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55章(1 / 2)

永寧侯夫人的?腰靠在一塊岩石上?,上?半身懸空,她的?雙手緊緊地?抓著岩石,仿佛隻要一鬆手,就會掉下去。

她看著足有?十來?尺的?地?麵,一陣頭暈目眩,嚇得臉都白了,驚慌大?叫。

盛兮顏半蹲在她身邊,一隻手壓在她的?腰上?,讓她努力保持著平衡,見狀,她漫不經心地?說道,“夫人,我膽子小,您若驚著我,我這一害怕,一放手的?話……”

她故作歎息了一聲,壓著她腰部的?手稍稍鬆了鬆,這一刻,永寧侯夫人的?身體頓時又?下傾斜,一種快要掉下去的?失重感,驚得她閉上?眼睛隻想胡亂喊叫,但她立刻又?想起了盛兮顏的?話,趕緊死死咬住嘴唇,一個字都不敢發,臉上?滿是?惶恐。

才不過短短幾?息的?工夫,她的?後背布滿了冷汗,臉上?沒有?一點兒血色。

永寧侯夫人祈求著說道:“顏姐兒,你……你先拉我下去吧……”聲音裡帶著一股哭腔,又?不敢說得太?響。

盛兮顏微微一笑,說道:“我覺得你們大?概真都把我當傻子了。”

要跟也好好跟啊,好歹也尋些遮掩,大?太?陽底下的?,這樣大?大?咧咧跟在她後麵,她又?不是?五感儘失,怎麼可能發現不了。

盛兮顏早就發現她了,或者說,盛兮顏是?故意落單,把她引出來?的?。

一陣秋風拂過,吹亂了永寧侯夫人的?發絲,驚得她差點以為會被風吹下去。

盛兮顏含笑道:“夫人來?都來?了,您有?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呢?”

“我……”永寧侯夫人咽了咽口水,緊咬牙關說道,“本夫人是?瞧你在假山上?危險,想叫你下來?,你彆、你彆不識好人心。”

盛兮顏耐著性子聽她說完,又?道:“原來?您不是?為了玉佩啊。”

“當然不是?。”永寧侯越說越順,振振有?詞道:“本夫人是?一番好意,盛兮顏,你快放開本夫人!”

“好的?,夫人。”

盛兮顏從善如流,輕輕地?抬起了手,失去她的?支撐就等於失去了微妙的?平衡,那個岩石已經不能再支撐她的?重量,永寧侯夫

人不受控製地?朝下倒去,她的?雙手死死地?抓著岩石,白皙的?手背上?,暴起了幾?根青筋,指甲似乎也快要被掀開了。

她快嚇傻了,討饒道:“快拉住我,求求你拉住我!”

於是?,盛兮顏又?一次按住了她的?後腰,慢悠悠地?說道:“你有?什麼話要告訴我嗎?永寧侯夫人。比如這玉佩……”

盛兮顏仔細想過了,守株待兔始終還?是?有?點笨,永寧侯夫人嘴又?嚴,好好問,她必是?不會說的?。

方才她在放紙鳶的?時候,就注意到,永寧侯夫人一直在盯著她,眼中的?貪婪實在太?明顯了,簡直難以忽視。

盛兮顏意識到,多半是?為了玉佩,她就想看看,永寧侯夫人為了玉佩能做到什麼地?步。

於是?,她借著紙鳶被風吹走,獨自離開了水榭四周,沒想到,永寧侯夫人還?真跟過來?了。

這假山很好,有?岩石遮掩,又?能登高望遠,留意有?沒有?人過來?。

盛兮顏勾起紅唇,說道:“我快沒有?力氣了呢。我數到三……一,二,三……”

“說,我說,我說!”

永寧侯夫人簡直快要嚇死了,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不敢再動彆的?心思,飛快地?討饒道:“我說……”

盛兮顏平靜地?說道:“我說吧。”

“這玉佩……”

這話一說出口,就好像打?破了她心理的?防線,永寧侯夫人咬了咬牙,一口氣說道,“這玉佩是?蕭督主……蕭督主的?!”

蕭朔?

盛兮顏挑了挑眉梢。

據她所?知,蕭朔是?在兩?年前才把東西兩?廠握在手裡的?,原來?的?東廠和西廠的?廠督,司禮監掌印太?監和稟筆太?監早就已經化作為一捧黃土。

蕭朔在手掌東廠前後,曾以鐵血手段,把兩?廠和內廷十二監,尤其是?司禮監從裡到外清洗了一遍,然後合並了東西兩?廠,坐穩了東廠廠督和司禮監掌印太?監之位。

從此說一不二。

這兩?年來?,他在朝中的?地?位越來?越穩,手下不但有?東廠,最?近更?是?把錦衣衛也攥在了手裡。

可以說是?整個大?榮權力的?巔峰,僅次於當今天子。

是?這玉佩真和蕭朔有?關,那麼上?一世?,永寧侯府突然得到的?潑天富貴和權勢,似乎可以解釋得通了。

她麵上?沒有?露出任何異色:“你還?想哄我?”

她嗤笑道:“這玉佩是?我娘的?陪嫁,怎麼就成了蕭督主的?呢。”

“真的?,你相信我,是?真的?。”永寧侯夫人方才是?不敢把這個秘密告訴她,而如今是?生怕她不信。

永寧侯夫人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蕭督主兩?年前曾遺失了一塊玉佩,東廠幾?乎把京城翻了個底朝天才找到。”

“當時,這塊玉佩是?被一個乞兒賣到了我陪嫁的?當鋪裡,因為玉質難得,掌櫃的?就送來?給我瞧了瞧。”

永寧侯夫人當時就認出來?,這和許氏的?一塊玉佩很像。

玉質幾?乎一樣,雕工更?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隻不過這塊雕的?是?麒,而許氏的?那塊上?麵是?麟。

其餘幾?乎一模一樣。

在她剛嫁進永寧侯府不久的?時候,曾偶爾見許氏戴過,因為這塊羊脂玉的?質地?極好,她還?特意問許氏拿來?看過,甚至還?開玩笑的?問,要不要拿這塊玉佩當作兩?個孩子訂親的?信物。

過去這麼多年,其實記憶也有?些模糊了,當時就覺得有?些像。

後來?當知道,當鋪的?這塊玉佩是?蕭朔遺失的?時候,就又?回想了起來?,而且越來?越清晰。

永寧侯夫人帶著哭腔說道:“沒有?人知道督主有?沒有?家人,這萬一要是?有?呢。”

她懷疑玉佩是?不是?蕭朔的?家人留給他的?。

不管是?不是?,這種機遇可遇不可求的?。

當時他們和盛家已經定了親,她就打?算利益劉氏的?貪婪,無聲無息把玉佩給弄到手,說不定就得著這潑天的?機緣。有?了蕭朔的?提攜,兒子的?前程也就板上?釘釘了,反正許氏已經死了,玉佩空放著也是?浪費不是??

“我都告訴你了。你、你就放我下來?吧。”

永寧侯夫人哭得臉上?的?妝都化了,糊作了一團,她是?真得怕了,再大?富貴也比不上?自己這條命啊。她早該知道盛兮顏是?個不好惹的?。

如今這樣子,果然就是?個煞星啊。

還?好兒子跟她取消婚約,不然,以後自己哪還?有?好日子過。

“今天的?事,我不會跟彆人說的?。”她有?些生怕盛兮顏會殺人滅口,再三保證。

“那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盛兮顏眸中含笑,聲音越發輕柔道,“你剛剛跟著我上?來?,是?為了什麼呢,讓我猜猜看……是?為了把我推下去,好拿到這塊玉佩嗎?”

“我……”

永寧侯夫人想說不是?的?,但是?她不敢。

盛兮顏分明就是?看破了一切,她說再多又?有?什麼用。

“以牙還?牙其實不錯,你說呢?”

盛兮顏微微一笑,說得抑揚頓挫,這話一出,永寧侯夫人嚇得心跳都快停了。

盛兮顏湊近了過去,輕輕說道:“有?蕭督主在,就算我把您推下去了,他也總保得住我,您說是?嗎?”

永寧侯夫人雙目瞪大?,眼中滿是?驚恐,她想叫人來?救她,但是?還?沒開口,盛兮顏又?接著道:“要是?讓蕭督主知道,您哄了我的?玉佩,打?算冒名頂替欺騙他,會怎麼樣呢?”

永寧侯夫人一下子收了聲。

她的?臉色更?白了。

那可是?蕭朔啊,要是?讓他知道,自己膽敢冒名頂替來?騙他,必是?會抄她全家的?。

不止是?抄永寧侯府,隻怕連她娘家都躲不過這一劫。

兩?年前,蕭朔剛剛手掌東廠的?時候,所?有?膽敢不屈膝俯伏者,全都被他血洗了一遍,菜市口直到現在都還?留著血漬。

這兩?年來?,朝堂上?下誰不聞蕭朔之名而色變的?!

永寧侯夫人的?心快得更?快了,仿佛隨時都會從喉嚨裡跳出來?。

明明已近深秋,她身上?冷汗還?是?把衣裳給浸濕了,就像是?剛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這一刻,她甚至覺得盛兮顏要真能把她從這裡推下去就好了。

盛兮顏鬆開了手,順勢把她往後麵拉了一把。

她遺憾地?看了一眼掛在假山上?的?紙鳶,抬步走下石階。

永寧侯夫人癱在假山上?,後怕極了,她靠著岩石一動都不敢動,胸口不住地?起伏,氣息紊亂,連嘴唇都在發

抖。

下了假山後,盛兮顏慢慢朝水榭的?方向走去。

她拿起了腰間?的?玉佩,手指的?指腹慢慢地?在麒麟上?劃過。

上?一世?,永寧侯府能夠崛起,應該就是?背靠了蕭朔。

這塊玉佩是?娘親的?陪嫁,嫁妝單子上?記得清清楚楚,但是?,是?原來?就屬於許家的?,還?是?外祖父另行買來?的?,就不知道了。

盛兮顏微微蹙皺,有?些傷腦筋。

她曾經也猜測過蕭朔的?身份,在那本裡麵,蕭朔的?目的?好像就是?為了報仇,把大?榮攪得是?天翻地?覆,直到後來?他自己厭倦了。

所?以,蕭朔應該是?與大?榮,與皇帝有?仇吧?

不知不覺,她就回到了湖邊,程初瑜遠遠地?就朝她揮了揮手,提著線軸跑了過來?,問道:“顏姐姐,你的?紙鳶呢?”

“飛走了。”盛兮顏一臉無奈地?說道,“飛到了假山上?,我拿不到……”

“沒事,我這個給你玩。”程初瑜大?方地?把手上?的?孔雀風箏的?線紬給了盛兮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