著太子。

“若太子對您有兩分敬重也就罷了。可奴婢這些年瞧著,太子對您心結難解。因著這層,隻怕十二阿哥這邊,他也不會提攜。這般情形,如果崔家能夠立起來,娘娘也能有個後靠。”

平嬪心頭苦澀,可不就是如此嘛。

太子不說對她敬重,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至於赫舍裡家,她沒個同母的哥哥,誰管她。五叔素來看都不耐煩看她,無所謂她什麼樣。六叔……

早年六叔倒是與她有過短暫聯盟,可惜自己入宮後,沒能幫六叔謀到好前程,隨後又無奈背叛諾言生下皇子。六叔心裡惱得很,已經數年不跟她聯係了。便是她派人送東西回去服軟示弱,六叔都沒搭理。

平嬪嗤笑,六叔多聰明呢。他氣得難道當真是自己背信棄諾嗎?不過是看著自己不頂用,在自己這頭撈不到好處,跟著太子,即便需要屈居三叔之下,但好歹能有些收獲。

就比如這回,太子拿下和談,抓捕溫春。赫舍裡家,誰沒得到賞賜?不說本就在使團的索額圖,便是五叔六叔也全都官升一級。

平嬪長舒一口氣,隻覺得心口堵得慌。

瞧瞧太子多風光,可她呢?就這種情況,赫舍裡家誰人會幫她?她除了崔家,還能靠誰?

入宮數年,當初雄心壯誌,何等野心。如今那些東西她是不敢求了。但她還得在這宮裡混下去,她得為自己著想,為十二著想。

這些年她積攢的銀錢已經用得差不多了。彆看她是一宮主位,膝下又有皇子,雖然聖眷銳減,卻還沒失勢到內務府都敢克扣的地步。但在這宮裡生存,光靠內務府那點份例如何夠?

各宮娘娘你爭我奪,她若不處處打點,多籠絡些人,還不被欺負死!

燕喜覷著她的麵色,又道:“崔家也算知道感恩,曉得自己能入工部,是因娘娘之故,前幾日送了些銀票進來。今兒大阿哥那頭也給了些。”

平嬪臉色又是一變,罷了,看在大阿哥提攜崔家,給了銀錢的份上吧。

“伺候本宮更衣,本宮去找劉貴人。”

燕喜鬆了口氣,躬身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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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福宮後殿。

劉貴人恭敬將平嬪送出去,回到屋中,眸光閃了閃。她招手喚了貼身大宮女秋萍過來,低聲囑咐:“找機會去見一見你乾娘,將今日之事告訴她。”

秋萍領命告退,不動聲色,仍舊做著手中的活。足足等了兩日,才瞅了個空檔,借著去內務府拿年節份例的功夫,拐道去往毓慶宮一角,一個人影從裡頭出來,將其拉進去。兩人躲在樹木叢中低語了一陣。

隨後,秋萍未動,人影自叢中出來,赫然是胤礽身邊的掌事方姑姑。

方姑姑來到書房,福身行禮後道:“平嬪娘娘送了劉貴人許多禮物,名義上是恭賀年節的,實則請她幫忙打聽皇上因何動怒。劉貴人覺得平嬪娘娘此舉有異。她與平嬪娘娘同盟數年,因她位份低,一直是依附之勢。若隻是為其打聽遭禁足的緣由,不必這般慎重。

“尤其平嬪娘娘言辭間頗有幾分弦外之音,劉貴人覺得她是在試探,想要為背後之人招攬自己。劉貴人想將計就計,順勢查出背後之人到底是不是大阿哥。特命秋萍前來詢問主子的意思。”

胤礽點頭:“那便將計就計。”

“是,奴婢明白了,這就去同秋萍說。”

方姑姑離開,胤礽眉宇蹙了起來。

先前劉貴人傳訊說平嬪與胤禔有聯係也是懷疑,如同這次一樣,沒有證據。但既然有所懷疑,必定是察覺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若真是如此,胤禔想做什麼?

京外,於天津衛建鴻海商隊。京內,拉攏才乾平平的崔家人入工部。宮裡,更是聯絡上了平嬪,甚至想通過她籠絡更為受寵的劉貴人。

皇子與宮妃聯盟,不算稀奇。胤礽自己早年與成嬪就有過交易。

惠妃已經敗了,完全幫不上忙。胤禔想給自己找個盟友,時不時吹吹有利於自己的枕邊風,若康熙這頭有什麼動向,也可多一條知道消息的途徑。這點心思,能夠理解。

但他此舉是單純想給自己謀條路子,不至於將來在兄弟們之間太過落後,保住現有地位,還是賊心不死,所圖更大,就很難說了。

胤礽可沒忘記,劉貴人身後還有個劉家呢。

胤禔如今的手段,與從前相比,截然不同。去歲一場變故,讓他改了些性子尚有可能。難道還能連智商都一塊長了?

胤礽陷入沉思。

鹹福宮後殿,得到消息的劉貴人微微點頭,淡淡說了句:“我知道了。”

她的目光緩緩下移,落在手中的書本上。那不是供人消遣的話本,而是醫書。

劉貴人神色動了動。她是喜歡醫的。劉家出身不高,家境談不上富貴,卻也算殷實。

父親五歲學醫,愛醫成癡。七歲機緣巧合拜了在杏林中頗有名望的前朝禦醫之後為師,娶了師傅的女兒為妻,也便是自己的母親。母親同樣懂醫。

她生在這樣的家庭,耳濡目染,也承襲了父母的喜好。彆人家孩子啟蒙用的是三百千,她用的是《神農本草經》。彆人家孩子幼年唱的是童謠,她唱的是《湯頭歌訣》。

她擁有比常人靈敏的味覺,更有比常人要高的天賦。人生的前十幾年,她一直跟著父母學醫,在父親的一眾弟子裡最為突出。但因為她是女孩子,鑒於各種原因,她攻略的側重點跟母親一樣,都是婦人之症。

自十歲開始,她便跟著母親遊走在各家後院,為各家太太小姐們看診。其中多為世家大族。能夠正式步入女醫之道,劉貴人本來是開心的。但很快她就發現,事情遠沒有她想象中那麼美好。

那些太太小姐們雖請她們醫治,態度卻是高高在上的,語氣也多是頤指氣使,並未怎麼將她們放在眼裡,能做到表麵客氣,已經是極有涵養了。

那些人自視甚高,看不上她們。

那時,劉貴人是迷茫的,無措的。但沒過多久,父親便受太子重用,研製出牛痘,被封惠安伯。劉家一躍成為伯爵府。她沾沾自喜,本以為這下總能在那群太太小姐之間揚眉吐氣了。

可是沒有。她與母親繼續遊走各家後院看診,她們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唯一的區彆也就是會笑著恭喜兩句,明麵上多說些場麵話。但她們渾身散發出的仍舊是不可逾越的高高在上。

從那以後,劉貴人漸漸明白世家等級的殘酷。劉家即便為伯爵,可底子終歸差了些。她不甘,不忿,不平。她不明白,為什麼她十數年努力不敢懈怠,為救治病人嘔心瀝血,卻得不到她們該有的尊重。

甚至她們什麼都不用付出,就可以憑借良好的投胎本事,得到數不清的金銀首飾、珠寶玉石、尤其還得到了可以俯瞰她,讓她不得不仰望的身份地位。

對比一下,她這十數年的勤奮鑽研算什麼?

後來,她得有機會入宮為已故孝懿皇後行針。她看到了皇宮的繁華,看到了宮中娘娘的尊榮。那時,她便想,若她成了皇妃,那些人是不是就不會再用那種眼神看她?是不是就能反過來,自己成為俯瞰者,而她們才是仰望者。

可惜那一回進宮,匆匆而來,匆匆離去,她受衝擊太大,連自己的思緒都沒捋清楚,又如何去謀算?

不過老天開眼,讓她迎來了第二次機會。平嬪娘娘找上了她。

父母得知她的想法,皆是不讚同的。甚至父親都準備好了,倘若平嬪娘娘不肯放手,他就去求太子出麵,斷了平嬪娘娘的念頭。再給她尋個好人家,把她嫁出去。

好人家……

劉貴人一聲苦笑。她這輩子都不會遇到好人家了。幼年她不懂事,學著神農嘗百草,體內積毒,即便後來解了,卻讓她此生再難受孕。試問,哪家會娶一個不能生的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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