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圖知道有些神階武器或是技能牌, 在使用過程中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的。
且越是強大的道具,就越是會如此。
隻是他沒想到江寒嶼除了熾與墮神之翼是需要吸收負麵能量,從而達到黑色墮神的出現。
就連審判之握也是這種類型的武器,使用的次數越多, 對持有者的傷害就越大。
所以江寒嶼握著審判之弓的那隻右手, 不過短短幾分鐘的時間, 就被吞噬了全部的血肉。
很難想象如果他繼續握下去, 會不會整個人都會被其吞噬掉。
“神階的武器使用都很苛刻。”
感受不到疼痛之後, 江寒嶼的神情終於緩和了下來。
他靠在座椅上, 半垂著眼,長而密的睫毛在光潔的皮膚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江寒嶼沒有鬆開宜圖的手, 並且握著的力度並不小。
最起碼在宜圖坐下想要鬆手的時候,卻被緊緊的捏住。
煩躁與暴烈褪去之後, 從宜圖的這一角度看去, 男人的臉上是從未出現過的的寧靜與依賴。
很乖。
也隻有這個時候,他才像該有年紀的自己。
宜圖心裡默默想道, 今年的江寒嶼也才二十四歲啊,比他還小上兩歲的人,卻早已習慣了受傷。
也許是心情不錯,即使他看上去很想睡覺, 但依舊話很多。
“審判之握射出去的每一箭, 都是由主人的血肉所鑄成的, 聽上去很可怕,但我卻覺得很公平。”
“公平?”宜圖看向他。
江寒嶼輕扯了一下嘴角,笑的很淺。
“是啊宜圖哥, 你知道賭徒遊戲的世界裡, 有屬於自己的神話體係麼?”
宜圖一愣,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那人便繼續說道:
“你所換取道具的地方甘修斯之殿,那是賭神的遊戲桌,你所佩戴的風之青環是風神遺失的首飾品,而你為之看重的疼痛牌,其實是疾苦女神的一個□□。”
宜圖有片刻的錯愕,如果他不是了解江寒嶼的為人,他都以為自己的配偶在胡言亂語。
他們互為配偶,是遊戲中彼此最信任的人,所以江寒嶼能看見他所有的武器與技能牌。
而他則因為身份牌等級的限製,能看到的就少了許多。
“我們現在所擁有的東西,並沒有哪一刻屬於過我們。”江寒嶼捏了捏宜圖的手,“所以我說很公平,使用借來的力量是要付出代價的。”
“神階不是個好東西。”宜圖眼裡閃過一絲複雜,“危洲之所以這樣說,就是知道這其中的利弊對麼?”
江寒嶼點點頭,“我們都知道,但是我們誰也離不開。”
“所以這可能就是至今為止,沒有一個玩家能真正走出彩蛋遊戲的原因。”
起初,他們身在遊戲中,是弱小、是無助,是渴望變強的初級玩家。
而隨著一座又一座的牌場通過,積分的再累積,他們得到的道具越多也越強,但走向滿級並不是終點。
因為滿級之上還有王座,王座之上則是淩駕於一切的眾神。
而眾神存在的這一秘密,其實並不難知道。
隨著玩家們一步步走向被安排好的終點,他們的武器與技能牌的階級升的越高,就越容易發現這一點。
武器開始出現眾神的真名,卡牌上一並繪有女神的畫像,而用來向玩家介紹的詮釋,也不再遮遮掩掩詞不達意。
而當任何一名王座玩家知道這一秘密時,毫無疑問,他們為自己建立的強大世界觀在快速崩塌。
任由誰都不能承受得了這樣一個事實,他們所為之依賴的、為之深信不疑的東西,其實從未擁有過。
離開了武器與道具的他們,還剩下什麼?
人性與智慧。宜圖如是說。
江寒嶼愣了一下,隨後輕笑著否認了前者。
宜圖沒有開口爭辯,因為在這樣的環境中,人性早就被磨滅了。
“這本就是個駁論,沒有賭徒遊戲,我們也隻是現實中的一名普通人,不需要任何道具。”宜圖道:
“可現在我們已經在遊戲中了。”
而彩蛋遊戲也未必全無生路,如果它隻想判於眾人死亡,何必如此麻煩大費周折。
“比起彩蛋遊戲,我覺得你更應該關心一下你光禿禿的手臂。”
宜圖歎了一口氣,“什麼時候能恢複呢?”
聽到這話的江寒嶼笑了,“彆擔心,兩三天就能長好了。”
宜圖點點頭,“那就好。”
他在房間裡一直等到江寒嶼睡著之後,才抽開自己已經被握麻了的手。
儘管宜圖可以轉移疼痛,但兩人也不能一直雙手交握在一起,更何況他擔心夜鶯那邊有人會來找他。
宜圖把空調溫度調上去了幾度,才靜悄悄的轉身推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