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48章(2 / 2)

荒謬!狂妄!簡直太沒規矩了。

太後隻能?向盛兮顏問道:“盛大?姑娘,你說呢?”

她語氣低沉,但凡是識相點的,這會兒就該順著她的話說。

盛兮顏微微一笑,溫和乖順:“臣女覺得郡主說得是。”

太後:“……”

她簡直快把手裡的佛珠給扯斷了。

她出身名門,一出嫁就是太子妃,然後就是皇後,兒子是嫡長子,太子的位置坐得穩穩的,宮裡的嬪妃們也都規規矩矩,可?以說,她這一生風光得意,不曾想,老了老了反而被人頻頻打臉。

靜樂倒也罷了,從小?就是這無法無天的性子,但是這盛兮顏……這盛家到底是怎麼把她養成了這副德性的?!

先前,太後是想讓永安去好好調/教一下她,讓她聽話,日後嫁進盛家,也能?成為一枚好的棋子,偏就她油鹽不進,好賴不分!

慈寧宮裡不由靜了下來。

靜樂端起?茶盅,悠然地品著茶,間?或和身邊的盛兮顏說著,這茶不錯,這點心好吃之類的話,和樂融融。

她覺得這是靜樂故意裝出來自己?的。

太後清了清嗓子,有些陰陽怪氣地說道:“靜樂,看來你和盛大?姑娘處得還挺不錯的。”

靜樂含笑,滿意地說道:“臣婦多謝太後娘娘賜的這門好親事?。我們家顏姐兒啊,臣婦真真是越看越喜歡。”

太後憋著氣道:“喜歡就好,喜歡就好。”

靜樂笑眯眯地說道:“太後您彆說,顏姐兒和阿辰真就是絕配。哎,您大?概也是聽說了,阿辰失蹤那會兒,臣婦曾去皇覺寺求過一簽,當時明空禪師就說,阿辰他……哎,怕是難逃一劫,得尋一個有大?福氣的姑娘,才逢死化生,臣婦當時又愁又怕,多虧您賜下了顏姐兒。”

靜樂衝盛兮顏笑著,盛兮顏非常配合的半垂下頭,一副含羞帶怯的樣?子,

她長得好,眼簾微垂,嘴角微彎,看起?來又乖又軟,任誰看著都會覺得這是個溫柔乖順的大?家閨秀。

靜樂又道:“您看,您一把顏姐兒賜給阿辰,阿辰就有消息傳回來了,這不正是應了明空禪師的批命嗎?!等阿辰大?婚後,臣婦必讓他親自來叩謝您的活命之恩。”

她說話時,略微加了重音,旁人聽不出來,但是太後聽得分明。

太後真就是一句話都不想再跟她們說,這一說話心裡頭就憋得慌。

靜樂簡直就是對準自己?的心窩子在戳。要真應了明空禪師的話,是因為自己?賜了這門親,讓楚元辰活下來的話,太後非得嘔死不可?。

靜樂漫不經心地撇著茶蓋,毫不掩飾地衝盛兮顏眨了眨眼睛,論氣人,她拿手著呢。

靜樂是真相信,盛兮顏就是明空禪師口中有大?福氣的,兒子都跟自己?說了,要不是遇到盛兮顏,得她相救,其實已經連命都沒了,這豈止是緣份呢,是上天看他們鎮北王府可?憐才賜下的機緣。

盛兮顏掩嘴直笑。

太後不說話,旁人自然也不好說話,慈寧宮裡靜悄悄。

靜樂悠然自得地品著茶,漸漸的,又有一些人陸續過來,見旁人都不說話,弄不清狀況便?也沉默保平安。

直到,清平郡主來了,她性子活潑,嬌嬌滴滴地叫了幾聲外祖母,就把太後哄得眉開眼笑。

慈寧宮裡才又有一些聲音。

慈寧宮也坐不下這許多人,年輕的過來請過安後就去禦花園看戲遊玩,盛兮顏沒有走?,乖乖巧巧的坐在靜樂身邊。

今日又是蝗蟲,又是日蝕的,出現了一連串匪夷所思的事?,把原來的儀製弄得亂七八糟,尤其是皇帝和楚元辰去了皇覺寺,這開宴的吉時也是跟著挪了再挪,禮部尚書為此白了好幾根頭發。

終於?,有內侍過來說要開宴了。

於?是一眾女眷簇擁著太後,往擺宴的廣英殿走?去。

盛兮顏的位子就靜樂的身邊。

等到了吉時,嗚鐘響,皇帝和鎮北王世子楚元辰一同進來了。

眾人紛紛行禮,直到皇帝落座,又抬手道:“免禮,阿辰,今日這宮宴是為了你而辦的,你當坐在朕的身邊。”

說是身邊,當然

不是真與皇帝並坐,而是下首最尊貴的座次,這位子早已空著,就等著楚元辰。

楚元辰謝了恩,就坐下來,一副君臣和樂的樣?子。

眾人也一一坐下。

大?太監正要命絲竹響,舞樂進殿,皇帝抬了抬手。

禮部尚書的心裡咯噔了一下,覺得可?能?自己?好不容易才勉強整回來的儀程又要完蛋了,自己?膽子再大?一點的話,真該請皇帝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皇帝樂嗬嗬地說道:“阿辰,朕有一事?,想與你說說。”

楚元辰聞言,挑了挑眉梢,桃花眼中含著笑意,說道:“皇上請說。”

“今日朕見到薛愛卿的靈柩,心裡著實有些感慨,朕還記得嶺南王府還有一位世子,當年也就年方?五、六歲吧,若是他能?長成,如今也就比阿辰你大?不了多少。”

嶺南王府世子出生的晚,薛重之年過三?十,才得了一個獨子,立刻就歡喜的上折請封為了世子。

楚元辰眸色低沉,不發一言。

“朕看著你,就想起?那位小?世子。”皇帝的心中恍惚了一下,他還記得嶺南王妃是一位難得的美人,雖隻遠遠見過一麵?,但那雙迷人的鳳眼,讓他多年來總是難以忘懷。

“若是小?世子和薛愛卿都還在,如今說不定嶺南王府連世孫都有了。”

皇帝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又說道:“嶺南王去了,先帝也去了,朕是想見也見不著了。”

皇帝一副極其悲痛的樣?子。

楚元辰漫不經心地笑著,也不說話,想聽聽皇帝到底想說什麼。

皇帝做足了姿態後,才緩緩道:“正所謂,子欲養而親不在。阿辰,你父親與你母親也結縭二十餘年了……”

靜樂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手掌握攏成拳,置於?膝上。

從太後到皇帝,他們母子倆怎麼就一天都不讓人消停呢!

皇帝的這一席話一旦說出口,毫無疑問,是要把楚元辰放在架子上烤。

無論如何,江離是父,楚元辰是子。這是孝道。

皇帝這是想讓楚元辰來做選擇吧!若是楚元辰應了,自己?這口氣實在憋不下。但要是楚元辰不應。正所謂父之過,子應代之,楚元辰不僅不代,連為父求情?都不肯,這就

是不孝。

“皇上。”楚元辰不等皇帝把話說完,就輕飄飄的打斷了,他的臉上帶著笑,手中慢悠悠地轉著空酒杯,慢條斯理地說道,“您說到嶺南王,臣就想起?了祖父。”

楚元辰口中的祖父是鎮北王楚慎。

皇帝皺了下眉,但是,是他自己?先提到的嶺南王,當然也不能?不讓他說。

楚元辰繼續道:“臣記得幾年前,祖父曾帶臣一同回過京城,住了小?半年,祖父親手給臣布置了一間?書房,書房裡的那個書櫃就是祖父親手打造的。在書櫃的第二層其實還有個暗格。您知?不知?道,臣在暗格裡放了什麼。”

眾人皆是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楚元辰在說什麼,但是,皇帝的臉上卻有了微妙的變化。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看著楚元辰。

楚元辰笑容燦爛:“皇上,您知?道嗎?”

皇帝沉默了片刻,拿起?酒盅,說道:“阿辰,你為大?榮立下了開疆辟土的大?功,朕先敬你一杯。”

有內侍立刻給楚元辰斟滿了酒,他起?身舉杯,一飲而儘。

這兩?人一通機鋒,其他人越聽越糊塗,靜樂卻聽明白了。

方?才皇帝分明是想用孝道來拿捏楚元辰,但是,楚元辰一提暗格他啞聲了。

這暗格靜樂是知?道的,這幾年來,從北疆到京城,時不時就會有飛鴿傳書,更有機密的事?,若不是太急則會直接派人回京。

靜樂看過後大?多是燒了的,也有一些不能?燒,她都會放在楚元辰書房的暗格裡。

從來都是如此。

這件事?對外是機密,但她和儀賓已經成婚二十幾年,也有了兩?個孩子,靜樂對儀賓不可?能?日夜防備,不然這日子早就過不下去了。

就算沒有主動告知?,也沒有刻意去瞞著他,他其實隻要稍加留意就能?知?道,自己?會把東西放在哪裡……

難怪,明明北疆形勢漸好,阿辰還會突然遭難,差點連性命都沒了!

難怪,自己?說要休夫,阿辰同意的這般爽快。

難怪,太後會知?道空明禪師給阿辰批的命……

這樣?一想,所有的事?情?全都對得上了。

她的阿辰從來不是一個冷心冷肺的人,就算與她和江庭

相處時間?不多,他也不至於?對江庭這般冷漠。

她早就應該想到的。

阿辰隻是和自己?一樣?被傷到了極致。

但是和自己?不一樣?的是,自己?能?丟的最多也隻有這條命,阿辰手底下是數十幾萬計的將士,他必須得為他們考慮。

冰冷到顫抖的手背被一個溫暖的掌心輕輕覆住,她一轉頭,看到的是盛兮顏的笑顏。

靜樂的心瞬間?安了,遇人不淑又如何,上天好歹給她一個這麼乖的兒媳婦,這就夠了。

總不能?所有的好事?都給自己?吧。

靜樂一下子清明了,她的臉上浮起?了笑意,淡淡的,發自內心。

楚元辰放下酒杯後,朝著她們的方?向望了過來,見靜樂臉色平靜,他便?放下心來,又向盛兮顏眨了眨他那雙瀲灩的桃花眼,嘴唇動了動,無聲地說了兩?個字:荷包。:,,.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