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 107 章(1 / 2)

大清第一太子 時槐序 11844 字 9個月前

當然,若要定德妃的罪,不可能單憑伊爾哈留下的自白書。不過有了這些,便有了明確的調查方向。伊爾哈提到的細節,與之接觸的地方、人物、方式等。隻需做過,就一定有跡可循。

要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找出暗中的線索,從而得出答案或許很難。但在已經知道細節與答案的前提下根據這些進行反推,就容易多了。

數天後,梁九功把佟佳氏與德妃的案子都查了個七七八八。

佟佳氏那邊暫且不提,就說德妃。她派去與伊爾哈聯係的人名喚羅翠玉。表麵上看,與德妃半點關係都沒有。但羅翠玉有個姐姐,嫁給了綢緞鋪的掌櫃。而這個掌櫃正是玉蟬的表兄。

這七彎八拐的,誰能想到?

謀害皇家格格這樣要命的事情,用的必然是心腹。就算懷疑上德妃,一般也是查烏雅家的人以及德妃身邊的奴才,進一步再查奴才的家眷。誰能想到竟然是奴才表親的妻妹?尤其羅翠玉看似與烏雅家沒有任何往來,所嫁之人也與烏雅家無關。

可偏偏她早就是德妃的人。就連她姐姐的親事,也是德妃安排的。但德妃並沒有出麵,她隻是讓玉蟬在她表兄到了說親年紀的時候,在其表嬸跟前有意無意提了幾句話,讓他們上了心。剩下的皆是表嬸做主。因此就是如今東窗事發了,表嬸都還以為親事是他們自己選的。

羅翠玉做事很謹慎,並沒有在伊爾哈麵前暴露身份,用的是假名,身家背景也是胡鄒的,與之見麵時,還做過喬裝。甚至同伊爾哈聯係期間從沒有提過德妃,沒有告訴過伊爾哈是誰讓她這麼做。伊爾哈隻知道有人要對付佟佳氏,要小格格死。

如此一來,就算伊爾哈受不過刑訊,也招供不出幕後主使。便是去查與她接觸的人,也會發現查無此人。

可即便這樣,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德妃還是對伊爾哈下了手。而她怎麼都沒有想到,伊爾哈不但知道羅翠玉,還知道她,並且在進宮前就留了證據。

伊爾哈機靈,每次會麵後都會跟蹤羅翠玉。

她看著羅翠玉如何在城中繞圈子,看著羅翠玉如何在無人的巷子裡改換衣裝,看著羅翠玉進入家門,就此記下了她的地址。再一打聽屋子女主人的姓名,稍微調查一下就發現了她的姐姐,又發現了她姐夫的表妹正是德妃身邊的心腹宮女。

德妃大概怎麼都沒想到,自己心狠手辣,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最大程度保障了自己暴露的可能,還是陰溝裡翻了船。

這讓胤礽十分唏噓。

順天府,在宮中案子徹查期間,周莊主這頭也有了巨大進展。事實證明,胤礽此前的提議十分有效。周莊主供出了不少東西。

周莊主乃前朝舊臣之後,從出生就被教導光複漢廷。這種思想早已埋在他的血脈之中,深入骨髓。對朱氏可謂忠心耿耿,是朱三太子一係的心腹。而這位朱三太子,與以往多起冒名頂替,隻為打個旗幟的造反者不同。他身上確實留著朱氏血脈。可惜有點遠了。

朱三太子,名喚朱慈熠。非是崇禎皇帝之後,也非南明弘光帝之後。他的父親是前朝一位不起眼的宗室,與崇禎皇帝關係有點遠,但好歹老祖宗都是朱重八,也算貨真價實的朱家血脈。不過朱慈熠的出身就有點不那麼名正言順了。

他生母原本是一名歌姬,被這位不起眼的宗室看上,寵幸過幾回。如果一切順利,她或許會被帶入府中成為後院一名侍妾。然而世事無常。李自成攻入京師,前明一朝坍塌。皇室流離南逃。

宗室在這等情況之下,自身難保,哪裡還顧得上她,逃亡之時便沒把她帶上。

幸運的是她因為沒入府,沒在明麵上掛號,知道她的人少。她自己也機靈,趁亂跑到了京郊一個莊子上。她隱瞞身份,莊子主人心善,隻以為她是普通人家的婦人,見她已有身孕,將她留在莊內。

她在莊子上生下了朱慈熠,等了幾個月,孩子大些了,才與莊子主人道彆,表示要去找孩子父親。她一路往南,想來南明找這位宗室。但帶著孩子諸多不便,那個年代又有各種動亂。她為了安全,打扮成流民,防這防那,走走停停,速度極慢。

就在快要到江南之時,聽聞清軍南下。她頓時不敢動了。沒過多久就傳來南明覆滅的消息。她的美夢徹底破碎。

若能夠按照她的意願發展,或許朱慈熠不會有什麼大出息,但至少可以過點平淡的生活。可惜事與願違。她此前暗中打聽的行為被僥幸存活下來的在宗室身邊伺候的一位忠心太監發現。得知主子還有一個血脈存世,太監喜不自禁,設法來到他們身邊,照顧小主子。

數年後,太監又聯係到了一位前朝舊臣,由此慢慢彙聚了一波勢力。嚴格來說,朱慈熠排行不是第三,他甚至沒有排行序齒。真正的朱三太子應該是指崇禎帝第三子朱慈炯,或第五子朱慈煥。與這個血脈較遠的朱慈熠沒有半毛錢關係。

但皇室嫡係,這些舊臣們一個也沒找到,不知是否還有人存活,隻能擁立朱慈熠。想要起事,總得選個響亮點的名號,於是用了朱三太子之名。

朱慈熠雖然各方麵都不出眾,卻也過得去,並不愚笨。尤其是他生了個好兒子。幼年便已展現出驚人天資。舊臣欣喜若狂,就此擁立之心越發明確,堅定不移。

這大約就是如今朱三太子一係的由來。除此之外,周莊主還供出了江南的總壇老巢,另外兩個據點,朱慈熠的藏身之處以及阿芙蓉的來源。

仗著如今人們對此物的認知甚少,他們幾乎沒怎麼避忌,將其在多處種植,以防一地搗毀,還有另外幾地。再結合他們藏身的幾處地點,可謂是將狡兔三窟,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的法子運用得爐火純青。

牢房內,周莊主全身用布條捆綁著,動彈不得,隻能用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胤礽:“你們居然用阿芙蓉審訊我,無恥!”

胤礽冷冷回望:“你妄想用阿芙蓉控製朝廷命官,我們自然也能用阿芙蓉控製你。這點孤以為你在把阿芙蓉這種東西弄出來的時候就應該有所覺悟。你們把它當利器,便需知利器能殺敵,亦能傷己。”

周莊主張著嘴,雙唇顫抖,無法反駁。

“阿芙蓉是你們弄出來的,它的厲害之處想必你們十分了解。怎麼,如今自己沾染上這種東西,被自己的計策反噬的滋味如何?”

如何?生不如死。周莊主滿心憤恨無處發泄。他不怕刑訊,甚至不怕死。即使刀槍棍棒加身,他也絕不會說一個字。但他沒想到,他的鐵骨錚錚,他的忠心不二全都敗在了阿芙蓉之上。

他們給他喂食阿芙蓉,趁他神誌不清之際,假扮他的下屬,假扮他的同僚,甚至假扮他的主子一步步引導他開口。他在不知不覺中說出了許多信息,那些信息足以摧毀他們長年的經營。他不敢想象,這些東西被清廷所知,他的親友以及主子會怎麼樣。

他,成了罪人。

這些日子,他無數次想死。但他做不到。清廷太子派了十幾個人守在他的牢房外不說,還將他五花大綁。他根本什麼都做不了。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強行喂食阿芙蓉,然後神誌模糊,不知道被套出什麼東西。三四次次下來,他學乖了。他開始設法抵抗,比如不斷動彈弄傷自己給自己製造痛感以保持少許理智;又比如控製住自己不論在什麼境地都絕不開口。

事實證明,這種方式雖然笨,但還是有些效果的。然而他學乖了,清廷的手段也更精進了。他們見這法子沒用了之後,就不再給他喂食阿芙蓉。

最初他還慶幸,誰知不到兩天,他就開始發作。此前服用的藥量早已成癮,他根本抵不過身體的反應。

清廷一眾人等就站在牢門外。他們早就知道這個結果,所以他們半點不急。他們就這樣冷冷看著他,帶著輕蔑,帶著怨毒,帶著嘲諷。

他以為自己可以熬過去的。他熬了一刻鐘,兩刻鐘,三刻鐘……他努力撐著。如果沒有清廷的人在場,或許他真的能熬過去。

可清廷的人拿著阿芙蓉不停在他眼前晃蕩。他明知那是引誘,卻仍舊承受不住開始妥協。他隻能配合回答他們的問題,求得他們給予他一點阿芙蓉。

他不是不知道這樣做隻會讓自己越陷越深,讓自己徹底萬劫不複。可在毒癮發作之事,他腦子裡根本想不來這麼多事。如果他能死,他寧可死。但他死不了。死不了就隻能活著。可活著偏偏是生不如死。

周莊主雙眼無神,麵色灰敗:“殺了我吧。請你們殺了我!你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我對你們來說已經沒用了。殺了我吧!”

就在剛剛,他又一次供出了主子的長相。他怎麼還有臉活在這個世上?

殺人誅心。死,他不怕。可清廷讓他成為了罪人。他們不殺他,卻誅了他的心。

周莊主恨清廷,也恨自己。他為什麼會說出來!他為什麼會被阿芙蓉俘虜!

胤礽眸色冷厲:“如果你隻是密謀造反,孤可以給你個痛快。但你做出了阿芙蓉。你把這種東西帶到世上,散播給朝廷命官,甚至還可能流入民間百姓之手。你如今自己也承受了這等惡果,你怎麼還會天真的以為能以死解脫?”

當然死還是要死的,隻是怎麼個死法就不一定了。

胤礽收回目光,拿著手上拚出來的畫像走出牢房。

是的。拚出來。天地會中見過朱和濰的人寥寥無幾,如今聚賢莊牽扯出來的這一群人也唯有周莊主知道。想要了解朱和濰的長相,光靠說是不行的。但胤礽絕不可能給周莊主紙筆。

不說一個毒癮發作期的人能不能繪畫出來,就是能。在一個想死的人眼裡,任何東西都可以成為凶器。筆也不例外。胤礽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因此,胤礽找了十幾個中西畫師,畫了許多張五官各部分的不同形狀,讓周莊主一一挑選,然後將其拚湊起來。

將畫像遞給唐十九,胤礽言道:“照著多畫一些,連同最新審問出的消息一起送去給各地欽差大臣。”

頓了頓,又道:“把之前我們拚湊五官長相的方法也送去給他們。若當地抓獲的反賊中有知道朱和濰長相的,可以用這法子拚出來,再與周莊主給出的這張對比,看是否相同。”

“是!微臣明白。”

胤礽一邊吩咐,一邊往外走,經過沿路牢房,目光一一掃過去,聚賢莊眾人這些日子見識過他的手段,一個個瑟縮著往裡退,眼中滿是驚恐。

胤礽實現落在燕喜弟弟身上,頓了片刻,心頭升起一絲疑惑。

燕喜的弟弟是十幾年前被人拐走的,燕燕也是。而據目前得到的消息,江南那個院子裡圈養的少女,大多也是被拐賣來的。

都是拐賣,會不會……

胤礽從牢房出來,仍在思考,胤禛喚了兩次才回過神來。

“二哥在想什麼?”

胤礽將自己的顧慮說與他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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