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50章(1 / 2)

江庭痛得連話都不出來。

他費力地抬起頭看向靜樂,她的?容貌還是?如年輕時一般,膚白如玉,豔冠芳華。尤其是?那雙桃花眼,讓她在驕矜中?又不顯傲慢,反而更多了幾分旖旎。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江庭是?又驚又喜的?,這樣貌美絕豔的?女?子他生平僅見。

可惜的?是?,她太驕傲了,耀眼有如天上的?驕陽,在她麵前?,江庭總有一有種抬不起頭來的?感覺。

她是?王府貴女?,堂堂郡主,而他隻是?贅婿。

原本,江庭以為他隻需要熬到老王爺過世就行了,隻要能改贅為娶,他在她麵前?就能抬得起頭來了,誰能料到……

天不從人願。

江庭用手肘支撐著身體,靜樂那高高在上,俯視著他的?眼神,讓他越發難堪。

“丟出去。”靜樂撣了撣衣袖,漫不經心地道,“江庭不再?是?鎮北王府的?儀賓了,從此以後,不必讓他進?府。”

靜樂這雷厲風行的?一個橫掃腿,讓侍衛們都快看呆了,聞言立刻抱拳應命,也不等江庭站起來,就已經一人叉著他的?一個胳膊往外拖,守門的?侍衛把門打?開,他們就叉著他往外麵一扔,又順手把拐杖也一同?丟了出去。

江庭重重地跌坐在地上,拐杖就在他手邊,他拿著拐杖,支撐了幾次都沒能站起來。

他這輩子都沒受過這麼大的?屈辱,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儀賓?”

頭頂傳來一個低沉嘶啞的?聲音,江庭下意識地看過去,見到是?一張沉靜堅毅的?臉,麵無?表情看過來的?時候,有種不苟言笑的?感覺。

這個人的?容貌對江庭而言很陌生,江庭對王府的?人還是?認得的?,並沒有見過他。

聽?到紀明揚喚他為儀賓,韓謙之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倒是?有些人模狗樣,就是?眼神讓人不舒服。

他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覺得紀明揚的?運氣?真?夠差的?,要是?當年先帝不多事,這姓江的?哪裡比得上紀明揚。

“紀將軍,韓校尉。”

把江庭扔出來的?侍衛抱拳行了禮,道:“江庭已經不是?儀賓了。”

“不是?了?”韓謙之驚訝地脫口而出,又朝江庭看去,難怪那麼狼狽,原來是?被郡主趕出來的?啊?!

侍衛隻道:“是?的?。”他嫌棄地看了一眼江庭道:“郡主讓咱們丟出來的?。”

紀明揚頜首,沒有多問?,越過江庭,和韓謙之一同?進?了府。

江庭眼底的?戾氣?更重了,口唇微動,喃喃道:“楚嫵……”是?她不顧夫妻之情。

門關上了,斷開了他的?目光。

侍衛向靜樂複命道:“郡主,人已經丟出去了。”

靜樂隻應一聲“好”,就不再?理?會,轉而向紀明揚他們熱絡道,“紀明揚,韓謙之,你們回來啦。”

紀明揚和韓謙之如今就住在王府裡。

紀明揚忙道:“是?。末將已經把人都安頓好了。”

“你們要住的?不習慣的?就告訴我,王府裡還有一個從北疆來的?廚子,想要吃什麼,他給你們做就是?。還有,紀明揚,你大病初愈,我讓人給你燉了補湯,一會兒送去你那兒。”靜樂頓了頓,又道,“韓謙之,你替我盯著他,要是?身子不爽,就去叫良醫。王府都是?自己人,沒這麼多破規矩,就當在北疆一樣。”

靜樂笑容明豔,大大方方地著話,不見一點兒陰霾。

兩人連忙道:“多謝郡主。”

“那你們去休息吧,我先走了。”靜樂把他們當自己人,也就沒有什麼寒暄,帶著蘭嬤嬤回去了。

靜樂剛一走,韓謙之就拿手肘推了推紀明揚,用隻有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道:“郡主和儀……姓江的?和離了?”

紀明揚沒有話,隻一聲:“走啦。”頭也不回地往前?走,韓謙之聳聳肩,也趕緊跟上。

靜樂回到正院,楚元逸還在焦急地等著,一見到她,連忙迎了過來:“娘!”他探頭朝她身後看了看,又期盼地問?道,“爹呢?”

靜樂直視他的?眼睛,正色道,“逸哥兒,我和你父親已經和離了,他不是?我們鎮北王府的?人,自然不能再?住在王府,所?以,他搬走了。”

楚元逸不敢相信地瞪大了雙眼:“可是?,娘,您不是?答應過……”

靜樂看著他,沒有話,那表情

似乎是?在問?:我答應過什麼?

楚元逸怔了怔,的?確,她是?沒答應過什麼,自己拉她去,她就去了而已。

他實在不能理?解,焦急道:“娘,是?不是?爹做了什麼惹您生氣?的?事了?我去叫他跟您賠罪好不好。娘……”

“逸哥兒。”靜樂歎了口氣?,打?斷他道,“你聽?我,這與賠不賠罪無?關。”

“我四年來常犯胸痹,你是?知?道的?,這胸痹就是?因為你爹給我下了四年的?蝕心草。”

楚元逸一開始還有些不以為然,隨著她完這句話,神情變為了震驚。

“他還偷了你大哥書房裡的?東西給皇帝,想要置我們一家於死地……”

她把所?有的?事情全盤托出。

楚元逸:“……”

他難以自抑地搖了搖頭,喃喃道:“不可能的?,娘,您一定是?弄錯了。”

半大的?少年已經快與她一般高了,遇事還是?搞不懂輕重,這過份天真?的?樣子,讓靜樂又是?一聲暗歎,有些傷神。

當年,父王帶著阿辰住在北疆,而她和阿逸留在京中?,作為質子。

皇帝拿捏著他們母子來轄製父王,讓他不敢有反心,甚至還在逸哥兒五歲那年,把他接進?了宮裡,是?給大皇子當玩伴。後來,大皇子早夭,宮裡沒有其他的?皇子,楚元逸才又被送回來,那個時候,靜樂就已經注意到,楚元逸的?性子有些歪了。

再?後來,父王戰死了,鎮北王府的?天徹底塌了。

那是?鎮北王府最艱難的?時期。

就算還有阿辰在,才十?五歲的?楚元辰要獨立扛起北疆並不容易。

靜樂雖不能陪在兒子身邊與他一同?抗敵,也不能讓兒子因為皇帝的?猜忌而腹背受敵。

靜樂很清楚,皇帝能容得下一個文武雙全的?楚元辰,是?因為他還需要楚家來守邊境,但是?,他絕容不下楚家再?有一個同?樣出色的?孩子,所?以,皇帝才會把楚元逸養成一副不諳世事的?樣子。

這是?皇帝最放心的?,楚元逸若是?出色,皇帝容不下他長大。

當年埋在王府裡的?暗探太多了。

所?以,靜樂權衡再?三,暫時放棄了把他

的?性子再?扭回來,對他的?功課也輕減許多,讓他像是?一個被寵愛的?幼子一樣。

就算這樣,對他的?教養,靜樂也沒有放鬆過,楚家麵臨的?困局和處境,她也從來沒有瞞過他。

然而,楚元逸離北疆太遠,離朝堂也太遠了,他知?道歸知?道,完全沒有真?實感,在京城裡他一直過得好好的?,以至於,他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殘酷。

楚元逸不願相信自己聽?到的?:“不可能的?。娘。你騙我,是?不是??”

靜樂平靜地反問?道:“逸哥兒,我為何要騙你?”

楚元逸:“……”

“你跟你大哥不一樣,但是?你也不能因此就把你自己當作該受你大哥庇護的?那一方,不能什麼都不懂。”靜樂淡聲道,“我的?字字句句都是?真?的?,我與江庭和離也是?真?的?,他既然沒有把鎮北王府當一回事,那麼我們鎮北王府也不需要他。”

“逸哥兒,你是?鎮北王府的?二少爺。”靜樂看著他,強調道,“娘一直跟你,你是?楚家人,你應該明白什麼才是?最重要的?,也該明白我們王府如今的?艱難。”

靜樂把該的?都完了,停頓了一會兒,才接著道:“你要是?一時想不明白,就再?想想吧。”

楚元逸呆呆地坐著,這一瞬間,仿若天塌。

靜樂摸了摸他柔軟的?發頂,溫聲道:“你先回去。若是?想不明白隨時可以過來找我。但是?……”

她強調了一點,道:“江庭不會再?回鎮北王府。這一點不會改變。”

楚元逸慢慢地站了起來,像遊魂一樣飄了出去。

靜樂揉了揉皺攏的?眉心,額頭隱隱作痛。

蘭嬤嬤在旁安慰道:“郡主,您彆擔心了,二少爺會想通的?。”

靜樂苦澀地笑了笑,道:“希望吧。”

楚元逸不似楚元辰那般,夏練三伏冬練三九,連功課也少了許多,但是?非黑白,該教的?,她也都教了,隻是?這孩子……

“我怕他想不通。”

楚元逸麵上知?理?斯文,實在性子綿軟,擔不起事,這倒也罷了,偏偏他還有些執拗,怎麼扭都扭不過來。

“罷了。

再?慢慢教吧,”靜樂道,總算如今的?處境比四年前?好太多了,不需要再?夾著尾巴做人。

她著,又笑道:“近日我瞧他和琰哥兒在一塊兒玩,倒也跟琰哥兒學了幾分爽利。以後再?讓他哥帶他到處走走,曉些事應該也就會好……”

“娘,您在悄悄我什麼呢。”

修長的?手指掀起門簾,楚元辰笑嘻嘻地走了進?來,見過禮後,撩袍一坐。

靜樂的?目光在他腰間的?荷包上落了一瞬,笑著道:“這麼快就回來了?”

“大致了幾句,又把北燕人領著去見了皇上,皇上迫不及待地打?發我出來了。”楚元辰讓人給他杯涼水,整個人懶洋洋地往圈椅的?扶手上一靠,“他想問?,那就讓他問?去,我正好回來陪娘。”

他著,還衝她眨了下眼睛。

嘴這麼甜,逗得靜樂掩嘴直樂。

楚元辰接過水杯喝了幾口,散了散酒氣?,道:“薛叔叔暫且停靈在皇覺寺。那個衣冠塚風水不好,我拒絕了。”

皇帝原本提議,讓薛重之葬到那個被刨過的?衣冠塚去。

“總得……”楚元辰停頓了一下,眸光暗淡低沉,道,“再?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