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104章(2 / 2)

“王爺。”趙元柔走到他的身邊,麵帶關切,含情脈脈地說道,“您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早些歇著。”

“柔兒。”秦惟抬手去撫她的臉頰,“沒事,我高興,多喝了些酒。”

趙元柔麵上溫婉,眼底卻是一片冰冷,問道:“我上次給你的藥膏呢,你有沒有服過?”

秦惟連忙點頭。趙元柔給的藥膏效果極好,前陣子,他睡不舒坦,一吃下去就立刻睡著了。

趙元柔扶著他坐下,柔聲問道:“它還能解酒,您要頭暈的話,吃上一些就好了。”

秦惟趕忙吩咐了一聲,他的貼身內侍就去取了來,交給趙元柔。

打開匣子,裡頭的黑色藥膏已經少了近三成,趙元柔滿意地勾了勾嘴角,又溫柔賢惠地用小勺子舀起了一勺,遞到了他的口中。

秦惟有些受寵若驚,連忙湊過去服下,看著趙元柔的目光充滿了愛意。

“沒事的。很快就好了。”

趙元柔輕柔地說著,聲音裡充滿了蠱惑。

昭王的大婚在朝中並沒有掀起什麼波瀾,反正對於大部分朝臣們而言,昭王願意娶一個私奔女已經很不可思議了,而且是為嫡妻正妃。

昭王府冷清,趙家就更加冷清了,幾乎沒有人去趙家赴宴,就連盛家這等姻親都沒有去,隻送了一份賀禮,更不用說是彆人了,簡直避之唯恐不及。

盛興安隨了禮後,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結果第二天盛氏就吵上門來,在儀門堵住了正要去衙門的盛興安,指著鼻子罵他做事不地道。

“盛兮顏不來添妝,讓兩個庶女來,你們看不起誰啊!”

“唯一的外甥女,連大日子都不來,你這個舅父是怎麼當的!“

“就送了些破東西過來,以為我們母女倆會感激涕零?”

想到昨日冷冷清清的趙家,盛氏的心裡頭就憋著一肚子的火。

她本來以為至少娘家人會來給她撐撐臉麵,結果連她的親大哥也棄她們不顧。

花轎抬走後,趙家人就對她冷嘲熱諷,像是趕走了什麼臟東西似的,滿府到處撒鹽。

想到昨天的屈辱,盛氏簡直快要哭出來了。

盛興安努力忍住脾氣,勸道:“大妹,你以後……”

盛氏怒不可遏地打斷了他:“這是你們送來的破東西,還給你們。”

盛氏身後的嬤嬤正捧著盛家送去的賀禮,盛興安沒有親自去,不過,他想著妹妹唯一的女兒也要出閣了,妹妹以後在趙家的日子可能會不太好過,就瞞著其他人,又悄悄在賀禮中塞了一張一萬兩的銀票。

盛興安正要跟她說一下,結果就見盛氏拿起了賀禮,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他送的是一幅名家的山水畫,可以給趙元柔添妝的,結果,盛氏扔了不算,還在上頭狠踩了幾腳。

“大妹,你瘋了?!”

盛興安驚住了,上前一把推開她,心疼地把畫撿了起來,一張銀票順著飄落到地上。

盛氏高高抬起頭,憤恨地說道,“你就是瞧著我守寡,我們母女倆無依無靠才瞧不上我們。既如此,以後不用來往就是了!”

盛興安氣得火冒三丈:“你……”

他氣得說不出話來,隻覺自己的一番好意全都被辜負。

“既如此,你以後……”

盛興安想說讓他以後不用再上門,盛氏突然朝旁邊看了一眼,惡狠狠地喊道:“盛兮顏,你給我站住!”

盛兮顏和程初瑜約好了去看她打馬球,正要出門,馬車也已經被備好。

她遠遠就看到這兩人在鬨,本來不想理會的,結果倒是盛氏盯上了她。

盛兮顏也不上馬車了,笑眯眯地問道:“姑母,您怎麼來了?”

她緩步朝著盛氏走了過去,敷衍地福了福身,饒有興致地說道:“姑母,表妹剛出閣,您就閒成了這樣?”

盛氏質問道:“盛兮顏,我讓你來給柔姐兒添妝,你為什麼不來?”

她歸寧那日,再三叮囑了讓劉氏提醒盛兮顏的,結果,隻來了兩個庶女,害得她受儘了嘲笑。

後來她忍著氣,想讓她在送嫁妝那天過去撐撐臉麵,沒想到,盛兮顏還是不來!

“姑母,我為什麼要去?”盛兮顏反問道,“表妹和人私奔鬨得這麼大,我丟不起這個臉。”

“我也是快要出嫁的人了,就算我捏著鼻子認了,鎮北王府也丟不起這個臉。”

盛興安深覺有理,在一旁頻頻點頭,家中出了個私奔的姑娘,這一輩甚至下一輩姑娘們的婚事都得被連累。顏姐兒是要嫁進鎮北王的,可不能讓鎮北王覺得她和私奔的趙元柔是好姐妹。

“表妹上回來不是信誓旦旦,以後和盛家橋歸橋,路歸路,怎麼?現在想起來,就要盛家撐腰,想不起來,就把盛家一腳踢開?”盛兮顏冷笑道:“姑母啊,這等卸磨殺驢之事,也做得太熟練了吧。”

上次趙元柔隻是說,以後不會再來求自己,但這毫不防礙盛兮顏曲解她的意思。

盛興安心裡痛快了,還是女兒有能耐!

“潑婦!”盛氏指著盛兮顏衝盛興安道,“盛家就是這麼養閨女的嗎?”

盛興安沉默了一下,睜眼說瞎話地說道:“從前父親也是這般教養你的。咱們盛家的家規就是姑娘出去不能被人欺到頭上。”

他心想,這條家規,他今天從衙門回來就加上!

盛氏被驚得說不出話來,習慣性地就抬手往盛兮顏的臉上抽。

盛兮顏默默地按住了腰間的長鞭。

上次被長鞭抽到的疼痛立刻在腦海裡清晰地回想了起來。盛氏打了個冷顫,趕緊把手縮了回來。

盛兮顏看了一眼地上的銀票,問道:“父親,這銀票是誰掉的,瞧著好像沒人要,不如女兒拿去給皇覺寺施粥吧。”

這銀票本來是要給盛氏,現在這樣,盛興安也不想給了,施粥總比讓盛氏拿去好,點頭應了。

盛興安一點頭,就有婆子撿起來,殷勤地遞了過去。

昔歸接過後,樂嗬嗬地說道:“姑娘,咱們今日運氣真好,走著走著,還能撿到張銀票,有一萬兩呢!”

盛氏慢慢抬起頭,震驚地看向了盛興安。

剛剛她隻看到有張紙飄出來,沒太在意,沒想到會是一張銀票,還是一張一萬兩麵額的!她的嫁妝都沒有一萬兩啊。

“這是……”

盛氏想說這是她的,結果盛兮顏嘴角一勾,理直氣壯地說道:“我撿的。”

“走吧,昔歸,我們施粥去。”

盛兮顏說了一句,大搖大擺地帶著昔歸走了。

盛氏站在那裡,一時間也不知道是後悔還是氣憤,臉漲得通紅。

她是真沒想到盛興安居然會給她一萬兩銀子,她夫君去的早,他們一房在趙家過得艱難。

她出嫁時,父親才剛剛升至五品,家裡也不富裕,給她的嫁妝不多,這些年來早花得七七八八了,為了給女兒備份豐厚的嫁妝,餘下的那些也幾乎用光了。

她今日過來鬨,的確是因為生氣,也是為了讓盛興安能夠鬆口補貼她些銀子,不然她在府裡,連打點下人的銀子都拿不出來了。

眼看著自己的一萬兩銀子被盛兮顏給全真走了,她心疼如絞,正要不管不顧地上去搶回來,結果就聽盛興安冷聲道:“大妹妹,你出嫁這麼多年了,盛家也早已分家,你既然覺得我這個做大哥的對不起你,那以後咱們兩家就不用來往了。”

“來人。”盛興安一甩袖,麵無表情道,“送大姑奶奶出去,從今日起,大姑奶奶再來,也不用給她開門。”

盛氏僵在了那裡。

她怕了。

她敢鬨,不過就是仗著她是這盛府的大姑奶奶,是盛興安的親妹妹,一旦盛興安不認她這個妹妹,誰還會在乎她這個寡婦是誰?!

“大、大哥。”

盛興安睬都不睬她,他還要去衙門呢,哪有空啊。

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走了過來,對著盛氏做出了“請”的動作。

盛兮顏的馬車從她身邊開了過去,昔歸好奇地問道:“姑娘,老爺真會不認大姑奶奶嗎。”

“會。”

盛兮顏肯定地點點頭。

盛興安這個人從來都是涼薄的,對於不能給盛家帶來利益,反而會連累他丟臉的盛氏母女,他能做到給一萬兩銀子已經是最大的情份。

不過,盛興安好就好在,不蠢,懂得審時度事,隻要把“利益”往他眼前一吊,就能給她在娘家省掉不少事。

盛兮顏說道:“先去百草堂吧。”

昔歸緊張地問道:“姑娘,您又不舒服了嗎?”

盛兮顏搖了搖頭,笑道:“我聽說百草堂的古老大夫回來了。古老大夫似乎去過不少地方,想找他打聽件事。”

百草堂在京城裡已經有近百年的曆史,是古家世代傳承的醫館。

現在的古大夫是古老大夫的親孫子,古老大夫把孫子帶出師後,就走南闖北,到處行醫和收集一些稀罕的草藥。

上次蕭朔交給她的黑色藥膏,她辨彆不出裡頭用了什麼,這些日子她翻遍了醫書也沒有找到過類似的,所以,就想去問問古老大夫有沒有見過。

這世間的藥草何止萬千,誰也不可能全都見過,所以,古神農才會去嘗百草。

想到百草,盛兮顏心念一動,問道:“昔歸,上次我讓你打聽的,有誰還去小佛堂?”

昔歸忙回道:“二姑娘和三姑娘,四姑娘都去過,夫人那裡的孫嬤嬤和琥珀也去過,另外還有管著小佛堂的嬤嬤每日都要去換香和打掃。”

平日裡,小佛常沒有那麼多人去,現在是因為許氏的死祭將至,這府裡的庶女們名義上也都許氏的女兒,是要去上香奉經的。

昔歸問道:“姑娘,您是在懷疑什麼嗎。”

盛兮顏直言:“就是覺得盤香不太對。”

從那次之後,盤香又變得和以前一樣了,就好像她那次聞到的些微差彆,隻是她聞錯了。

不過,盤香氣味微變的那天,她就莫名有些頭暈,就算脈象沒有異樣,也讓她總忍不住去想兩者有沒有關聯,不由就上了心。

可惜的是,那天的盤香在她離開小佛堂的時候就早已燒儘了,就連香灰也都被婆子打掃乾淨。