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 149 章(1 / 2)

九樓徹底的沒入了地下,越來越稀薄的空氣,在眾人不斷擠壓過的肺裡,變得更加稀少。

樓道裡的玻璃窗早已因為巨大的壓力而破裂,濕軟的泥土也隨之湧了進來,試圖填滿任何空隙。

樓裡僅存的六人更是被困在五樓,寸步難行。

“你們快想想辦法!”

由於長時間的缺氧,唐修平的麵部漲紅一片,好不容易才從嘴裡擠出幾個字。

然而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裡去,蘇若雲看了他一眼,好半天才輕聲道:

“我們能有什麼辦法。”

樓還在往地底下沉,速度非常快,以至於讓人有一種頭暈目眩的惡心感。

誰也不知道他們會沉到哪裡,又或許等待他們的隻有死路一條。

恐懼的未知與強烈的壓迫感,導致所有人的心情都異常的沉重。

”一定是千相神搞的鬼。”潘昊龍喘著粗氣,雙眼通紅,眼球更是向外突出的厲害。

黃姣沒說話,但她身後類似飛蛾般的彩色翅膀卻冒了出來,不斷掉落著光粉。

這些光粉落在她的身上便拉出細密的絲線,很快就在她的身上纏繞出薄薄的一層。

潘昊龍幾人還不明所以,但宜圖和蘇若雲卻知道,為了自保,黃姣要在原地成繭了。

也不知道黃姣身上散下來的光粉到底有何作用,但她既然敢在這裡結繭,那麼應該是能形成獨立空間的。

蘇若雲的眼裡閃過一絲羨慕,黃姣還能有自保的餘地,而他們剩下的幾人卻隻能苟延殘喘。

就沒有人能想到出去的辦法麼?

蘇若雲下意識的看向了宜圖,身為王座玩家的紅心queen無疑是智慧的化身。

她想起了那場峰回路轉的聯動賽,心裡莫名覺得他們應當不會有事。

然而那人遲遲沒有表態,又讓蘇若雲心裡平添了幾分不安。

宜圖被江寒嶼摟抱在懷裡,兩人的下|半|身都在泥土下,強烈的失重感加持下,抬腿都異常艱難。

樓還在下墜,直到所有人眼前發黑發暗,即將暈死過去的時候,這一棟樓終於停了下來。

“到了麼?”宜圖握著江寒嶼的手都有點發麻,沒有血色的唇微微動了動。

男人點點頭,試著將身體從泥土裡□□。

宜圖在一旁撐著他,江寒嶼力氣大,好像並沒有受到缺氧的折磨,很快就從泥土裡抽出了身。

他回頭去接宜圖,將人直接抱了出來。

其他人見狀,嘴巴微張,下意識抬起了手,卻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江寒嶼看了一眼,並沒有打算去救誰,而是手裡變出了一把精致漂亮的手|槍。

宜圖瞧那小東西眼熟,沒忍住衝男人笑了一下。

江寒嶼見他笑的煞是好看,沒忍住想要去摸宜圖的臉。

但手隻抬起一半便停在了空中,因為手上全是泥,他不想弄臟宜圖白淨的小臉蛋。

宜圖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便也抬手回握住了他,隨後讓開了身。

江寒嶼將其摟在懷裡,心裡滿足的不行。

擁有一個不用說就知道自己想乾什麼的默契伴侶,這種感覺實在是好得上頭。

江寒嶼將手|槍對準兩人身後的房門,雪花形狀的子彈打中房門的瞬間,便迅速凍結成冰。

江寒嶼沒怎麼用力,敲一下便徹底碎掉,化了一地的水。

新鮮空氣湧出來的刹那,眾人才終於重新活了過來。

幾人恢複了力氣,便互幫互助的將對方從泥土裡□□,攙扶著進了屋內。

蘇若雲被唐修平拉了出來,嫌棄的甩了甩手上的泥土。

她正打算進入客廳,卻瞥見黃姣被包裹在蠶蛹裡若隱若現的臉龐。

蘇若雲猶豫了一下,還是叫來潘昊龍,兩人將巨大的蠶蛹抬進了室內。

“我們現在到底在哪?”

唐修平忍受不了的將沾滿泥土的上衣脫掉,要不是有女士在,他更想脫掉下麵的牛仔褲,已經快要在泥裡泡爛掉了。

站在窗前向外看的宜圖沒說話,蘇若雲下意識的走過去。

窗戶外不再是漆黑窒息的土壤岩石層,而是一眼望不到邊的腥紅。

腥紅像是炙熱滾燙的岩漿,散發出恐怖的溫度,以至於上方的空間肉眼可見的扭曲虛無。

絕對寂靜的領域見不到任何生物,又詭異的太過古怪,蘇若雲剛想要說些什麼,突然有什麼東西從樓棟裡爬了出來。

當她看清那東西的模樣時,嘴唇止不住的一顫。

那是一個渾身雪白完全赤|裸的男人,他的身材很是勻稱,甚至接近完美比例。

如果忽略掉硬生生長在他脊椎後麵的龐大畸形,不難想象他會有一張十分英俊的臉。

然而這個男人沒有臉,他的臉有太多張了,以至於全部長在了身後那一團不斷蠕動的雪白腫瘤裡。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在碩大的腫瘤裡翻滾扭曲,或是大笑或是哭泣,每一張臉有屬於自己的情緒。

沒有絲毫意外,宜圖在那裡看見了他們每一個人的臉。

沈昕的憤怒不甘,戚陶的死灰和絕望,蘇若雲的譏諷與不屑,闞星淵的漠然絕情.......

太多張麵孔,數不清到底有多少,他們隻能看著男人拖著身後的巨大腫瘤向前走,像是感知不到任何重量一般。

走出十米左右的距離後,男人停下了腳步。

他微微偏過頭,伸手觸碰到了自己的脊椎。

他仰著沒有任何五官的臉,費勁的將手伸進那團雪白腫瘤裡,好似在尋找摸索著什麼。

宜圖微微蹙眉,他知道千相是在找施雁。

然而到底是臉太多了,男人沒有了耐心,即使他沒有臉,但依舊能想象到他猙獰的模樣。

煩躁之下,男人將長在自己脊椎上的腫瘤猛的撕裂開來,無數張臉在其中尖叫扭曲。

然而他卻絲毫不在乎,神情越加瘋狂的將其撕爛,直至雪白的腫瘤幾乎快要將他包裹在其中。

一具年輕漂亮的女性軀體終於從腫瘤中爬了出來,不是施老太的臉,而是施雁的臉。

施雁有著一雙漂亮的杏眸,即使年老色衰成為施老太後,她的眼裡依舊有著震撼人心的光芒。

二十七歲之前,是她丈夫給予了幸福的光,二十七歲之後,是再重逢的執念謀生的光。

施老太死了,但施雁卻重新活了過來。

她剛一出現,腥紅的地麵突然開始扭曲變形,一隻蒼白的人手率先伸了出來,隨後是沾滿鮮血的頭顱。

一張硬朗的男人臉掙紮著露出了地麵,他看向不遠處的施雁,張了張嘴巴卻叫不出施雁的名字。

而施雁卻在看見男人的瞬間,已是滿臉淚水。

她不管地麵的灼燒,不顧腥紅燙壞了她剛剛獲得新生的皮肉,發了瘋的朝身在地獄中的男人衝去。

“沈莊!”

施雁呼喚著丈夫的名字,眼裡是再重逢之後的激動與喜悅。

她飛身撲向了身在地獄裡的丈夫,緊緊攥住男人的手,去抱住那張深愛著的硬朗的臉。

施雁的淚落在了丈夫的脖頸裡,失而複得的喜悅太過,以至於她渾然不知懷裡之人的變化。

她顫抖著唇親吻男人的額頭,無限溫柔道:

“沈哥,我來帶你回家了。”

她真的等得太久太久了,足足三十年,熬過一萬多個孤枕難眠的夜晚,用儘餘生去布置一場沒有回頭路的局。

隻為再次與沈莊相見。

施雁的臉上洋溢著幸福滿足的笑,然而她懷抱裡的人臉卻逐漸扭曲,發出無聲痛苦的嘶吼。

宜圖看著沈莊的臉驟然變成血色,皮肉褪去之後是可怖的紅色骷髏。

沈莊早就死了,他即身在地獄,怎麼可能還會是個正常人的模樣。

魔鬼喜歡欺騙與偽裝,它不是沈莊,卻騙過了施雁的眼。

等到女人發現這一變化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紅色魔鬼的利爪早已深深的插進施雁的後胸,一片血肉模糊,她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

但很快便重新恢複了溫柔,一絲愁情一聲輕歎,施雁義無反顧的伸手抱住了身處於地獄中的魔鬼。

不過是眨眼之間,施雁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然而腥紅地麵下卻湧出來無數隻紅色魔鬼,它們尖叫瘋狂的互相爭奪剛到手的新鮮□□。

而被施雁稱為沈莊的那隻,也很悲哀的是其中一員。

蘇若雲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神情複雜無比。

“她的丈夫早就不是人了。”

沒有人接她的話,除了施雁她自己,誰都明白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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